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極限推理(1/3)
放下手中的電話,蘇重處於前所未有的震驚中。
那竟是“立”在地質層中的化石,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未來的神物。
而那個神秘組織菊一社,竟然想殺害“她”,更要分裂中華。
蘇重低頭看向雙手,他有種覺悟,生存或是滅亡,鑰匙就在自己手中。
“快走,快點!”突然,旁邊一個粗壯男聲響起。
蘇重回過神,向那看去。
一共五個人,民工打扮,手持木棒、磚頭,急匆匆走著。
他們這是要打架?蘇重想到。
經過一晚上的高速駕駛,他身體疲憊,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
他低頭向回走,沉思著,腦海中不斷浮現叢明德的話,“華因其而強,有夏之沒落,豢龍故請召,血脈饗永存”。
豢龍氏可以召喚神龍,這就是舒家被菊一社盯上的原因。
從舒文成的日記以及叢明德提供的信息來看,舒家確實曾掌握召喚神龍的方法。
“可……”蘇重歎了口氣,目前他幾乎掌握了能找到的所有信息,多起凶殺案、菊一社、龍組、神龍……這些繁雜信息已漸漸拚湊起一張完整地圖,可他依舊找不到破局的點。
該怎麽拯救舒小熙,難道真的要如父親那樣,使用極限推理嗎?蘇重想到。
“不要使用極限推理、絕不能使用極限推理!”突然,好似幻聽般,耳邊又回響起蘇延東撕心裂肺的吼聲。
蘇重閉上眼,這一刻,他感覺全身都在顫抖。
“蘇重?”舒小熙叫道。
此刻蘇重已走到停車位置不遠處,他的神情有異,立即就被舒小熙察覺。
“嗯。”蘇重睜開眼,看向舒小熙,勉強笑了一下,然後向回走。
突然,他駐足,看向遠處。
剛才那五個農民工已經快步跑起來。
更前方,有一股黑煙升起。
那是一輛大巴,橫躺在地。
蘇重一愣,原來出了事故,那五位農民工是趕去救人的。
那五人一邊跑還一邊喊,聲音斷斷續續,“有沒有當兵的,有沒有警察,快救人,裏麵全是孩子,車快炸了。”
“什麽?警察?救人?全是孩子?”蘇重嘀咕道,幾乎是毫不猶豫,他也衝了上去。
五個農民工在前,蘇重在後,向著出事的大巴猛跑。
跑近了,能夠清楚看到,這是一輛旅遊大巴,車型老舊,車體向右側歪倒,門被壓在下麵,跑在前麵的農民工已爬上去,正用手中工具奮力砸玻璃。
黑煙從車後部冒出,並且地麵上有一片黑乎乎的油漬,濃重汽油味在空氣中彌漫。
很明顯車箱已經漏油,等燃燒起來,很可能爆炸。
蘇重立即攀著車輪向上爬,到車上後發現,除了剛才那五人,還有兩個身穿軍服的解放軍戰士和另一個農民工。
後來這五人是被早先上來的那個農民工打電話叫過來幫忙的。
顧不得和他們打招呼,蘇重趴下,透過深藍色玻璃向裏看,車裏一片糟亂,全是孩子,能聽到哭喊聲。
“給你這塊,俺去前麵救司機。”身旁響起一位農民工的聲音,他拿著兩塊磚頭,正將左手那塊遞過來。
蘇重一把接過來,點了下頭,然後對著玻璃砸。
“砰、砰、砰……”
蘇重感覺右手又疼又麻,好在玻璃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他繼續用力砸。
“砰、砰……”
“噗”窗被打碎。
“救命啊,叔叔快救我們……”裏麵傳來哭天搶地的呼號。
“你們閃開、閃開點。”蘇重大叫,他繼續用力,將窗上的玻璃全部砸掉。
他看了看這些孩子,約莫10歲左右,踮著腳手也夠不到上方,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車上的碎玻璃,蘇重雙手用力一按,整個人都跳進去。
車內已煙氣縈繞,很嗆人,蘇重左右看了一下,兩側有其他人與他一樣跳下來,他顧不得說話,抓起身邊的孩子就往上托。
“使點勁。”上方傳來一個聲音,蘇重一看,是那位遞磚的農民工,估計是看著自己跳下來,過來幫手的。
蘇重奮起全身力量,一托,接著手裏一輕,孩子被拉了上去。
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
車裏的煙越來越大,孩子一個個被救出去。
將手裏的孩子送上去後,他轉頭一看,身邊一個人都沒了。
全救上去了?他心中一喜,然後捂著口鼻,呼吸了幾口氣,就準備上去。
“少了一個?快數數。”突然上麵的農民工吼道。
“那個小妮說是34個,這才33個呢,下邊還有一個。”另一人喊道,這些農民工操著一口方言,聽著是山東一帶的。
蘇重趕緊停住,轉身準備尋找。
“砰。”一聲響,一名軍人也跳下來,他一落地立刻發現蘇重,愣了一下,點點頭說道:“你那邊、我這邊,得快!”
“明白!”蘇重回應道,轉身就向後走,挨個座位查看。
車內亂糟糟的,行李箱落得到處是,煙也越來越濃,蘇重不得不低著頭捂著嘴。
他向前走,挨個座位查看,可沒任何發現。
“人呢?”蘇重嘀咕道,再過一會,就算不爆炸,也會被這濃煙嗆死。
蘇重又向前走了幾個座位,依舊沒發現。
“轟……”突然,滾滾濃煙隨著一陣熱浪從後方吹了過來。
蘇重隱約間聽到呼喝:“起明火了,快出來,一會就炸了,那個司機說還有半油箱油咧。”
蘇重大急,還有兩排座未查看,他顧不得煙氣,奮力跑到倒數第二排,沒有。
然後是倒數第一排。
跑過去一看,還是沒有。
孩子呢?蘇重懵了。
“怎麽樣?”對麵傳來軍人的叫聲。
“沒找到。”蘇重吼道。
“你先上去,快點上去,車裏溫度越來越高,要出事了。”軍人喊道。
上去?可……
“媽媽……”突然傳來一個微弱叫聲,聲音很小。
蘇重差點沒聽到,他一愣,大步向回走。
“媽媽。”微弱的叫聲,好似夢囈。
蘇重又挨個座位,仔細查看,到底在哪?
突然,他看到一個歪倒的行李箱,下麵有一截蔥白小手掙紮著伸出一點。
“在這!”蘇重大吼,他趕緊跑到小姑娘身邊,問道:“小妹妹,別害怕,大哥哥來救你了。你感覺怎麽樣啊?”
不僅沒有回應、連那微弱的叫聲也消失了。
蘇重趕緊搬箱子。
“咚咚咚……”車身一陣響,那名軍人也跑過來。
兩人沒交流,看到蘇重搬箱子,他也毫不猶豫。
兩個人同時用力,行李箱被硬生生掰開。
正好露出下麵的小姑娘。
她額頭紅腫,閉著眼,已陷入昏迷。
軍人一把將小姑娘身上的安全帶鬆開,抱起她就往外跑。
蘇重也不敢猶豫,也跟著向外跑。
兩個成年人,一人一個窗口,抓著上麵伸下來的手,逃了出去。
等來到安全地帶,那名軍人已抱著小姑娘站在遠處。
“好樣的。”看著蘇重過來,他說道。
“你們也是。”蘇重回應。
“這是本分,我們是軍人。”
“本分?我是警察。”
隨即那軍人笑了。
蘇重點了下頭,轉身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上,蘇重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腦海中上下翻騰著兩個字:警察。
舒小熙早已站在路邊等待,目睹蘇重救人的整個過程。
“大英雄哦!”她迎上前說道。
“啊,沒、沒什麽,應該的。我是個警察嘛。”蘇重有點不好意思。
警察?聽到這個詞,舒小熙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二人並未停留,趕緊向回走,上車,舒小熙坐到駕駛座上。
剛坐下,蘇重突然冷哼一聲,他翻開手一看,手掌上有幾道小口子,傷口中還紮著幾粒玻璃碴兒,剛才救人時沒感覺,現在卻疼得厲害。
察覺蘇重有異,舒小熙轉頭看去,驚道:“呀!得趕緊處理一下。”
“正好要采購一些特殊的東西、辦理手機卡,再順便去趟藥店吧。”蘇重點了點頭。
舒小熙心裏著急,立即開車離開。
二人並未深入北京城,就近去了超市以及藥店,然後找了家快捷酒店入住。
在房間內,舒小熙用雙氧水給蘇重清洗傷口,然後蘸著碘伏給他消毒。
“嘶。”蘇重吸著涼氣。
“噓噓……”舒小熙心疼地吹著氣。
“蘇重,怎麽會把警察作為夢想啊,還那麽執著?”舒小熙問道,初中時他倆聊過夢想,但剛才她發現,成為警察恐怕不僅僅是蘇重的夢想,他對警察這個職業好似有種難以言喻的執著。
“警察?”蘇重一愣,“或許不是夢想,而是對生活的無奈。還記得那是十歲時……”
蘇重腦海中刻印著一個畫麵,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十歲大小的蘇重趴在“夏利”車窗向外看;外麵站著等了整整一下午的蘇延東,他正弓著腰、腆著臉向一個又矮又胖的人說話,這人身穿軍綠色服裝,肩膀上寫著“警察”;蘇延東右手攥著一疊錢,悄悄塞進對方口袋,對方斜著眼、撇著嘴,將一個文件夾扔給他。胖警察扔的太低,蘇延東沒抓住,文件一下落在地上,濺起一團水花,他連忙蹲下拿文件,傘掉在旁邊,雨滴淋濕了衣服。等蘇延東站起身,那警察早已走遠,但他依舊弓著腰,低著頭說:“謝謝。”
從那時,成為警察就是蘇重的夢想,如果成為警察,父親就再也不用花錢求人購買破案所需的資料,如果成為警察,就再也沒人輕蔑地對父親說“不過是一個二流破偵探!”
“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想法,不過後來發生了改變。你可能不知道這十年我們是怎麽活過來的。他是精神病,每年需要大量醫藥費,我是未成年,還要讀書,我家一點生活來源都沒有,要是沒有那些鄰居救濟、要不是居委會的劉阿姨掏光了積蓄,我們早就餓死了。後來,一個小偷光顧社區,劉阿姨的老伴被對方一刀捅中要害,去了。那時我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成為警察,那就能在小偷踩點時抓住他,就能避免那樣的悲劇。”
聽著聽著,舒小熙眼圈紅了。
“蘇重,對不起。我連累……”她說道,但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小熙,其實警察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父親後來可是成為了神探,比警察還厲害。”蘇重搶先說道,“而且通過剛才救人的事,我突然明白,警察這個職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堅持自己心中的信念。”
“你……”舒小熙眼睛通紅,她還想說什麽,顯然是認為蘇重在安慰她。
“真的,我沒騙你!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救你,而且快成功了。”
“嘶。”突然,蘇重吸了口涼氣,他本打算拉住舒小熙的手,可一下扯到了傷口。
蘇重說的是實話,最初逃亡的時候他真有些遺憾和後悔,但剛才從大巴裏救人後,他突然醒悟,警察隻是一個職業,這個職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幫助、守護那些救助他和父親的鄰居,是幫助那些需要救助的人,是一份信念。
“別動,我給你包一下。”舒小熙擦了擦眼,拿起一袋紗布。
“對了,伯父是怎麽成為神探的?”舒小熙一邊
包紮一邊問。
“神探?是一個連環謀殺案,一個變態心理醫生抓住了小女孩,他用了極限推理!”蘇重沉聲說道。
極限推理!
說完他閉上雙眼,腦海中再次出現蘇延東歇斯底裏地大吼:“不要使用極限推理……”
蘇重清楚記著,在出事前,蘇延東曾在他的麵前演示過使用極限推理的步驟和禁忌,這是一種神奇的能力。
隻不過那代價……
“蘇重,答應我,不要用!”突然,舒小熙說道。
蘇重睜開眼,看向舒小熙,二人深深對視。
“不要用,答應我。”舒小熙緊緊抓著蘇重,說道。
“嗯。”蘇重輕輕應了一聲,低下頭,眉頭緊皺著。
可能是話題變的沉重,二人陷入沉默,隻有轉動紗布時的“沙沙”聲。
舒小熙給蘇重包紮好,看著蘇重的手,她呼了口氣。
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耳朵變紅,嘴角翹起來。
“喂,昨天在避難所,你說過初中二年級那次搶劫事件,你還記著啊。”
“啊?嗯,當然記得,那次可真丟人。”
“丟什麽人!要不是你,我都要怕死了。你保護了我。”
“可你當時不是這麽說的,你好像還嘲笑我。”
“那是開玩笑的呀,總不能誇你,你會驕傲的。”
二人說的是初中二年級的搶劫事件,有一次放學後,舒小熙獨自回家,突然出現三個高年級男生,將舒小熙逼進一個小巷子裏,給她要錢。當時舒小熙嚇傻了,不停地哭。為首的男生一臉凶惡,狠狠打了舒小熙一巴掌,要硬奪書包。舒小熙不知怎麽了,就抓著書包不放。當時她嚇壞了,絕望了。這時,蘇重衝進來,和那三人扭打起來。
結果自然不用問,蘇重被推倒在地,被狂扁很久。
但由於他的出現,舒小熙倒沒再被欺負。
後來是初三的時候,蘇重問舒小熙喜歡什麽樣的男生,當時她說:“我希望有一個男孩可以保護我。你呀,還需要我保護呢!小屁孩!”
回想起往事,二人都笑了。
舒小熙低下頭,耳朵更紅了,她低聲說道:“其實當時我說的是反話,我一直都喜歡……”
話並未說出口,就被蘇重打斷,“小熙,你趕緊睡會,我的手受傷了,今天晚上要靠你逃命!”
“啊?”舒小熙抬起頭,聽清蘇重的話,她趕緊點點頭。
舒小熙麻利地收拾起棉棒、碘伏等物品,然後躺在靠裏側的**。
蘇重則坐到另一張**。
昨晚一夜奔逃,舒小熙早已困乏,她躺下就睡了過去。
蘇重本來閉著眼,突然又睜開,他站起身,看著舒小熙。
“其實從媽媽出事時起,我的天空就再沒有太陽,但很幸運,也並未進入永夜,這份光亮夠我走到路盡頭了。如今由讓我來守護這份光亮。”
蘇重輕輕說道,嘴角翹起來。
他輕輕打開購物袋,從裏麵拿出兩瓶酒,這是剛才在超市買來的,酒瓶上寫著“紅星二鍋頭”,酒精度52度。
他輕輕走進廁所,關上門。
麵對鏡子裏的自己,蘇重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再見了!”
說完,他低頭,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幾口白酒。
蘇重平時從不喝酒,二鍋頭入口火辣、灼燒,他感覺嗓子都要冒煙了。
他強忍著劇烈的刺激,又抬頭灌了幾口。
強忍著吐出來的衝動,再灌幾口。
喝完了一瓶,他感覺頭都抬不起來,他又拿起第二瓶,擰開蓋。
仰頭,灌進嘴中。
蘇延東曾教過蘇重,要想使用極限推理,必須讓精神處於極度興奮中,他的建議是喝酒,喝很多酒,喝醉的時候,雖然好似神智不清、處在麻醉狀態,但這個時候,潛意識浮現,是進入極限推理的最佳狀態。
“咳咳……”蘇重雙手按在麵盆上,他想吐。
忍、忍住!他搖搖頭,他覺得世界好像在轉圈。
“噗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著蘇延東說的那種狀態來臨。
“那個時刻,你好像飛了起來,有一道光,帶你回到過去,看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情,你將進入思維的極限,你就是全知全能的神,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會被遺漏。但你要記住,神的左手是賜予、右手則是毀滅,不要貪心,你隻有5秒時間,5秒!”蘇重感覺他的父親正在耳邊大吼。
“5秒?你卻用了整整2分鍾,去他媽的,蘇延東你這個雜碎,害死了媽媽……”蘇重口齒不清,他嘴裏淌出粘液。
不知過了多久,蘇重趕緊睜眼、抬頭,他剛才竟睡了過去。
而那種奇異狀態並未來臨。
蘇重還有意識,他心裏大急。
“要想使用極限推理,必須讓精神處於極度興奮中?”蘇重嘟囔著,雖然睡了一覺但酒勁絲毫未減,他必須抓住最後的機會。
“我撞!”蘇重像瘋了一樣,一頭磕在麵盆上。
“砰、砰、砰……”額頭瞬間腫了起來。
“嗬嗬,我、我會倒立……”說著蘇重還真就立起雙腳。
血液瞬間湧進大腦,蘇重感覺根本就喘不上氣來。
缺氧、酒精……
蘇重突然感覺自己飛了起來,他眼前有一道光。
他輕輕眨眼,突然事情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他再次站到洛百川家樓前。
麵前出現外掛機防護欄,上麵有一道凹痕……
“砰。”蘇重重重摔在地麵上。
“嘔……”他張嘴吐了出來。
不僅吐,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全滲出鮮血。
“嘔……”他趴在地上,睜開眼,笑了。
“2秒,我進入了2秒。事情原來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