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 四 章 成敗關鍵

項少龍正進退兩難,晶王後倏地起立,當他以為她要拂袖而去,她卻輕移玉步,直抵窗台,呆望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項少龍跟過去,挨著窗台,細看她輪廓分明的側臉。她臉泛桃紅,俏目卻射出迷醉在逝去的記憶中的神色,忽明忽黯,沉浸在不住湧上心湖的喜怒哀樂裏。項少龍肯定藥力正發揮作用,激起她平時深藏和壓抑的情緒,使她忘記召項少龍來是要迫他陷害趙雅的本意。現在這位趙後的情況有點是像被催眠,又或服食影響精神的藥物,表現出平時不會有的反應,自製力和戒備心大幅下降。

項少龍大著膽子,探手過去,輕撫她柔若無骨的香肩,柔聲道:“晶後在想什麽呢?”

晶王後似是一無所覺,輕搖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項少龍愕然道:“誰人開罪晶後?嘿!要不要多喝杯酒?”

晶王後不悅道:“不開心時喝酒,不是更令人難受?”沒別過來瞥他半眼。

項少龍心中有鬼,哪敢開罪她,放開手,點頭歎道:“是的!抽刀斷水水更流,酒入愁腸,嘿!化作相思淚。”不自覺下,他念出唐代詩仙李白傳誦千古的佳句,隻不過因記憶所限,改接另一句,變得不三不四。

晶王後喃喃念道:“抽刀斷水水更流,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驀地嬌軀劇震,往他望來,一對鳳目寒光閃閃。

項少龍立時手腳冰冷,暗罵自己扮的是老粗一名,怎能出口成章?

晶王後眸子寒芒斂去,歎道:“想不到你會說出這麽深刻動人的詩句,音韻悅耳感人,這麽多年,人家還是第一趟感覺心動。”話完俏臉更紅。

項少龍暗鬆一口氣,知她剛才或因想起信陵君,故美目生寒,看來信陵君當年定是傷害得她很嚴重,使她多年後仍未能複元過來。她和趙穆鬼混,說不定是一種報複的行為。這麽看,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她應是毫不知情的。信陵君得到的是她的真愛,趙穆予她卻是變態的滿足和刺激。

晶王後與他對望半晌,神色愈轉溫柔,低聲道:“董匡!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項少龍試探伸出手去,拉起她修長纖美,保養得柔軟雪白的玉手。晶王後轉過身來,任由尊貴的玉手落到掌握裏。

項少龍正要把她拉入懷內,晶王後一震抽回玉手,秀眸露出醒覺的神色,冷然道:“董將軍知否本後何事召你來此?”

項少龍心中叫苦,知道她藥力已過,回複平日的清明,點頭道:“晶後盡管吩咐,鄙人不會教晶後失望。”

項少龍離開韓闖的行府,往找趙穆,奸賊不在府內,他留下話,趕回指揮所去,把事情告訴滕翼後歎道:“這叫始料不及,現在惟有靠兵符把事情拖著,我本以為若能挑起這女人的春情,予她男女之欲的滋潤,或可解開趙穆對她的控製,怎知……唉!”

滕翼笑道:“她尚未把陷害雅夫人的證物交給你,那時加重點份量當可水到渠成。”

項少龍搖頭道:“一來她未必會再和我把盞對酌,二來我終不慣用這種手段去對付女人。算哩!還是勸雅兒先離開邯鄲,好使我們少一個顧慮。”

滕翼道:“剛才紀才女派人通知我們,說已知會孝成關於她明早回魏的事。照我看她的離去會惹起震動和揣測,尤其是李園和龍陽君兩人。”

項少龍明白他的意思,李園是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自是不肯失去來到嘴邊的美食,而龍陽君會懷疑紀嫣然離趙的目的是要與他項少龍會合。所以紀嫣然的離去絕不會是順風順水的。

滕翼又道:“你不用擔心嫣然的事,我會妥善安排。”

項少龍擔心道:“你怎樣應付龍陽君和李園?”

滕翼道:“龍陽君絕不敢對紀才女動粗,隻會派人暗中監視,充其量是通知魏境的將領密切監視。隻要我們不讓他的人有機會回到魏境,一切妥當。”

項少龍點頭稱善,現在他手握兵權,要除掉龍陽君派往通風報訊的人,輕而易舉。

滕翼續道:“照我估計,李園文的不成會來武的,但他總不能盡遣手下出城去幹這種卑鄙的事,惟有請田單幫忙。我會親帶一隊趙兵護送紀才女和鄒先生,抵城外再布假局,使他們改道往韓國去,那就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項少龍笑道:“嫣然絕非弱質女流,有足夠才智和力量保護自己,這事我看由大哥去辦已非常妥當,我還要你在這裏監視趙明雄等人。凡在趙明雄那張名單上的人,我們須格外留神。”

滕翼道:“有件事到現在我依然想不通,就是趙穆何須引齊兵入城,那隻會給人拿著把柄。假若晶王後真的唯他之命是從,孝成一死,權力就落到他的手上,要除去李牧和廉頗亦非難事,更何況是郭開成胥之輩。照我看他始終猜疑晶王後,而你隻是他想利用的棋子而已,他屬意的人應是趙明雄而非你這外人。事後他可誣諂是你開門讓齊人入城的,甚或他會借此一舉把田單和李園除去,沒有人比趙穆更清楚齊楚兩國對三晉的野心。”

項少龍沉吟片晌,點頭道:“二哥之言很有道理,趙穆不會滿意我獨行獨斷的作風,不過情況太複雜,田單和李園自亦有瞞著趙穆的陰謀,現在我們隻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覷準一個機會,立即擄走趙穆,所以目前最急切的是勸雅兒先離邯鄲,一切好辦。”

下人來報,趙穆親自來找他,兩人均感愕然。滕翼避開,親衛把趙穆迎入,陪他來的赫然是久違的趙墨巨子嚴平,還有八個項少龍見過的親信高手。項少龍倒屣相迎,裝作不認識地和嚴平客氣施禮。想起初會嚴平,正是在趙穆的侯府裏,現在當然猜到嚴平應是趙穆的人。趙墨巨子清減少許,但眼神更銳利,顯是敗於他劍下後,潛修苦練,不但養好傷勢,功夫尚有精進。項少龍不禁大感頭痛,若有嚴平和趙墨的人貼身保護趙穆,對付這奸賊的難度登時倍增。三人坐好,手下奉上香茗,趙穆的親衛則守護四周。

趙穆幹咳一聲道:“巨子是本侯特別請來對付項少龍的人,他下麵有三百徒眾,人人身手高強,項少龍不來則已,否則休想有命離去。”

項少龍忙裝出滿腔高興的模樣道:“巨子有什麽用得上我董匡的地方,盡管吩咐。”

嚴平皮肉不動地笑笑,沉聲道:“自從侯爺通知本子項少龍會來邯鄲一事,我們守著各處關口,待他投進羅網裏來,結果摸不著他的影子,此事奇怪之極。據消息說,項少龍目前確不在鹹陽。”

趙穆插嘴道:“項少龍在邯鄲附近傷人逃走,巨子曾率人直追至魏境,仍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所以巨子推測項少龍尚在這裏,樂乘之死應與他有關係。”

項少龍心中懍然,難怪趙穆一直似對自己來邯鄲一事不大著緊,原來另有嚴平和他手下的人在對付自己。幸好趙穆對他回複信任,遂讓他項少龍知悉嚴平的存在。他實在粗心大意,竟忽略大仇家嚴平。

嚴平雙目寒若冰雪,冷然道:“我們曾遍搜城外附近的山野和村落,均發現不到他的蹤影,唯一的解釋是他已抵城內,還有人包庇他。”

項少龍故作駭然道:“巨子的推斷有道理,不知巨子心目中誰人最有嫌疑呢?”

嚴平望趙穆一眼,沉聲道:“隻有趙雅既有能力亦有理由包庇項少龍,不過我曾多次進入夫人府,還是一無所得,可是本子深信趙雅嫌疑最大。”

項少龍道:“讓鄙人派手下日夜監視她,我才不信拿不著她的把柄。哼!還說隻對我一個人好,原來是拿我作掩飾,暗裏和舊情人私通。”

趙穆道:“巨子也這麽推斷,不過趙雅的事由巨子處理,若用你的人,定瞞不過趙雅的家將。”

嚴平長身而起道:“董將軍失陪,本人還有事去辦。”

項少龍陪他往大門走去,嚴平低聲道:“項少龍絕不敢久留在此,我看他這幾天將會出手對付侯爺,隻要我們安排得好,哪怕他不掉進陷阱裏來。”

項少龍唯唯諾諾,卻是心中叫苦,若嚴平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趙穆,他的計劃將是雪上加霜,危乎矣哉!送走嚴平,項少龍回到趙穆身旁,低聲說出晶王後要他陷害趙雅的事,皺眉道:“趙雅這種**婦殺不足惜,問題在我終是由她推薦給孝成,牽一發動全身,若孝成不肯將兵符交給我,又或欠她在孝成跟前說話,致影響我們的大計,就非常不妙。”

趙穆顯然對他這麽聽話把晶王後的事告訴他很感滿意,微笑道:“何時取得兵符,何時對付趙雅,晶王後那處暫時拖著。哼!我已部署好一切,隨時可以把整個趙國接收過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孝成防備得很嚴密,禁衛仍給他牢牢握在手上,不過文的不成來武的,總之在李牧回來前送他歸天。”

項少龍聞言恍然大悟,終全盤掌握趙穆的詭計。

“文的”自是指以毒殺的手段,使孝成像因病致死的樣子,那是上上之計。而趙穆和晶王後應是一直設法這樣做,隻是到此刻仍未成功。孝成深悉趙穆用藥的手段,當然不會讓他那麽容易得逞:“武的”是發動兵變,強攻入宮,殺死孝成,策立晶王後的兒子。此為下下之策,因他必須倚賴齊人作後盾對付正帶兵趕回來的李牧。

趙穆壓低聲音道:“無論文來武往,我均想出萬全之策,遲些和你說。你這幾天多見孝成,他的耳朵很軟,說多幾句,說不定會把調兵遣將之權全交給你。”頓了頓道:“聽說紀才女要回魏,比龍陽君還要早,你知道此事嗎?”

項少龍裝作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麽?”

趙穆笑道:“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李園定不肯放走這天上下凡來的仙女,若他親自追去動粗,我們將有幹掉他的機會,事後還可推說是喪命於美人劍下,他做鬼也風流哩!”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明白為何到現在孝成仍不敢對趙穆輕舉妄動,因為這奸賊確有他的一套狠辣手段。

抵達夫人府後,趙雅把他帶到那難忘的小樓去。

項少龍見她秀眸紅腫,顯是剛哭過來,奇道:“發生什麽事?”

趙雅伏入他懷裏嗚咽道:“我剛和王兄大吵一場。”

項少龍勸得她平複下來,趙雅才道:“今早你告訴人家晶後與趙穆暗中勾結的事,我忍不住入宮見王兄,請他小心身邊的人,豈知他以為我怪他搭上郭開,大動肝火,人家一氣下痛陳他不懂知人擅用,他卻說我仍忘情不了你。”

項少龍大叫個妙,緊張地問道:“你有沒有說出晶王後的事?”

趙雅搖頭歎道:“說出來有什麽用?沒有真憑實據,他會認為雅兒誣害那女人。”

項少龍此回來本是要勸她離趙,但現在看她淒涼的模樣,怎說得出口,一時欲言無語。

趙雅抬起頭來,苦笑道:“今次吵得真是時候,雅兒剛回這裏,王兄的詔書便到,命雅兒代表他到大梁去,明天立即起程,可與嫣然小姐作個伴兒。”

項少龍一呆道:“到大梁幹嘛?你不怕信陵君嗎?”

趙雅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愛憐地道:“幸好仍有你擔心人家,否則雅兒情願自盡。此回我到大梁,表麵是要將四公主送去嫁給魏國的太子,代替你的倩兒,其實卻是一樁交易,因為嫁妝裏指明要一份魯公秘錄的摹本。龍陽君此回來,其中一個使命是談判這樁婚約。”

項少龍不解道:“為何你王兄要屈服呢?”

趙雅歎道:“他是迫不得已,齊楚兩國對他有很大的壓力,若沒有魏安厘的支持,他隻靠韓國怎應付得來。他早想差人家去,可是人家知你回來,不肯答應。現在撕破臉皮,他再不理雅兒是否甘願。”

項少龍道:“那你中途溜往鹹陽去吧!一了百了。”

趙雅淒然搖頭道:“雅兒想得要命,但此事關係重大,我要完成此事,才可放心到鹹陽去,那時趙雅再不欠王兄任何親情債項。唉!王兄以前並不是這樣的,自妮夫人慘死,他的脾氣便轉壞。”

項少龍想起玉殞香消的趙妮,心若鉛墜,歎道:“信陵君恨你入骨,說不定會設法害你。”

趙雅默然片晌後,輕輕道:“項郎知否晶後和雅兒的關係為何這麽惡劣?”

項少龍一震道:“信陵君?”

趙雅愧然點頭,幽幽道:“人家原不想再提起,信陵君對人家應是餘情未了,否則他的手下不會在明知人家不在宮內時動手,而且龍陽君曾親門保證我們的安全,他會與我們一同起行。”

項少龍一呆道:“後天你王兄不是為他餞別嗎?他怎可明天走?”

趙雅苦笑道:“還不明白嗎?他不相信紀才女真的回大梁去,所以學她借口奔喪,要和你的絕代佳人一道走,此事紀才女仍不知道。唉!少龍啊!嫣然她怎辦好哩!”

項少龍的腦袋立時霍霍作痛,原本簡單之極的事,忽地變得複雜無比,紀嫣然若知此事,定要怨死自己。他要應付的人和事實在太多,教他應接不暇。

趙雅又歎道:“想到我們要分開一段日子,還不知是否有再見之日,雅兒不想活下去,做人為什麽總是這麽痛苦呢?”

項少龍勉強壓下煩惱,提起精神問道:“孝成還有別的兒子嗎?”

趙雅搖頭道:“隻得一個太子,所以無論別人怎樣說那女人壞話,都動搖不了王兄。”

項少龍道:“他有沒有其它兄弟?”

趙雅忍不住“噗哧”一聲,破涕而笑道:“你問得真奇怪,問人家有沒有兄弟不就行嗎?是的!趙雅還有兩位兄長,是武城君和高陽君。”

項少龍奇道:“為何從沒聽人提起過他們?”

趙雅帶點不屑地道:“有什麽好說的,王兄一向不歡喜他們,還下旨不準兩人離開封邑,以圖眼不見為淨。我這兩位不爭氣的兄長,除花天酒地外,什麽都不懂。”

項少龍道:“誰的封邑最接近齊國?”

趙雅愕然望向他,好一會才道:“當然是武城君,武城離齊境隻有數天路程,快馬兩日可達,你不是懷疑他與田單勾結吧?”

項少龍臉色凝重起來道:“我始終不相信田單樂助趙穆奪權,若我是田單,沒理由相信趙穆能控製晶後,而晶後亦不會輕易除去支撐趙國的兩大名將。所以隻有說動武城君,他可借此良機一股腦兒把趙穆晶後和太子等全部宰掉,再把責任推到趙穆身上,又借武城君的手害死李牧和廉頗,那你們的大趙勢成他囊中之物。這種情況下,他定要設法先把我除掉,以他的厲害精明,不會信我肯為他賣命的。”

趙雅色變道:“你這番話很有道理,我這兄長確是個見利忘義,利欲熏心的愚頑之徒,怎麽辦好呢?”

項少龍笑道:“不理此事是真是假,田單可以誣害你,我們也可誣害他。千萬勿把此事告訴任何人,我自有把握應付。現在你拋開一切心事,明天乖乖的離開這裏,盡量留在大梁等我的消息,莫要回來。”

趙雅咬著唇皮道:“今晚你不陪人家嗎?”

項少龍吻她臉蛋,笑道:“來日方長,這幾天乃成敗的關鍵,我不宜耽於逸樂,你知否暗中有人在監視你呢?”

當下把嚴平的事說出來,又安慰她一番,立即進宮謁見孝成。哪知內侍說孝成王身體不適,回後宮休息,項少龍把心一橫,索性去見晶王後。忽然間他醒悟到此回邯鄲之役的成敗,正係在狡猾的趙國王後身上。

晶王後在禦花園幽靜的小樓上接見他,賜坐後項少龍道:“雅夫人告訴我,明天出使大梁,所以若要依計對付她,今晚是唯一的機會。我隻要找個借口,可到她的夫人府行事,晶後預備好證物嗎?”

趙國之後眼中閃過狠毒的神色,猶豫半晌,歎道:“算她走運,此事就此作罷。”

項少龍心中懍然,知道這貴婦和趙穆間必然存在隱密有效的聯絡方法,所以這麽快知道事情起變化。

心中正想著該如何點醒她關於武城君的可能性,晶王後淒然道:“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今天我心裏不斷馳想這動人的句子,什麽都提不起勁來。”

憑著各方麵的資科,項少龍已可大約地勾畫出一幅有關趙國第一夫人的圖畫,她嫁入趙國為後,本是負有使三晉和平合一的使命,而她亦爭氣地為趙人生下唯一的太子。一切本應是美滿圓好,可是問題出自孝成身上,因對男人的愛好冷落她。晶王後絕非****的女人,雖然孝成沒暇管她,她仍是規行矩步,過著宮廷寂寞的生活。這類女人,往往一旦動情,比慣於勾三搭四的女人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使她動真情的是信陵君,他可能隻是因利乘便,逢場作興,又或含有政治目的,不得不敷衍她,真正歡喜的卻是趙雅。當晶王後發現此事,遭受到直至此刻仍未複元過來的打擊和創傷。而趙穆則覷此良機,趁孝成沉迷於各類性遊戲的方便,乘虛而入,借各種藥物,刺激起她的春情,使她沉迷陷溺,自暴自棄,甘於為他所用。

晶王後本身對孝成有很深的怨恨,加上她也不是沒有野心的人,種種利害和微妙的男女關係,使她和趙穆私相勾結,同流合汙。無可否認趙穆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對男對女均有一套,否則趙雅不會在愛上自己之餘,仍受不住他的引誘和挑逗。假設他項少龍能把晶王後爭取過來,趙穆將失去唯一的憑借,要布局擒拿他亦容易得多。想到這裏,不由心中暗歎,要在這時代安然和快樂地生存,隻有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晶王後凝視他道:“你有什麽心事?”

項少龍想到自己要不擇手段的心事,一時意興索然,頹然道:“我不知道。”

晶王後想不到對方會如此答她,愕然道:“你倒坦白得很。”

兩人沉默下來,凝視頃刻,晶王後有點抵敵不住他灼熱的眼神,垂頭道:“你真的肯聽我的命令去誣害趙雅?你不是歡喜她嗎?男人都愛她那種最懂在**逢迎討好他們的女人。”

項少龍明白她的心態,行險道:“要董某去陷害無辜,本人實是不屑為之,寧願一劍把她殺掉,落個幹淨利落,頂多事後立即逃出邯鄲,以報答晶後提拔的恩情。”

晶王後一震往他瞧來,鳳目閃動淩厲的神色,冷然道:“你敢不遵本後之命行事嗎?”

項少龍以柔製剛,道:“我董匡這樣把事業甚或生命送給晶後,晶後還不滿意嗎?晶後和雅夫人間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

晶王後玉臉一寒,怒道:“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哪到你來過問。”

見她不再指責自己抗命,項少龍知她已軟化下來,此時勢成騎虎,若不以非常手段,把她製服,後果如何,確是難料。隻看趙雅便知這類長於深宮的女人是多麽難以測度,不能以常理猜之。既不能動以男女之情,惟有以利害關係把她點醒過來。

晶王後愈想愈動氣,遽下逐客令道:“若沒有其它事,給本後退下去!”

項少龍站起來,憤然走兩步,背著她道:“晶後知否大禍正迫在眉睫之前?”

晶王後嬌軀微顫,冷笑道:“董將軍若危言聳聽,本後絕不饒你。”

項少龍瀟灑地一聳肩膊,毫不在乎道:“若是如此,請恕鄙人收回剛出口的話。由今天開始,董某人再不欠晶後任何東西,晶後若要取鄙人之命,盡管動手!”

晶王後勃然大怒,霍地起立,嬌喝道:“好膽!竟敢以這種態度和本後說話,信不信本後立即使人把你的舌頭連根勾出來。”

項少龍倏地轉身,眼如寒電般瞪視她,形相變得威猛無倫,回應道:“我董匡從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亦非任人魚肉之輩。我若要討你歡心,昧著良心說幾句偽話是輕而易舉。但是董某人騙誰都可以,卻不想騙對我青睞有加的晶王後,故吐出肺腑之言,卻隻換來晶後的不滿。罷了!這城守不當也罷,初時還以為可為晶後做點事,可惜事與願違。我立即往見大王,交出兵符,邯鄲的事我再不想理。”

晶王後何曾給人如此頂撞責怪,一時目瞪口呆,但看到他慷慨陳詞的霸道氣勢,竟心中一軟,隻緊繃俏臉道:“好吧!看你這麽理直氣壯,給我把所謂肺腑之言說出來!本後在洗耳恭聆。”

項少龍心中暗喜,適可而止地頹然一歎道:“現在鄙人心灰意冷,不想說什麽,晶後喚人來吧!我不會反抗。”

晶王後愕然片刻,離開幾子,來到他身前,微仰俏臉細看他好一會,柔聲道:“為什麽對人家發那麽大脾氣呢?就算你不顧自己的生死,亦應為隨你來邯鄲的族人著想。以下犯上,大王都護不住你。”

項少龍知是時候,眼中射出款款深情,搖頭道:“我不明白為何控製不了情緒,隻覺得若給晶後誤會,便……嘿!鄙人不知怎麽說。”

晶王後先是一呆,接著發出銀鈴般的嬌笑,探出雙手按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白他一眼道:“你不用解釋,人家當然明白是什麽一回事。”

感覺到她那對尊貴的手在溫柔的撫摸,項少龍一陣刺激,舒服得閉上眼睛,低聲道:“晶後請勿如此,否則鄙人忍不住要侵犯你哩!”

晶王後“噗哧”笑道:“剛才不是凶霸得想把人吃掉嗎?為何現在又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噢!唔!”

項少龍等候如此良機,感覺上足有數個世紀的漫長時間,哪還客氣,略帶粗暴地一把將她摟個滿懷馨香,重重吻在她香唇上。晶王後哪想得到他如此狂野大膽,還以為他會像以前般規矩,想掙紮時,早迷失在這男人的魅力和侵犯下,項少龍熱烈地痛吻第一夫人,一對手在她臀背處肆無忌憚地活動,摟擠得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隻有打破男女間的隔閡,他始有機會減低趙穆對她的控製,那有點像與趙雅的關係相似。這些宮廷的驕貴婦女,一切無缺,但正因物質太過豐足,無不感到心靈空虛,若自己能彌補她這方麵的缺陷,等若征服她的芳心,做起事來有天壤雲泥之別,雖說有欺騙成份,但對方何嚐不是以色相手段媚惑他。對他來說,這隻是另一個戰場。不旋踵,晶王後熱烈地反應。項少龍欲火大盛,尤其想起她貴為一國之後至高無上的身份。但亦知她因精神飽受創傷,不宜操之過急,吻得兩人均喘不過氣來之時,低聲道:“晶後知否武城君與田單和趙穆勾結?”

雙手仍緊纏著對方的晶王後嬌軀劇震,鳳目內欲火一掃而清,瞪著他失聲道:“什麽?”

項少龍摟她的手緊一緊,柔聲道:“晶後太低估田單和趙穆,你以為他們想不到太子登位後,權力全集中到你手上嗎?設身而處,誰都知你不會蠢得自毀城牆,毀掉李牧和廉頗兩根國家支柱,那時田單等豈非白辛苦一場。正因他們另有陰謀,故而可以把握十足的從中得利。”

兩人雖仍保持在肢體交纏的狀態裏,但晶王後立時完全回複清醒,冷靜地道:“這個消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項少龍打醒精神道:“田單由第一次見我開始,一直想收買我,自晶後有意提拔鄙人作城守,鄙人找田單密談,假作想效忠於他,看他有什麽陰謀,由他處得悉秘密。”

晶王後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目不轉睛地凝視他,項少龍一點不讓回望。這美女帶點嘲諷的口氣道:“想不到董馬癡這麽懂騙人,噢……”

原來又給項少龍封著小嘴。

此回項少龍是淺嚐即止,豪氣幹雲地道:“為了晶後,騙騙人有什麽打緊。但董某卻有一事不解,大王身體這麽差,怕沒有多少時日,晶後為何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不是勝似行此險著?”

晶王後給他吻得渾體發軟,喘著氣道:“再等幾年,趙國怕要在這蠢人的手中亡掉。”

項少龍恍然大悟,原來她有此想法,難怪肯與趙穆合作。

晶王後帶點哀求的語氣道:“放開人家行嗎?還有很多事要和你商量哩!”

項少龍暗忖一不做二不休,若不趁此機會征服她,以後隻怕良機不再,正要乘勢猛攻,宮娥的聲音由樓梯處傳上來道:“內侍長吉光來報,大王在內廷接見董將軍。”

兩人作賊心虛,駭然分開。

晶王後勉強收攝心神應道:“董將軍立即來,教他稍等一會。”白他一眼,低聲道:“剛才的事,千萬不要讓大王知道,黃昏時到韓闖那裏,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項少龍想不到飛到唇邊的趙國王後仍無緣一嚐,大叫可惜,悵然離去。

內侍長吉光伴著他朝內廷那幢巍峨的建築物走去,低聲道:“大王剛睡醒,聽得將軍候見,立即命小人請將軍。”

項少龍知他為自己瞞著到晶王後處一事,連忙表示感激。

吉光道:“現在宮內上下無不敬重董將軍,若非將軍迅速拿到凶徒,我們不知還有多少人要遭殃。”

項少龍謙虛兩句,乘機問道:“宮內禁衛裏除成將軍外,誰人最可以管事?”

吉光聽到成胥之名,露出不屑的神色,答道:“當然是帶兵衛趙令偏將,他資曆聲望均勝過成將軍,隻是不懂得逢迎郭大夫,故而沒有被重用。”

項少龍想不到他肯交淺言深,訝然望向他,點頭道:“內侍長你很夠膽色。”

吉光哂道:“小人隻是看人來說話,誰不知現在邯鄲城內,董馬癡不畏權勢,英雄了得。我大趙若再多幾個像董將軍般的人,何懼虎狼強秦。”

項少龍拍拍他肩頭,道:“內侍長這朋友我董匡交定了,這兩天可能還有事請你幫忙。”

言罷跨過門坎,經過守立兩旁的禁衛,入內廷見孝成去也。

行罷君臣之禮,分上下坐好,不待他說話,孝成吩咐侍衛退往遠處,低聲道:“效忠書的事是否有眉目?”

項少龍細看他臉容,雖疲倦了點,卻不若想象中那麽差勁,應道:“侯府的保安忽然大幅增強,田單又送他十多頭受過訓練、眼耳鼻均特別靈敏的猛犬。除非強攻入府,否則實在無計可施。若我猜得不錯,或是有人把消息漏出去,趙穆對我開始起疑。”

孝成愕然片晌,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會道:“知道此事的隻有寥寥數人,寡人又曾嚴令他們守秘,誰敢違背寡人的旨意?”

項少龍道:“或者是我的多疑,趙穆隻因形勢日緊,適在此時加強防衛。”

孝成神色數變,沉聲道:“大將軍還有幾天便回來,趙穆若要作反,必須在幾天內行事,董將軍有沒有收到什麽風聲?”

項少龍道:“他曾透露須借齊人之力成事,如此看來,他應有一套完整計劃,讓齊人可輕易潛進城來,噢!不妥!”

孝成大吃一驚道:“董卿家想起什麽事?”

項少龍想到的是趙明雄這內奸,有他掩護,要弄條穿過城牆底的地道應非難事,難怪當趙穆等“以為”他背叛他們,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此事真的大大不妙。雖想到這點,卻不敢說出口來,胡謅道:“照我看趙穆今晚會發動連串襲擊行動,好殺害反對他的大臣將領,擾亂軍民之心,鄙人定要作好準備。”

這亦是大有可能的事,想到這裏,他更是坐立不安,但話未說完,不敢貿然告退。

孝成臉色轉白,駭然道:“先發製人!現在顧不得那麽多,董卿家立即調動人馬,把趙穆擒殺,他不仁我不義,誰也不能怪寡人無情。”

項少龍雖心焦如焚,仍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道:“大王所言甚是,實在是最直接了當的方法,問題是到現在我們仍不知城衛和禁衛裏有多少人是奸黨,假若趙穆收到風聲,反先動起手來,加上田單李園裏應外合,勝敗仍是未知之數。今天趙穆給我引見巨子嚴平,隻是這批精擅攻防之道的墨氏行者可教我們非常頭痛,加上趙穆的數千家將,形勢並不樂觀。”

聽得田單、李園、嚴平這些名字,孝成臉若死灰,手足無措地責道:“難道我們這樣呆待他們起兵作反嗎?”

項少龍暗忖趙穆的勢力根本是你本人一手培養出來的,現在卻來怪我,冷靜地分析道:“鄙人雖當上城守之位,但隻是負責例行的城防之責,既不能調兵遣將,亦無權調動駐紮城外的兵馬。假若大王賜鄙人軍符,鄙人可全麵加強城防,把兵馬集中城內,各處城門要道均換上鄙人相信得過的人看守,那我們便不懼城外的齊軍,說不定還可以順手宰掉田單和李園。”

孝成沉吟片晌,顫聲道:“田單李園分為齊楚重臣,在我和廉李兩位大將軍商量過此事前,萬勿輕舉妄動。”

項少龍暗叫可惜,知他隻是托詞,更明白晶王後為何指他是會亡國的昏君,成大事哪能畏首畏尾,出爾反爾。

孝成霍地起立道:“好!寡人立即賜你軍符,俾可全權行事。”

項少龍忙叩頭謝恩。

此時他對趙國之君的仇恨已非常淡薄,代之而起是憐憫和歎息。

項少龍匆匆返回指揮所,荊俊剛由城外趕回來,正與滕翼在議事廳密談。

滕翼臉色凝重,見到他回來道:“三弟先聽小俊的報告。”

項少龍本以為荊俊溜去陪他美麗可愛的小村姑,原來是辛勤工作,喜道:“讓我看小俊有什麽成績?”

荊俊興奮地掏出一卷帛圖,攤開在幾上,上麵畫著齊軍布營的形勢圖,雖簡陋一點,但何處是高山,何處是叢林,一目了然。

滕翼玩味半晌後讚道:“旦楚不愧齊國名將,隻看他依著後麵的高山,分兩處高地紮營,可知他確有真材實學。”指著中間主營後的瀑布道:“設營最緊要有水源,現在他們霸著源頭……”手往下移,來到三處營帳間的草原和叢林處續道:“又有草可供戰馬食用,若再在樹林中有適當布置,盡管軍力比他們強上數倍,要攻陷他們仍是非常困難,營側的亂石堆作用更大,可攻可守,旦楚真不簡單,我們萬勿輕敵。”

項少龍道:“有沒有發現地道那類的東西?”

荊俊得意地道:“這卻沒有,但我曾問過附近的獵民,他們說營後這座山叫背風山,剛好擋著北方吹來的冷風,紮營處有個深進山內的天然石洞,出口在山側密林,於是我摸到那裏一看,果然有齊人防守,難怪駐在附近的一些趙兵毫無所覺。”

滕翼指著山側的密林道:“是否指這裏,你入林看過沒有?”

荊俊道:“正是這裏,這片樹林連綿十多裏,延展至離邯鄲城西北角五裏遠近,若不知洞穴一事,給人來到城邊仍懵然不知。”

項少龍長身而起,道:“來!我們到城牆看看,總勝過在紙上談兵。”

三人登上北城牆的哨樓,守兵們肅然致敬,負責這裏的裨將陳式連忙趕來,聽候吩咐。項少龍裝作若無其事地巡視一番,找個借口遣開陳式,低聲向兩人道:“若隻靠內奸開門迎入城內,終是有點不妥當,因為城衛中大部份均是忠心的人。兼且齊人在軍力上終是稍嫌薄弱,這樣萬多人擠著進來,既費時失事,若惹得城外的駐軍來個內外夾擊,對齊軍更是不妙,所以齊人當有秘密潛進城內的方法,那時隻要守穩幾個戰略據點,再攻入王宮,邯鄲城將在田單的控製之下。”

滕翼動容道:“三弟之言甚有道理,這麽強來,將激起邯鄲軍民義憤,誓死抵抗,區區萬多齊軍實難討好。”

荊俊道:“若我是田單,可把手下扮成趙人,換上禁衛的服裝,隻要配合趙穆,推說郭開成胥起兵叛變,再由趙穆和晶王後出麵鎮壓大局,那時孝成已死,三哥又是他們的人,還怕其它人不乖乖聽話嗎?”

滕翼霍然動容。

項少龍凝望城外遠處那片密林,淡淡道:“田單絕不會蠢得熱心玉成趙穆和晶王後的好事,更不會相信我董馬癡,隻要他能利用趙穆入城,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我,然後輪到趙穆、晶後和太子。猝不及防下,城外的駐君趕不及回防,他確有控製大局的本領。軍心散亂下,加上邯鄲城衛一半是老弱殘兵,根本沒有頑抗之力。”

滕翼皺眉道:“但他憑什麽可長期占領邯鄲?李牧回來肯放過他嗎?”

項少龍把對武城君的猜測道出,道:“出頭的將是武城君,隻須由他率領手下和齊人假扮的趙軍,充作勤王之師,幹掉趙穆尚可振振有詞地把殺死孝成晶後與太子的事一股腦兒推在奸賊身上。縱使李牧回來,但武城君早登上寶座,又有齊楚在背後撐腰,李牧亦難有作為。假若趙國內亂,田單還出師有名,索性率大軍來攻城略地,那時廉頗被燕人牽製,李牧獨力難支下,亡趙絕非難事,田單將可完成夢想。”

夕陽西下,在遼闊的草林山嶺上散射千萬道霞彩。

滕翼呼出一口氣道:“幸好我們猜出其中的關鍵,否則必然一敗塗地,到地府仍不知是什麽一回事。”回頭指著城內一座建築物道:“那是北城的城衛所,乃趙明雄的大本營,若我所料不差,裏麵必有通往城外的地道,此事不如交由小俊負責,探清楚出入口的所在。”又向項少龍道:“軍符拿到手沒有?”

項少龍一拍腰囊,欣然道:“軍符詔書,全在這裏,便讓我們秘密調兵遣將,與田單趙穆等一決雌雄,說不定他們今晚就會動手哩!”

滕翼搖頭道:“我看地道仍在日夜趕工中,尤其他們挖地道時必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任何聲響,免致欲速不達,否則何須拖延時日,因為愈可早日控製邯鄲,愈能應付李牧,所以隻要準確計算出地道完成的日子,將可把握到他們動手的時間。”

荊俊低聲警告道:“小心!有人來!”

趙明雄的聲音在身後登上城樓的石階處傳來道:“末將參見城守,不知城守此來,有何囑咐?”

項少龍笑道:“大王剛把軍符交予本人,重任在身,所以四處巡邏,看看可如何加強城防。”

趙明雄知他兵符到手,臉上露出喜色道:“有什麽用得著末將的地方,盡管吩咐。”

項少龍把燙手的山芋推給滕翼,閑聊兩句,與荊俊離開。下城後,荊俊趁黑去查地道的事,他則趕往韓闖處與晶王後見麵。現在雙方均與時間競賽,誰能早一步布好陷阱,哪一方便可得勝,此回韓闖沒有把他帶往內宅,改由左側穿過花園,經過後園信陵君手下藏身的糧倉,到達一間似是放置農具雜物的小屋前。

項少龍大訝道:“晶後怎會在這種地方見我?”

韓闖高深莫測地笑笑,道:“董將軍進去自會明白一切。”

木門倏地張開,裏麵燈光暗淡,人影幢幢。項少龍戒心大起,提高警覺跨入門坎去,晶王後赫然在內,四周散布她的親衛和韓闖的心腹手下。在燈火照耀下,一個昏迷不醒,衣衫滿是血汙的人給捆縛雙手吊在屋中,頭臉傷痕累累,身體有被燒灼過的痕跡,顯是給人剛施過酷刑。

晶王後頭也不回,冷冷道:“除侯爺和董將軍外,其它人給我退出去。”

其它人紛紛離開。

晶王後淡淡道:“董將軍,你知他是誰嗎?”

項少龍移到她旁,搖頭道:“是什麽人?”

後麵韓闖插入道:“他是武城君的家將,前天到達邯鄲,押送來一批供郭縱鑄造兵器的銅礦。”

項少龍心中恍然,壓下心中的憐憫,沉聲道:“問出什麽來嗎?”心髒不由霍霍狂跳,假若此人矢口不認,那就糟透。

晶王後倏地歎道:“董將軍說得不錯,武城君這蠢材確是不知自愛,勾結田單,陰謀作反。”

項少龍暗中鬆一口氣,暗讚自己的運氣。

韓闖道:“起始時他還矢門否認,但我們卻誑他說有人親眼在齊人營地裏見到武城君,他終於俯首招供。”

項少龍剛放下的心,又提上半天,皺眉道:“這樣做不怕打草驚蛇嗎?他還有其它隨從哩。”

晶王後聲音轉柔,別過頭來瞧他,秀眸充盈著感激,輕輕道:“我們會安排他似是臨陣退縮,不敢參加叛變,悄悄逃走。董匡!本後以後應怎辦哩?”

韓闖道:“王姊和董將軍先回內宅,這裏的事由我處理。”

項少龍知他要殺人滅口,暗歎一聲,陪晶王後返回宅內去。到了上次會麵的小廳,親衛守在門外,還為他們關上廳門。晶王後臉寒如水,在廳心處站定。項少龍來到地身後,貼上地香背,伸出有力的手,緊摟她小腹。

晶王後呻吟一聲,玉容解凍,軟靠入他懷裏幽幽道:“董匡!你會騙我嗎?”

項少龍體會出她的心境,先後兩個男人,信陵君和趙穆都欺騙她,使她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其實武城君的事,趙穆都給蒙在鼓裏,隻是在如此情況下,晶王後哪能分辨,隻好深信項少龍的謊話不疑。

晶王後表現出她女性柔弱的一麵,輕輕道:“親我!”

項少龍哪還客氣,熱吻後,晶王後似稍回複平時的堅強,離開他的懷抱,拉他到一角坐下,沉聲道:“他們準備怎樣對付我們母子?應否把此事告訴大王?”

項少龍沉吟半晌,把複雜無比的事大約理出一個頭緒,搖頭道:“若要告訴他,應在向武城君的家將施刑之前,何況大王知否此事並沒有分別。若有風聲漏到趙穆處,更是有害無利。惟今之計,是先把握田單和趙穆的陰謀,覷準他們動手的時間,予他們迎頭痛擊,一舉把叛黨清除。”

晶王後垂下頭去,輕輕道:“聽你的語氣,像很清楚人家和趙穆的關係似的。”

項少龍探手過去,捉著她的柔荑,溫柔地道:“什麽事都不要多想,晶後裝作一切如舊,與趙穆繼續合作,其它的事交給我董匡去辦。”

晶王後擔心地道:“你有把握應付田單嗎?我從未見過比他更陰沉厲害的人。若我是他,第一個要殺的人是你。”

項少龍微笑道:“到這一刻,鄙人首次感到晶後真的關心我。”

晶王後俏臉微紅,橫他一眼後站起來道:“我會通過吉光和你保持聯係,他與趙穆和郭開兩方的人都沒有關係,對太子最忠心,是個靠得住的人。”

項少龍知她不宜久留,而自己更是諸事纏身,道:“我先走一步,若趙穆有任何消息,就算看似無關痛癢的事,最好通知我一聲。”

晶王後把嬌軀挨入他懷裏,柔聲道:“你是否急欲得到那批效忠書的名單?說不定我有方法看到。趙穆向天借膽,現在尚不敢開罪我。”

項少龍輕擁她一下,親個嘴兒道:“那我更有把握,你信任董匡嗎?”

晶王後微微點頭,項少龍欣然去了,能否爭取到晶王後到他這方來,實是成敗的關鍵。

還未回到指揮所,半路給蒲布截著,隨行的還有十多名侯府的武士,兩人隻能打個眼色,往見趙穆。項少龍心知肚明在兩天內田單和趙穆必會動手,所以急於安排一切,隻不知趙穆對自己的信任究竟增加至什麽程度而已。入府後項少龍細心留意,果發現有嚴平的人混雜府衛裏,這些人麻布葛衣、赤腳,非常易認。暗忖若非自己當上城守,又成為孝成的心腹、晶王後的半個情人,單憑手上的力量,正麵硬碰硬確非趙穆對手,禁不住心叫僥幸。

趙穆親自出迎,把他領入密室,麵有喜色道:“孝成頒下詔告,把另一半軍符賜予你,許你全權調動兵馬,加強城防。”

項少龍謙虛道:“全賴侯爺洪福齊天,鄙人幸不辱命。”

趙穆道:“事不宜遲,李牧幾天內便到,我們要先發製人,否則錯失良機。”

項少龍道:“全聽侯爺指示。”

趙穆嘴角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淡淡道:“郭開和成胥正密切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希望能找到你的把柄……”

項少龍故意道:“不若就由我對付他們,保證幹淨利落,一個不留。”

趙穆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須你去完成,我始終信不過田單。”

項少龍愕然道:“侯爺不是著我打開城門,讓齊人入城助陣嗎?”

趙穆道:“田單要我事成後把武城、觀津、武遂、武恒、徐州、扶柳六個大河之東的大邑割讓給他,這條件怎能接受?所以我決定獨力行事,有你助我,有否田單並不是問題。”

項少龍弄不清楚這番話孰真孰假,皺眉道:“城衛裏除去老弱婦孺,可用之兵隻在萬人之眾,還不是每個均肯為我們賣命,怎樣應付成胥的禁衛軍呢?”

趙穆道:“要弄死孝成,盡有各種方法,這方麵由我負責。現在我要你借調動兵將之便,把主力移往城外監視齊人,其它人我都信不過,你須和龍善兩人親自負責此事。”

項少龍心內冷笑,明白趙穆始終對自己不是推心置腹,隻是在利用自己。點頭道:“侯爺吩咐,鄙人自然遵從,可是若我這樣離城,會惹人懷疑,城中的守兵靠誰指揮呢?”

趙穆笑道:“我早給你找到借口,就是我會找人假扮項少龍在附近現身,那你可大條道理追出去緝凶。況且隻是一晚的事,天明時孝成早歸天哩。”接續道:“至於城內的事,即管交給那個趙明雄,他是趙雅和李牧的人,與郭開和成胥的關係更不錯。你們既往城外,他自可名正言順暫代你的職責,誰都不會為此懷疑的。”

項少龍暗叫厲害,若非知道趙明雄的真正身份,又探出齊人有秘密通道,說不定真會墮進趙穆的陷阱中。這樣看來,打開始趙穆便對自己不安好心,又或是自己行事的作風惹起對方的疑慮,這奸賊一直在利用他。

趙穆再壓低聲音奸笑道:“孝成有事時若你不在場,你更不會被人懷疑。”

項少龍皺眉道:“你有把握控製晶王後嗎?”

趙穆點頭讚道:“你的思慮確是精密,晶後為本身利益,不得不和我合作,毒殺孝成將由她親自下手,我則負責殺死郭開和成胥,換上我們的人,那時誰還敢與我趙穆作對。”

敲門聲響。

趙穆不悅道:“誰敢在這時候來煩我。”

項少龍道:“定是有急事要稟上侯爺的。”過去把門拉開。

趙穆的一名手下匆匆來到趙穆旁低聲說了兩句話,奸賊愕然半晌,驀地站起來道:“一切依照我的話去做,董將軍先回去!”

項少龍離開侯府,仍是一頭霧水,不知何事須趙穆要立即去應付。

項少龍回到指揮所,肚子響叫,記起晚飯尚未有著落,告訴滕翼,要他使人弄飯祭祀五髒廟。

滕翼拉著他往大門走去道:“三弟多捱餓片刻,你的夫人們幾次派人來催你回去。順帶提醒你,由現在到明晚,最緊要小心飲食,假若給趙穆下毒害死,才冤枉呢。我已著人特別留意食水,又把塘魚放進井內測試,小心點總是好的。”

項少龍聽得心中懍然,點頭答應,順口問道:“小俊是否有消息?”

滕翼道:“沒有人比小俊更有資格作探子,不到兩個時辰,就把地道找出來,一端確是在趙明雄的大本營裏,另一端則在北城牆之旁,長約三十丈,兩端打通,現正在以木板和撐柱作固土的最後工夫,明晚應可派上用場。”

兩人來到廣場,自有人牽馬過來。上馬後,近五百名親衛擁著他們開出大閘,聲勢浩大。

項少龍見隨從裏隻有十多人是精兵團的兄弟,愕然道:“這批人是怎樣揀來的?”

滕翼笑道:“我把自己兄弟安插到各個崗位去,好能控製城衛的主力。這批人則是由各單位精挑出來,當然避開與趙明雄有關係的人,亦查過他們的出身,應該沒有大問題。現在邯鄲危機四伏,加強實力是必須的。”

項少龍低聲說出趙穆的事,滕翼道:“有這麽準確的情報,要應付田單和趙穆絕非難事,難的隻是如何殺死田單,活擒趙穆,再從容逃回鹹陽,最考驗功夫。”

項少龍歎道:“我們實在沒有能力同時完成兩件事,田單是不會親自參與行動,孝成這昏君臨陣退縮,更明令我不準碰李園和田單,明晚的行動,必須有孝成的合作才行,否則敵我難分下,會鬧出岔子。”

滕翼點頭同意道:“我明白三弟的難處,幸好尚有一晚時間,可以從詳計議,小俊現正監視地道的情況,若有異樣,可立即作出迅速的反應。其它地方我派人查過,北牆的地道應是唯一的入口,不過敵人若要由此潛入城來,無論行動如何快捷,就算有幾個時辰,頂多隻能得三、四千人通過秘道,隻要我們不讓趙穆的人與齊人會合,我有把握盡殲潛進來的齊人。”

項少龍欣然道:“若非有二哥打點,我要手足無措哩!”

談談說說,返抵行府。踏入內堂,赫然發覺趙雅和紀嫣然芳駕全在,正和趙致、善柔姊妹說話。

眾女見他進來,眼光盯上他。

趙致道:“滕二哥呢?”

項少龍坐到趙雅和紀嫣然之間,答道:“他去安置人手,在外府各處布防,免得給覬覦我致姑娘美色的狂蜂浪蝶闖進來采摘這朵鮮花。”

眾女聽他說得新鮮有趣,蜂蝶采花更是生動逗人,哄笑起來,一掃離愁別緒的壓人氣氛。

項少龍惴然望向紀嫣然道:“嫣然知道哩?”

紀嫣然玉臉一寒道:“龍陽君若夠膽跟著我,本姑娘一劍把他殺掉。”

善柔問道:“要不要再去偷效忠書?”

趙雅道:“武城君的事證實了嗎?那女人是否相信。”

三女各問各話,項少龍惟有把最新的發展如盤奉上,聽得她們目瞪口呆,想不到錯綜複雜至此。

項少龍接著道:“雅兒到大梁一事已成定局,因有協議龍陽君必須陪行,所以嫣然隻要待他們起程後動身,龍陽君便沒法跟著你。”

趙雅笑道:“我早告訴嫣然不用擔心,你這城守豈是白當的,照我猜龍陽君這家夥定會請少龍代他監視嫣然,好讓他擒拿自己。”說完掩嘴偷笑。

項少龍大奇道:“為何你像很開心的哩?”

趙雅道:“對付趙穆和田單的事,你已勝算在握,人家煩憂盡去嘛!何況此回大梁之行,還有位女保鏢陪人家哩!”

項少龍愕然望向善柔,後者指指乃妹道:“不是我!是致致!”

趙致欣然道:“雅姊一個人到大梁那麽淒涼,所以我自動請纓陪她一道去。”

項少龍大喜道:“棒極哩!我本還想勸你和鄒先生一道走。”轉向紀嫣然道:“李園知你回大梁,有什麽反應?”

紀嫣然不屑地道:“哪到他來管我,說來說去不外那些癡心妄想的話,我早聽厭。”

項少龍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晚我將加強嫣然住處的防守,嫣然須吩咐下麵的人小心點,明天由烏卓大哥親自護送,途中嫣然變成個美麗的小兵溜回城裏,我還有重要任務派給你哩!”

紀嫣然眉開眼笑地撒嬌道:“什麽任務快給我說出來,人家急想知道呢!”

項少龍道:“當然是和柔姊陪我一起睡覺。哎喲!”

原來是善柔在幾下重重踢他一腳。

趙雅歎道:“真令人羨慕。”

紀嫣然還是首次被男人當眾調戲,俏臉火般赤紅,狠狠瞪他幾眼,偏又芳心竊喜。

善柔戟指嗔道:“誰陪你睡覺,摟著個枕頭都勝過摟著你呢。”旋又“噗哧”失笑,嬌媚橫生。

滕翼這時進來,道:“內侍長吉光找你。”

項少龍劇震一下,剎那間知道使趙穆忙於去應付的人,正是晶王後。

項少龍當著吉光,扭開以火漆封蓋的木筒,取出帛書密函,上麵寫滿秀麗的字體,沒有署名,列著二十多個人名,注明官職。排第一的赫然是城守董匡,接著是趙明雄,看到第三個時嚇了一跳,原來是今早吉光提過僅居成胥之下的帶兵衛趙令。

項少龍一口氣看完,順手遞給滕翼,瞧著吉光道:“宮內保安的情況如何?”

吉光道:“自從信陵君的人偷入宮內殺人放火,大王把軍權拿到手裏,成將軍隻是個發布命令的傳令人,凡有十人以上的調動,均須有大王手諭。現在全體禁軍一萬八千人均在宮內和宮外的四個軍營候命,輪番把守王宮,在防禦上應該沒有問題。”

項少龍暗忖信陵君確害苦趙穆,使他不得不借助齊人的力量。再問道:“大王本身安全的情況又如何?”

吉光道:“這方麵更可放心,大王重組親兵團,大多均是王族裏的子弟兵,忠心方麵絕無疑問,又把王宮內幾處地方畫為禁區,闖入者立殺無赦,飲食方麵更是小心翼翼,膳房水井十二個時辰均在嚴密監視之下。”

滕翼冷哼一聲,把帛書遞回項少龍。

吉光看著項少龍手內的帛書道:“晶後有命,這卷帛書須由董將軍在小人眼前焚毀,不可留下半片。”

項少龍暗讚晶王後心思細密,又細看一遍,打著火石,把帛書焚毀。

吉光看著帛書冒起的煙焰,誠懇地道:“小人知道形勢非常危急,將軍有用得到吉光的地方,請吩咐下來。”

項少龍望向滕翼,後者會意,點頭道:“城衛方麵,由下屬負責,禁軍方麵,則須將軍親自向大王陳說。”

項少龍長身而起,向吉光笑道:“當然有借重內侍長的地方,現在我要立即進宮見大王,路上再說!”

孝成知道項少龍來了,忙在寢宮的後堂接見他,緊張地道:“是否有好消息?”

項少龍道:“不但有好消息,還是天大喜訊,鄙人有十足把握把奸黨一網打盡。”

孝成大喜道:“是否把效忠書拿到手上?”

項少龍微笑道:“大王明鑒,若把效忠書拿來,不是教趙穆知道事情敗露嗎?”

孝成心情大佳,不以為忤,笑道:“寡人興奮得胡塗。”接著皺眉道:“你不是說他的府第守衛森嚴,無法進去?為何現在又可偷看效忠書?”

項少龍早有腹稿,把那晚由水道潛進去的經過說出來,道:“鄙人搭通侯府內一些仍忠於大王的人,發覺這幾天趙穆回府後,均先到臥客軒走上一趟,從而推知效忠書必被收藏在那裏,托大王洪福,果然找到效忠書,不過看至大半,有巡衛來,鄙人不敢久留,隻好立退遁走。”

孝成皺眉道:“那豈非仍未可立即采取行動。”

項少龍心中暗笑,忖道若立采行動,怎還可進行老子我的陰謀,肅容道:“趙穆現正嚴陣以待,若我們這樣去拿人,傷亡必重,最上之策,莫如待他傾巢而出,起兵叛變,以伏兵迎頭痛擊,那就萬無一失。”

孝成沉吟片晌,點頭道:“卿家言之成理,究竟誰是奸黨?”

項少龍由懷裏掏出由滕翼在出門前默寫下來的名單,跪前奉上,孝成接過迫不及待打開一看,立時色變,失聲道:“什麽?趙明雄竟是趙穆的人,他還是寡人心中城守人選之一,董卿家有沒有看錯?”

項少龍胸有成竹道:“鄙人怕那批效忠書是趙穆假造出來的疑兵之計,所以挑他這最重要的人物作調查,竟發現他暗自在城北的官署下掘了一條地道,通往北牆之外。此事可以查證,請大王立即派人隨鄙人的手下到地道附近,以銅管插入地內,當可聽到地道內傳來的聲音,請大王下令。”

孝成凝望他半晌,道:“寡人不是信不過董卿,而是事關重大,證實後寡人才能安心,但此事須小心進行,不要讓賊子知道。”

說罷舉手召來兩名近衛,由項少龍陪往殿外,吩咐烏果領他們去。

他回轉來時,孝成早看完名單,長長籲出一口氣道:“名單應該沒有問題,除趙明雄和趙令兩人令人驚異外,其它人都是寡人一直懷疑與趙穆有勾結的人,董卿立此大功,寡人會清楚記著。”接著雙眼凶光連閃道:“地道定是為齊人開鑿的,董卿立即把它封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拿下奸黨,再把侯府包圍,待大將軍回來,由他攻打侯府,那就萬無一失。”

項少龍早知他有這個想法,低聲道:“鄙人還有一個重要消息,趙穆為堅定鄙人對他的信心,所以透露給鄙人知道勾結了武城君,刻下武城君正在齊人的營地裏。”

孝成色變道:“竟有此事?”

項少龍道:“到此刻鄙人才明白趙穆憑什麽造反,隻要他能……嘿!那武城君可登上王座,齊人亦可得到大河以東我們大趙的土地……”

孝成不耐煩地打斷他喝道:“寡人明白,董卿有何妙策?”

項少龍以充滿信心的語調肯定地道:“假若我們先發製人,對付奸黨,勝敗難料。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尚未能把奸黨一網打盡,若有人開門把齊人迎入來,我們縱能獲勝,也不知多少居民生命會被戰火波及。那時既要保護王宮,又要圍困侯府,變成幾麵作戰,形勢不利。不若由得齊人由地道潛進來,鄙人反有把握打一場漂亮的勝仗。”又壓低聲音道:“不若我們趁田單仍在宮內,把他幹掉,不是一了百了?”

孝成頹然道:“消息來得太遲,田單於黃昏時分,借口回營地視察,離城去了。”

項少龍愕然道:“為何鄙人不知道的呢?”

孝成苦笑道:“他正是由北門離開,趙明雄自然不會通知你哩!”

這時孝成派去的兩名親衛匆匆回來,向孝成稟告“聽”回來的事實。孝成至此對項少龍更絕對地信任,商量大半個時辰,項少龍離開王宮。踏出殿門的一刻,他知道整個局勢的主動權已操縱在自己手裏,任田單、趙穆和李園如何厲害,休想翻出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