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都第三天,李墨是壓著午飯點趕到古韻軒店的,到了那裏正準備開飯。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預訂了三道海鮮大餐,正好送到。

“你小子可真會吃,這幾隻澳龍和麵包蟹可不便宜。”柳川慶一邊嘀咕著,一邊伸手拿過一隻麵包蟹開殼。

“師父,先別急著吃,這幅畫你瞧瞧,昨天剛到手的。”

李墨帶來的自然是唐寅的那幅《墨竹圖》,柳川慶忙擦幹淨手接過盒子,放到桌子上打開。他戴上一副幹淨的手套,慢慢鋪展開來。

周洋也想上去看看,被李墨拉住了。他撅撅嘴,示意他先吃海鮮大餐。

周洋笑了笑。

“小墨,這是明朝四大才子之一唐伯虎的畫作,畫所用的紙張和裝裱形式沒問題,墨竹布局沒問題和立意也沒什麽問題,但這後麵的題跋書法卻不協調,和唐伯虎的書法有明顯的差距,難道是高仿?”

柳川慶見李墨沒回答,轉身一看差點嘴氣歪了,放下墨竹圖回到餐桌旁幫他手中搶過冒著熱氣的麵包蟹:“你小子還真是會趕時間。”

“沒辦法,酒店裏就剩最後三隻,不抓時間都吃不到。”

“你就忍心騙師父去看唐伯虎的贗品?”

李墨看著那一大塊蟹黃被扒拉下來有點嘴饞的咂咂說道:“那是唐寅真跡,題跋是別人加上去的而已。”

柳川慶吃得正香,聞言愣了下,然後再次擦擦嘴和手回過去看起來。

“小墨,還真是這樣。”

“師父,這唐寅真跡稍微有點瑕疵,你留著收藏。”

柳川慶坐回椅子上,喝了口小酒道:“在收藏市場上,唐伯虎真跡那是一幅難求,這《墨竹圖》雖然有瑕疵,但大幾千萬應該沒問題。”

“所以即使有瑕疵,升值潛力也大。這幅畫是別人拿過來下套釣魚的,沒想到最後把自己也給坑了。”

“那些人遇到你也是倒八輩子大黴,我知道了,這幅唐寅真跡我先幫你保管收藏著。”

“師父,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不跟你喝,酒簍子太菜。”

“等我回到京都,立刻跟你弄兩箱老酒過來。”

老柳同誌立刻端起麵前的酒杯和李墨的茶杯輕輕碰一下笑著說道:“不過你的心意師父領了,幹。”

飯桌上立刻響起一陣笑聲。

“師父,我聽說魔都大學曆史係向你拋出橄欖枝了?”

“有這事,說實話我的本事你是最清楚的,我真怕耽誤人家好學生。當年在人大也僅僅是做了客座教授,在魔都大學這邊人家可是給了正教授身份的,我心虛的很。”

柳川慶雖然嘴裏說心虛,但其實還是能聽出他很心動。魔都大學曆史係大教授,這身份走到哪裏都是令人尊重的。

李墨夾了一塊澳龍尾巴肉,沾了點調料吃起來。

“我還是京大和清大雙職副教授呢,可我也沒正經的留在學校裏教書啊。”

柳川慶很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這人跟人相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要不是李墨太年輕,估計正教授的身份都給他了。隻要他願意,國內的頂級名校都會上趕著給他一個教授的名譽。

別的不說,就那川大的曆史係,李墨是他們的特聘教授,有空就去上上課,沒空就算了,但隻要掛了名,人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他的生平輝煌事跡在官網上宣布出來。

李墨每年都給川大撥款,也會給他們有能力的學生到博物館裏實習,所以川大得到的好處更多。

“小墨,你覺得我可以?”

“師父,我記得你明年才過五十歲吧。”

柳川慶一口喝完杯中酒,下定決心的說道:“行,我就去魔都大學發揮一下餘光,九月開學季正式上任。”

“這就對了,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我們都敬柳教授一杯酒。”李墨端起茶杯,其他人紛紛端起水中的飲料,就連宋元寧也高興的端起茶杯說道:“柳教授,幹杯。”

相聚總是短暫的,李墨吃過飯就溜走了。沒辦法,隻要他被一個人纏住,那半天可能都走不了了。

在魔都又清閑了兩天,李墨終於決定返回京都,離開已經一個多月,還是十分想念老婆女兒的。

“小墨,在你麵前我就直說了,這次拍網劇我心裏還是挺沒底的,真擔心錢花了不少,但卻沒什麽人氣。”

柳盈盈開車送他去機場,在路上說出自己的擔憂。

“失敗是成功之母,每一個成功的人都會經曆過各種磨練,就算失敗了也正常。況且你拍的網劇不是還沒上線嘛,所以我們都要抱著期待的心去做事。”

“有你這句話,我這心裏就踏實多了。”

李墨坐在副駕位上,他扭頭看了盈盈的嬌美側顏,很想問問她的身體恢複如何,可又擔心引起她內心的傷痕,想說的話還埋在肚子裏。

“網劇大概什麽時候結束?”

“爭取在八月份上線,那個時候大家都在家裏,或許還能多些點擊量呢。”

“加油,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車子停到機場外的車位上,李墨解開保險帶剛要下車,沒想到被盈盈一把拉住。他回頭想問她還有什麽事情時,就看到她的臉已經靠近,一張柔軟的嘴唇重重的印在他的嘴上。

李墨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是幻覺,肯定是幻覺。

啪的一聲,李墨不禁拍了自己一個嘴巴。我去,挺疼的,這不是幻覺。

“盈盈,你……剛才我……不是,到底發生……”李墨有點語無倫次說道。

從小到大,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能夠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真等到這一刻時,自己大腦卻猶如漿糊一樣。

他很亂。

“看什麽看,還不下車。”

柳盈盈倒是一臉淡定的盯著他,然後伸手推推。

李墨肢體有些僵硬的下了車,然後就看到車子從身邊開走了。

“流氓!”

李墨下意識的舔舔嘴唇,好軟,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

“老板。”棕熊走到他身邊,本來是喊他進站的,但目光落在他嘴唇上立刻閉嘴,然後默默的從包裏拿出一張濕紙遞到他手中小聲說道,“老板,你嘴上有點東西。”

李墨連忙擦擦,上麵有殘留的淡紅色的唇膏。他心虛的瞪向棕熊,哪知他早已經知趣的拖著行李箱朝機場入口走去。

李墨坐在頭等艙,棕熊坐在他身邊。

“棕熊,剛才的事情……”

“老板,剛才怎麽了?”

“別跟我打馬虎眼,剛才你明明看到了,還裝糊塗。”

“哦,你是說那事啊。”棕熊沒有任何的異常表情,而是很平靜的說道,“老板,我覺得你和柳小姐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是親人甚是親人。自從柳小姐受了重傷後,估計她此生也沒了結婚的念頭,你就成了她最後的精神倚靠,所以我認為一切都順其自然的好。”

“我聽著你的意思,好像是在鼓勵我一樣。”

棕熊咧嘴一笑道:“老板,你不是凡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自然也不能用凡人的目光去看待。”

李墨幹脆閉上眼睛準備平靜平靜心緒。

兩個多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京都機場上,時間才上午十點多。一輛勞斯萊斯車子停靠在出口處,來接他的是賈思源。

“棕熊,帶著大家先去吃頓好的,回頭我有事再聯係你。”

“行,此事我會安排好的。”

李墨坐進車裏,賈思源立刻啟動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高架上。

“思源,怎麽是你來接的?”

“姐夫,今天思軍哥訂婚,雙方父母見麵,其他人都留在秦家大院呢。思睿姐本來要過來的,思思一直纏著她,我就主動請纓過來了。”

“最近生意怎麽樣?”

“非常好,我已經和思琪姐合作,將她綠色產品都放到直播上,銷售業績那是特別的好。尤其是姐夫你在米國發現的那些水果蜜糖,銷售額不是一般的好。思琪姐都已經向米國的那位供應商下第三次下訂單了,已經成為銷售額的大塊頭。”

“還真的暢銷?”

李墨當時吃了點,的確覺得好吃。但他下單主要還是為了把那件明宣德景泰藍龍紋蓋罐搞到手,沒想到在國內竟然大受歡迎。

“那還能有假,姐夫,你可真是神仙般人物,有點石成金的神奇手段。”

李墨笑起來:“你的誇讚我接受了,對了,你哥和未來的嫂子什麽時候結婚?”

“已經定在國慶節,到時候在京都舉辦一場稍微簡單的一點的婚宴,到魔都再舉辦一場隆重的結婚典禮。這些我大舅和舅媽也終於了了一條心思,明天起就開始愁著思琪姐的終身大事。她現在生意做的非常火,一門心思的賺錢,都不願意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可把舅舅和舅媽給愁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李墨也不好點評。

“姐夫,我倒是覺得你能勸思琪姐幾句的話,說不定她還能聽得進去呢。”

“我?你別逗了,我可不願意插手人家的私事。”

“哈哈哈,姐夫,這話可不是我隨便說的。你給思軍哥介紹了你的老同學楚黎姐,我外公和舅舅他們相當的滿意。我琢磨著他們會把思琪姐的終身大事也會壓在你身上的,你可要有個心裏準備,先好好想想身邊認識的男人中還有沒有非常優秀的。”

“可別給我壓力,我又不是專業做紅娘的。”

勞斯萊斯車子停在秦家大院門口,李墨剛下車就看到思睿和老媽各自抱著一個娃散完步回家。

“思思,睿睿,快看看誰回家了?是爸爸。”秦思睿抱著娃高興的走到李墨跟前,眼中有光,滿是思念。

“思思,爸爸抱下。”

詩怡抱著娃也走到身邊,伸手拍了他手臂一下責怪道:“思思在我這呢。”

李墨看看兩個女兒,一模一樣,好吧,自己總是分不清。

“思思,睿睿,爸爸抱。”李墨將她們都抱在懷裏,左親一下,右親一下。

哇哇哇—

沒想到兩個孩子居然哭起來,要找媽媽和奶奶抱。

李墨尷尬了,不是說女兒都是爸爸的小棉襖,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嗎?這畫麵有點不對勁啊。

“等過幾天熟悉了就要你抱了,快進去,爺爺和外公都在裏麵等著你呢。楚黎的爺爺和父母也都在,都要見見你這個大媒人。”

秦思睿包過睿睿,哄了兩句她就咯咯的笑起來。

小棉襖漏風了。

李墨走到後院,一路上的保姆和保安都恭敬的喊著李先生好。等到他走進客廳時,滿屋子人目光一下子凝聚到他身上。

“小墨,先過來見見楚老。”

詩老忙朝他招招手,指指坐在他身邊的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李墨目光望去,臉上一下子變得驚愕,然後他上前幾步仔細看看。而本來臉上帶有笑容的老人看到李墨那張臉也愣住了,隨後站起來,兩人麵對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屋裏的人都被這怪異的場麵給弄得有些迷糊。

“你是楚老哥?”

“你是李老弟?”

“哎呀,真是想死你了。”

兩人高興的一下子抱在一起,這是老朋友久別重逢的場麵。不過這一聲楚老哥,一聲李老弟讓很多人神色變得古怪無比。

“楚老哥,沒想到你是楚黎的爺爺。”

“我也沒想到你就是楚黎口中的那個李墨,我們有六七年沒見了吧。”

“高三臨近高考時就再也沒見過麵,算算時間有七年了。”

“好小子,要不是再見到你,我都不知道古董界傳奇人物就是李老弟你。”

一老一少兩人似乎忘記客廳裏還有其他人在,他們聊得熱火朝天,真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李墨,爺爺,你們倆先停停,我都被你們搞糊塗了。你們什麽時候稱兄道弟了,我怎麽就從來沒聽說過你們還認識呢?”

李墨和楚老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楚老,你和我家小墨早就認識了,快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詩老也讓他們先坐下說話,兩人一見麵就差輩,客廳裏的人無形中都矮了幾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