顧柒柒嘴角彎彎，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正好！”
直至顧心瑤坐上回顧家的馬車之後，她才恍然，顧柒柒所言。
很快又陷入了不解。
人呢？
究竟長得什麽樣的？
等她到了顧家後，兩位姑娘施施然而至她跟前，給她行禮後，顧心瑤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兒。
一位長得清秀，身子嬌柔，一位秀豔，身子柔腴。
如此一等一的好樣貌，隨意擱在官宦之家，皆得郎主歡喜。
她家嫡姐必定是花了不少銀子，才尋得如此絕色。
顧心瑤腦海中思及於翠霜那張上了諸多胭脂粉的麵容，再與眼前朝氣又嬌氣的人兒一比，那於翠霜無疑是失寵的下場。
見顧心瑤許久未語，性子較為活躍的豔兒便問：“顧娘子，許是我們姐妹二人有不妥之處嗎？”
“未有。”顧心瑤再低首打量了她們二人一眼：“衣著素雅，極好的。既然你們是我大姐姐所選的人，那便隨我一道進去吧！”
“是！”二人異口同聲應道。
顧心瑤先邁出兩步，她們跟隨上去。
抵達了韓麗娘的湘怡院。
韓麗娘抬首，第一眼便被顧心瑤身後的兩位嬌美人奪去了目光。
“這是……”
顧心瑤很快便與她言明由來。
韓麗娘沉默。
大女兒所舉真正的用意，她心跟明鏡似的。
“母親你怎麽啦？”難道是不讚同大姐姐此舉嗎？
韓麗娘笑顏逐開：“有等美人，無論誰擁有了，那都是令旁人生了羨慕。待會兒，你隨我一道去見你父親吧！”言下之意，便要將美人兒送去給顧士豐。
顧心瑤若有所思的反問：“父親是不是在於小娘院中？”
“你父親除了在她院中，還能去哪別處嗎？”知女莫若母，心瑤在想什麽，她一清二楚。
聞言，顧心瑤粲然一笑。
從未覺得如此合時宜。
於小娘定是從未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日吧！
……
兩刻鍾後。
顧士豐原本因為顧柒柒倆姐妹不回娘家，參加妹妹的婚宴，而不悅。
正與於翠霜發牢騷。
便有婆子稟告，韓麗娘與顧心瑤在外頭，正有話要說。
顧士豐不假思索便讓她們進來。
韓麗娘母女一朝她走來，於翠霜當即察覺出異樣，身上散發出戒備，緊盯著她們母女二人。
然而，瞬息間，她的目光被韓麗娘母女身後的一對美嬌娘奪了去。
不管是韓麗娘，還是顧心瑤身邊的女使，她都見過。
而這兩位絕不是韓麗娘母女二人的女使。
難道是……
惶恐隨之湧上心頭。
她斂回目光，朝顧士豐看去，立即讓她發現了，顧士豐的雙眸仿佛黏住了一般，定定看著那對美人兒。
“官人！”於翠霜連續喚了幾聲，才將顧士豐喚回神。
顧士豐知曉自己失態，摸了摸鼻子，試圖說話掩蓋過去。
這時於翠霜嬌柔一笑：“官人這般盯著女使瞧，也不怕讓人家姑娘害怕你。”
此言一出，讓顧士豐陷入更為窘迫的局麵。
顧心瑤笑吟吟說道：“於小娘此言差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她們還是大姐姐特意尋來，送給父親的。”
聞言，於翠霜的心咯噔了一下。
臉上難以維持笑容，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極為牽強：“出嫁了的女兒，還管起父親身邊的事，要是傳了出去，隻怕不好吧！”
送來這麽好看的人兒，也不怕她家官人在榻上沒了性命。
“怎麽不好？這些年父親從未納過妾，身邊也沒個貼心之人，大姐姐這般，那也是孝敬父親，何來傳出去不好了？哦，難道外嫁了的女兒，便不用孝敬父親了嗎？”
“什麽叫身邊也沒個貼心之人？難道你母親、我、方小娘不是嗎？”於翠霜深感到威脅，不得不出言，將韓麗娘與方夢梅提到一塊說。
瞧了她一眼，顧心瑤似乎知曉於翠霜的用意，當即一笑：“小娘，你方才所言，皆是顧家的老人了，貼心自然是貼心，可也得要讓父親整日舒心，歡喜才是。”
見於翠霜欲要啟唇，顧心瑤又接著說道：“當然，我不是說於小娘不讓父親舒心，歡喜，恰恰相反，正因為於小娘這些年讓父親每日都舒心，也辛苦了。許也是因為你辛苦了，力不從心，父親才會在這些時日，常常生氣。這不，才有大姐姐此舉嗎？”
於翠霜：“……”
哼，別以為她沒想得出來。
顧心瑤這是變相在說她，這些時日挑撥了顧士豐，從而讓韓麗娘受了委屈。
顧心瑤笑吟吟，假惺惺繼續說道：“人無完人，於小娘既然累了，那便休養一些時日，讓旁人侍候父親也是一樣的。”
“我不累，無須歇息。再說，我侍候官人，哪會累呢。”
顧心瑤好整以暇地笑著，目光看著顧士豐：“父親你瞧，於小娘這是急眼了，哪怕是真的累了，也不敢承認，生怕自己失了寵。”
說著，她細細端詳了顧士豐，眼神有些焦急了。
那好吧！
她再添一把柴火吧！
悠悠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罷，我將兩位女使送回徐國公府，我與大姐姐便說，父親因畏懼了於小娘，才不收下的。”
顧士豐眼珠子微動，狡黠掠過。
他笑道：“你大姐姐送來的女使，便是她的一片心意，我都未說話呢，你便擅自做主將人送回去了。”
他側目，看向韓麗娘：“你瞧瞧她，出嫁之前也是這般性子，如今還是這般性子，你也不說說她。”
韓麗娘一直溫順看著，如今聽了顧士豐的話，她低首：“官人所言極是，我回頭便訓斥她。”
“別，說說她便可。”顧士豐笑道。
韓麗娘、顧心瑤二人皆知曉，為何不訓斥，反而是說。
不過是看在她（女兒）送來兩位女使的份上。
韓麗娘應道：“是。”
顧心瑤：“你們二人還不趕緊給主君請安？”
二人恭敬應了話，便屈膝給顧士豐行禮。
顧士豐抬手，連忙讓她們起身。
目光一直盯著二人不放。
“你們可有名？”
“清兒。”麵容清秀的姑娘回話。
“豔兒。”秀豔的姑娘順著說道。
“人如其名。”顧士豐很是滿意的笑著，頷首，說道。
一直被忽視的於翠霜，此時恨意填滿了心口，咬牙切齒地瞪著韓麗娘母女二人。
又朝兩位女使瞪了一眼。
恨不得將她們二人劃破臉，丟出顧家。
隨之內心深處的惶恐與慌亂蔓延她四肢百骸。
手指都控製不住顫抖。
二人留下，無疑便是她失寵的開始，韓麗娘又會迎來風光的時日。
顧心瑤：“父親，也隻有母親院中，還有幾處廂房，不如將人安排在湘怡院吧！”
顧士豐思索了一下，笑道：“可！”
怎麽說，一對美人兒也是大女兒送的，倘若挪到別處去，也不合適。
“那我便回去安排妥當。”韓麗娘提出告辭。
繼而，帶著女兒以及兩位女使離去。
於翠霜目光一直盯著顧士豐看，而顧士豐一門心思想著兩位美人兒了。
她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惱怒與怨恨，瞪了顧士豐一眼。
隨之覺得自己倘若就這麽幹等著，下場便是顧家再無她位置。
而她兒子，必定與繼承顧家家業無望。
她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
細細思量一圈，她嗓音如昔日一般柔和：“官人！”
顧士豐未回神。
她不得已咳了幾聲。
終於讓顧士豐回神，她繼續說道：“大姑娘送來的人兒，真真好看，也是極為難得，隻是，大姑娘這邊費盡心思搜尋的人兒，自己不留著，反而是送來了官人身邊，隻怕這其中有別的用意，官人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顧士豐一聽此言，又怎會不知於翠霜因拈酸吃醋，故意挑撥。
“我無官職在身，閑在家中，柒姐兒送來的人兒，無非便是出自於孝心，哪有什麽目的？”
“官人之前都說了，大姑娘向來不怎麽理會娘家的事，今日就連妹妹成親，她都未回，又突然送來了人，難道不是有別的目的嗎？”
“那你說說，她有什麽目的？”顧士豐心中自是不信她的話，不過見她揪著此事，不由隨之就問她。
於翠霜思索須臾，“這些年妾深得官人寵愛，大娘子平日裏規矩，不懂得變通，官人很是不歡喜，因此也少去大娘子院中坐坐。但這些對大姑娘以及三姑娘而言，便是我有意挑撥，讓大娘子受盡委屈。大姑娘以及三姑娘為了給大娘子出出氣，特意尋來了兩位女使，分走妾的寵愛。”
聞言，顧士豐抬眼，細細端詳於翠霜的麵容，與昔日相比，於翠霜著實老了許多。
這些年為了去世的老太太，他低調不曾有過納妾。
加之，於翠霜真的能揣摩到他的心思，明榮也懂事爭氣，他也就寵著他們母子二人。
如今難得有美人兒，誰還會歡喜舊人？
當然，他與於翠霜之間的情分，並不會這麽快消散了。
隻是……
再多瞧於翠霜一眼，又與美人兒一對比。
著實有些對於翠霜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