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榷載著賀欲在城市邊緣開。
他的摩托這會兒風馳電掣, 賀欲死死拽著薑榷腰間的衣服,感受著狂風呼嘯。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幹什麽?”賀欲問。
薑榷想了想:“以前喜歡戴隔音耳塞去跑步,還會不停地咀嚼泡泡糖分散注意力。”
戴隔音耳塞?
賀欲納悶:“不聽音樂嗎?”
“不聽。”薑榷聲音從前方繞過來, “腦子會很亂。”
“以前?那現在心情不好呢?”
薑榷說:“現在看你直播。”
.........
薑榷帶著賀欲繞了兩圈後騎去了夜市, 夜市裏三條小吃街,什麽都有,賀欲從進門開始就在吃。
他買什麽都薑榷付的錢。
“會不會太破費了?”賀欲邊走邊回頭看跟在他後頭的人, 像個小尾巴。
薑榷搖頭:“這點都請不起我還配叫cookie嗎。”
“也是。”賀欲給他逗樂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在摩肩接踵的人流裏找了個攤位的空位坐下來,小桌子又矮又髒, 薑榷扯了兩張紙巾擦拭。
“跟你說個事兒。”賀欲手裏捧著章魚小丸子,抬眸朝薑榷眨眨眼。
薑榷正襟危坐:“嗯。你說。”
他準備好了。
賀欲:“你見過BQ的老總了吧?”
“是。怎麽了?”薑榷疑惑。
“他就是我舅舅。方程天。”
薑榷眼睛一點點瞪大, 長了張嘴要說什麽, 又給閉上, 滿頭問號。
“他就是你舅舅???”薑榷懵圈。
世界真小。
薑榷突然回憶起某些被他擱置在記憶角落的東西, 他意識到在醫院裏自己見到的女人就是賀欲的養母。
所以這是賀欲的什麽家長他都見過了。
“帥哥,你的瘦肉羹。”小攤老板吆喝起來,薑榷接過有點兒燙手的碗,說了聲謝謝,然後他看向賀欲:“所以今晚你回家是見到他了?”
賀欲點頭:“事兒挺多的。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我覺得上次偷拍事件可能和方程天有關。”
“他的目標應該是你和我隊友。”賀欲斟酌了一下措辭,“方程天礙於我媽的情麵估計不怎麽會真的動我。”
“嗯...”薑榷在思考。
賀欲看他:“也不絕對, 你再等等。公司還在查, 會給答複的。”
兩人心裏都希望對方的個人信息不要暴露, 薑榷悶頭幹飯, 騎著摩托送賀欲回家, 他們邊吃邊商量好耐久的直播時間。
薑榷洗漱後把剪好的視頻放到直播平台的個人主頁上, 順便也發了微博,他剪的素材都取自和bone聯動時期的幾場回放。
熬到半夜三點,薑榷才刷完最近和自己相關的話題。他摸著手機切回微信,看到最上頭的人。
這個點也不知道賀欲睡了沒。
薑榷自搜的時候刷到最多的其實是兩人的cp向切片。他滿腦子都是賀欲在直播間說的話,耳機裏不斷傳來熟悉的聲音,漸漸地薑榷就困了。
在一片粉色裏薑榷陷入沉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莫名被人叫醒。
“薑榷?”
耳機裏傳來賀欲的聲音。
薑榷強行被叫醒,腦子跟被漿糊住一樣,完全沒清醒,他隻是條件反射地應了聲:“嗯?”
很低很懶的聲音。
耳機裏的人笑了下:“這麽想我啊?早上八點打電話過來?”
薑榷震驚得差點從**滾下去。
他在**摸了摸手機,發現昨晚昏迷後手機從枕頭上滑落到自己胳膊底下,他拿起來一看,發現,果然。
界麵停留在他和賀欲的微信通話。
“...你打給我的?”薑榷問。
他以為自己是睡夢中接到了。
結果賀欲說不是。
“是你打給我的。”賀欲忍不住低聲笑,他聲音也很沙啞,好像還在**翻了個身,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真的想了?還是有什麽事?”
薑榷抓耳撓腮了。
真是他打給賀欲的???
薑榷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可能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摁到了吧。昨晚手機沒鎖屏就睡著了,一直亮著,估計胳膊壓到了。”
他認認真真解釋了一堆,賀欲一句話又給他整崩潰了:
“嗯,好,ok,我也想你了。”賀欲說。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薑榷也是因為想他了才打的這個電話。
薑榷:..........
“那掛不掛?”賀欲問。
薑榷給自己蓋好被子,縮進被窩裏,小聲說:“隨便你。”
“連麥睡覺啊薑榷。”賀欲聲音越來越小,好像是沒睡夠,又困了,“誰掛誰是小狗。”
.....末了還上威脅。
薑榷頓住,“嗯”了聲。
他也困。
快四點才睡,八點起,誰能不困?!
不過薑榷醒得還是比賀欲早。他揉揉眼睛看時間,下午一點多,薑榷站起身,看著電話。
沉思了兩秒鍾,他給自己摁滅了麥克風,靜了音。
這樣賀欲就聽不到他這的動靜了。
然後薑榷耳朵上塞著藍牙耳機去洗漱,他微信給林秋暝發了消息,打算過去一趟。
薑榷騎著摩托到林秋暝家,期間耳機裏什麽聲音都沒有,賀欲睡覺很安靜,偶爾傳來一點輕微的窸窣,是他在翻身。
這種感覺.....
像真的在一起一樣。
薑榷臉都有點紅。
“最近怎麽樣?”林秋暝給薑榷遞了杯茶,“我家沒牛奶啊,你來不提早說。”
“還行。”薑榷接過。
林秋暝上下打量著他:“還行?我怎麽覺得你很不對勁呢。”
薑榷問:“哪兒不對?”
林秋暝指了指薑榷耳朵上的耳機,一針見血:“渾身戀愛的酸臭味。”
薑榷:..............
林秋暝話鋒一轉:“通感症怎麽樣了?”
薑榷搖頭:“沒什麽進展。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我還是建議你多谘詢下醫生,如果以後惡化了怎麽辦,你這些年怎麽熬過來的你自己最清楚。”林秋暝麵色逐漸嚴肅,“在這件事情我們都持統一意見。”
“不過tree覺得我不該再跟你阿姨有聯係,他總說我心太軟。這事兒我也和你毫無保留地說了,希望你不要介意。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和你的過去....其實沒法剝離。”
林秋暝收起散漫的態度,認真看著薑榷。
“她沒找你們要錢吧?”薑榷抬眸,突然問。
眼神銳利像刀子一樣。
林秋暝心一驚:“沒呢。她找我要了我也不會給啊!這個你放心。”
薑榷點頭,沉默,他聽到耳機裏又有動靜,估摸著賀欲快醒了。
“那你自己在客廳玩會兒吧,我得去趕一幅畫。”林秋暝站起身,拍拍腿。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他跟換了個人似的,拿起客廳畫架上的顏料盤,冷著臉進了內室。
薑榷歎口氣。
他休息會打了兩把遊戲,站起身跟林秋暝示意說他該走了。
“嗯。”林秋暝沒回頭,就淡淡應了句。
“那你呢,最近還有去做心理治療嗎?”薑榷問。
林秋暝握著畫筆:“放心吧。”
“我想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薑榷靠在門邊看了會兒他畫畫,然後就默默走了。
林秋暝有雙重人格的事情薑榷誰也沒說,當初薑榷走投無路連一碗黃燜雞飯都快吃不起的時候,是林秋暝把他從路邊拉起來說,跟他說,交個朋友。
“為什麽?”薑榷一直很好奇,有一次就忍不住問了。
tree說薑榷居然能冷靜下贏他一盤五子棋,肯定是個不錯的人。然後林秋暝和tree就成了薑榷的恩友。
他兩其實很好分別,咋咋呼呼愛開玩笑的是林秋暝,比較高冷的是tree。tree負責畫畫。
薑榷把這歸結於藝術家可能都是有點病的。
...........
薑榷開著摩托進了小區,他把車拉到路邊放好,風吹得他耳朵痛,但是耳朵上的耳機他也舍不得摘下來。
薑榷看了看時間,快五點了,他打算走路去小區附近的店吃點東西。
關鍵是,賀欲居然。
還。沒。睡。醒。
這人昨晚是通了個大宵??
薑榷嗦完一碗粉,兩手插在兜裏,把衣領拉得很高,傍晚的風能凍死人,吹在臉上跟摸冰似的。
他慢悠悠走著,眼看著就要到單元樓的電梯口,薑榷聽到腳步聲。
這個點小區裏沒什麽人,耳機裏的人也沒動靜,四周的環境音就格外清晰。
更何況薑榷有通感症,他對所有的聲音都很敏感。
腳步聲好像還在逼近,薑榷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故意靠近停在路邊的幾輛小車,想通過後視鏡看看自己身後是什麽人。
粉絲?
不會吧。
薑榷在想,自己難道是被跟蹤了?
後頭的腳步聲一直緊緊跟隨,薑榷在小區裏繞了段路,確認自己真是被人跟著。
他在回頭的一瞬間,耳機裏傳來聲音:
“薑榷?”
賀欲睡醒了。而薑榷回頭看到自己後頭的人影,個子很高,也很年輕。
那人似乎沒想到薑榷會發現自己,他一愣,腳步頓住,就這麽站在原地看著薑榷。
“哥。”許願脆生生喊了句。
薑榷皺眉,掛了和賀欲的電話。
他低頭光速打字給賀欲發了消息說等會兒回他,然後抬頭看著幾步開外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