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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意思笑我像花貓,你圍腰上不也沾上了?”

“那就得怪你了,我隻是個打下手的,還不是你拿顏料涮的……”

兩個小情侶,一個臉上花糊糊,一個圍腰髒兮兮,提著空空的顏料桶,在巷子裏鬥嘴。

邊鬥嘴,邊灑下一串笑聲。

胡大爺聽到這串笑聲,也帶著外孫女英子出了三公祠的門,笑吟吟招呼道:“今天結束啦?畫得咋樣了?”

英子先前回來的時候,跟她外公說,小喜姐姐的牆繪畫得很好看,但胡大爺忙著接待遊客,便沒去現場看。這時聽到小情侶的笑鬧聲,剛好他又得了閑,哪裏還坐得住?

入冬之後,臨近過年,外地遊客比以往多了不少。三公巷名聲在外,自然也成了熱門景點之一,但胡大爺相信,等到非遺文創園建好之後,三公巷會成為刺桐市的流量擔當。

“已經上了底色,您看,”顧小喜把顏料桶揚了一下,“都用完了。”

胡大爺卻困惑了,口裏沒說啥,眼風卻落在顏料桶上。

沐川馬上解釋道:“回去把桶壁刮一刮,還能刮一點下來,剛好能把小歡哥的匣子補補色。”

顧小歡有一個視若珍寶的木匣子,裏麵裝著音樂盒。

這是他考上重點高中時,母親送他的禮物。時間一長,木匣子上麵的顏料有點掉色,顧小歡早就說要把匣子補補色,但卻沒敢輕易下手調色。多年不曾作畫,他對自己的手藝也不放心。

“哦哦哦,這樣啊,嗯,不錯不錯,這麽會過日子的年輕人不多啦。”胡大爺豎起大拇指,英子有樣學樣,也豎起大拇指:“哥哥、姐姐好棒!”

沐川、顧小喜相視一笑,心甜如蜜。

但聽胡大爺問及顧小歡過年回家與否,轉而又提起顧小歡幼時的趣事。

末了,胡大爺感歎道:“那時,我都還年輕著呢。一不留神,我也有外孫女啦!你們也都長這麽大,要談婚論嫁啦!”

沐川挑挑眉,一臉壞笑地盯住顧小喜。

顧小喜隻作未覺,繼續跟胡大爺聊天。聊著聊著,話題就說到顧小歡、顧小喜的名字來。

“小歡、小喜,多好的名字,夠直白,也夠喜慶。一個人麽,圖的不就是歡歡喜喜。你看麽,上班族們平常說的都是‘歡歡喜喜上班,快快樂樂工作’;過個年麽,我們也說‘歡歡喜喜過大年’。所以說,李老師就是水平高,不愧是……”

話音未落,顧小喜如被電流擊中一般,衝口而出:“對不起,胡大爺,我突然有事,下次再跟你聊。”

她隻顧急匆匆往前走,似乎是怕走得慢了,會把重要的東西遺忘似的。

沐川也說了一聲抱歉,才連忙追了上去。

從三公祠到二吾民宿,也就三分鍾腳程,但顧小喜一路疾衝,嘴裏還不停咕噥,沐川雖然追了上去,卻一句嬉笑的話也不敢說。

他沒猜錯的話,顧小喜一定是從胡大爺的話語中,得到什麽創作靈感了。

搞藝術的人嘛,就這樣,他懂,他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