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尾聲(1/3)

兩天後,醫院內。

舒小熙坐在病床邊,她將窗簾全部撩起,暖陽照射進來,灑滿半個屋子。

她回頭看,陽光照在蘇重臉上,蒼白的臉色都染上一層金芒。

她相信,把臉迎向陽光,就再不會有陰影。

從太嶽山下來後,蘇重被送進這家醫院,非常幸運,那枚子彈沒射中心髒,在停止跳動近半個小時後,它又奇跡般地恢複了。

但或許是由於過度使用極限推理,或許是因為缺血缺氧造成大腦不可逆的損傷,蘇重沒能醒過來,醫生說,出事的48個小時內是最可能的恢複期,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機會就非常渺茫。

她就一直在床邊,看著蘇重,在他耳邊說話,直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47個半小時。

看起來,蘇重沒絲毫蘇醒的跡象。

舒小熙突然笑了,淚不住流下。

她將錄音機拿過來,按下播放鍵,裏麵再次響起蘇重的聲音:

小熙,當聽到這段話時,你已經安全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平安無恙。現在的情況已是最好的結局,你會悲傷、痛苦,但這之後你一定要站起來,勇敢的麵對生活。接下來,我想說一說我和你的事,嗯,我還從未這麽說過,我和你……

曾經,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任性的以為,這個世界都應該屬於我,連太陽都應該繞著我轉。但有一天,一個女孩坐在我身邊,我才發現,你像童話裏的白雪公主,高貴優雅,而我隻是一個小矮人,世界根本就是屬於你的,和我無關。然而,高高在上的你,突然就跳進了泥淖中,和我

一起玩耍,你大聲地說,這個世界誰都不是誰的,屬於我們的隻有自己。

應該說,那段日子是我短暫人生中最快樂的,每天都盼望著上學,甚至偶爾會厭惡假期,隻是想坐在你身邊,故意將你的橡皮藏起來,在你尋找時,像一個勇士,找到它,然後送給你,你甜甜的笑容是我最大的收獲。

然後,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我身上,連你也離去了。沒了媽媽,我沒了家,沒了你,我的心連棲息的地方都沒有了,走到哪裏都像在流浪,於是我流浪了整整十年。我好像處在地獄的最深處,即便仰起頭,都看不到哪怕一絲絲光亮。最初,我奢望再見你一次,希望離別時,你說的再見,不是再不相見,後來,生活的不幸讓我懂得了更多,人和人之間隻有感情是不夠的,更需要金錢和地位,我連再見你一次的勇氣也失去了。我告訴自己,我不想你,不能想你,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心中的孤獨讓我不得不拿起那張夕陽下的合影看了又看;隻是在高中的時候,看到橡皮我就忍不住想把它藏起來,想看你找不到時的求助眼神;隻是在苦惱作文如何書寫時,希望旁邊突然遞過來一本字跡工整的作業,讓我抄。

最終,我明白,在我最不懂愛情的年紀,遇到了最美的愛情。

我不再奢望見到你,你有你的路,必定像鳳凰一樣飛翔在九天之上,我隻是一隻螞蟻,連抬起頭的權利都不曾有,就這樣,相忘於江湖,念著這份美麗足夠我走到永遠。

可那天,我又看到了你,

好多年過去了,你高了、頭發也長了,可你一笑,我又傻了,好像你隻是中午放學回了一趟家。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我很慶幸,這一次我們相遇的時間是最合適不過的,要知道勇士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拯救公主,這讓我本來沒有意義的生命,重新變得有意義。

所以,即便是到最後,當一枚子彈射入身體的時候,我依舊高興,這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小熙,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你。

但我不能陪著你了,請你記住:讓你流淚的人,是那個你最愛的人;懂你眼淚的人,是那個最愛你的人;他們再好,也是一道彩虹,隻在雨過天晴時,曇花一現。隻有每一次為你擦幹眼淚的人,才是和你永遠一起的。

那個人不是我,你要尋找,不要怕遠,他一定就在前方。

聽完錄音,舒小熙又笑了,她的淚水不停流著。

然後,她拿起蘇重的手放在眼旁,輕輕擦掉。

“人們常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不知是不是逃亡久了,我什麽都不想要了。你以為偷懶就能不幫我擦眼淚?你以為你做的事是我想要的?你才是最傻的人,我從來就不想向前走,因為我早已經找到了要尋找的人、要找的地方,我就想坐在這裏,看著你,哭了就用你的手擦幹淨。對了,你不是問我在寫什麽嗎,告訴你啊,這叫‘我和蘇重的安家計劃’,我念給你聽……”

最後的半小時過去了,暖陽下,一根蒼白的手指費力地抖動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