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蓮池無波

陸可隱忍的閉上雙目,強迫自己平複心緒,好久才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說。”

孫博凡麵上沒有半點波瀾,平靜的注視著陸可周身散發出的魔氣,他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說錯半個字,陸可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即出手將自己滅掉。

“蘇祁若沒事。”孫博凡淡然的開口。

“沒事?”陸可的雙眼猛睜,怒瞪著孫博凡,語氣裏帶著隱忍的怒氣,還有幾分質疑,顯然,他懷疑這是孫博凡的緩兵之計。

孫博凡推了推眼睛,瞄了一眼站在一旁觀望的佘瑞文,密語道,“你不是最清楚,祁若到底有沒有事。”

經孫博凡一提醒,陸可陰沉的臉色瞬間恢複了平靜,可轉瞬,陰鬱之色又籠罩了他的麵龐。陰陽師是怎麽知道蘇祁若和自己締結血契的事情?不,他不可能知道,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知道血契的事情。難道是蘇祁若說的?可蘇祁若為什麽要和陰陽師說這件事?難道她問了陰陽師解開血契的方法?

陸可越想便越覺得是蘇祁若間接告訴孫博凡的。非常好!陸可的眸子暗了暗,又多了一個非殺陰陽師不可的理由!

陸可轉身神情凝重的注視著蘇祁若,以目前自己身心的狀態推斷,蘇祁若肯定是沒有受到傷害。那麽,蘇祁若現在的狀態難道又和傳承有關?這裏是水神的居所,難道她在這裏有了什麽感悟?陸可無奈的垂下眼眸,蘇祁若,真是離開她一刻也不行!

見陸可和孫博凡沒有再打的意思,佘瑞文馬上機敏的轉移了話題,“混沌消失了呀?”

“與消失無異。”孫博凡抬頭注視著空中漂浮著的一片慘淡的薄薄霧靄,“混沌重傷,以現在的靈力濃度,想要恢複恐怕極難。”

“想不到呀!”佘瑞文不屑的搖頭。“上古凶神的混沌,竟以藏匿見長呀!”

上古凶神混沌,可化為霧靄隱匿身形。若成霧靄之態,任何術法對其無效。它亦無法攻擊。戰鬥之時,時而化為霧靄,時而化為真身,變幻莫測,以詭異見長。

若不是混沌被水神鎮壓了千萬載,怒火滔天、恨意無以複加,若想輕易擊潰混沌倒真是不易之事。

孫博凡慶幸之餘也真心為蘇祁若高興。盡管蘇祁若變成了目前呆滯的模樣,但也是她的機緣。最主要的是,借著與混沌對抗的機會,讓蘇祁若建立起身為神族的自信。這樣在以後的道路上,她才可以真正的勇往直前。

“祁若,”孫博凡目光輕柔的落在蘇祁若呆滯的麵頰上,“對不起。但請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蘇祁若仰躺在一片蔚藍之中。她的眼前跳動著一幅圖畫,仔細分辨時便覺得像是一幅地圖。然而,熟讀地理的蘇祁若卻並沒有看出這究竟是哪裏的地圖,這地圖描繪的倒像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就在蘇祁若仔細辨認地圖的時候,地圖上突然閃耀出四個明亮的光點,光點在蘇祁若的注視下,從地圖上漸漸脫離而出。它們在空中盤旋纏繞著形成了一道光線,向著蘇祁若眼內撲去。

蘇祁若本能的想閉眼躲避這道光亮,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動作,連閉眼的小動作也無法做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來曆不明的光亮撲入眼中。

光亮入眼,卻沒有引起蘇祁若的任何不適,她的眼前瞬間展現出另一幅圖畫。不。不是圖畫,而是無數支離破碎的場景在她眼前一一呈現,如同被截取的電影膠片。不計其數的場景蘇祁若麵前掠過,數量之多讓她根本不能一一看清,記清。她隱約覺得這些場景是屬於一個人的記憶。可某些零散的場景又讓她覺得這或許是許多人的記憶。

蘇祁若混亂了,紛亂的片段不止塞滿了她的眼睛,也填滿了她的腦海,似乎她自己的記憶也要被這些場景取代。

眼睛,好疼!頭,好疼!

“呃——”

“蘇祁若!蘇祁若!”

“陸可……”為什麽每次都是你叫醒我?“陸可……”蘇祁若的眼內映出陸可緊張又隱約露出點兒喜悅的眼睛。

“蘇祁若!你怎麽樣?”陸可見蘇祁若的眼珠忽然轉動了,便急切的詢問著。

“沒事……”蘇祁若倒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任何不適,她隻是還沒從之前的場景中徹底醒悟過來。

“祁若,”孫博凡湊上前,仔細認真的觀察了蘇祁若一番,確定她無恙才說道,“咱們要想辦法離開了。”

“可以離開了?”蘇祁若忽然想起了混沌,“混沌呢?”

“那片霧呀!”佘瑞文抬眼,向上瞟了一眼。

“霧?”蘇祁若盯著空中慘淡的簡直快消散的薄霧,難以置信的問道,“怎麽變成霧了?”

“混沌一直以霧靄的形態被封印在這裏,如今他受重傷,又恢複成了霧靄狀態。”孫博凡扶了扶眼鏡,“混沌已經沒有危害,現在主要是想辦法如何離開雲之翼。”

“原路返回麽!”盡管原路艱難,但卻不失為最穩妥的方法啊!蘇祁若以為他們要另辟蹊徑呢!

“這裏沒有路呀!”佘瑞文懶洋洋的提醒著,他已經把雲之翼上上下下邊邊角角的地方挨個搜了個遍。

蘇祁若迷糊的回道,“咱們來的時候,不也是沒有路麽?”蘇祁若理所當然的想到,沒有路就開條路出去就好了麽!

佘瑞文橫了蘇祁若一眼,懶得再搭理她。

“雲之翼沒有邊界,處處是路,卻都不是出路。”陸可言語裏頗有幾分無奈。

蘇祁若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向下也不行嗎?”蘇祁若腳踩著結實實在的地麵,她不信挖個地洞還出不去。在海之眼時,陸可不就是硬生生的挖洞出去的麽。

“向下你試試呀?”佘瑞文挑眉,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蘇祁若瞄著佘瑞文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沒按好心思。於是,她將詢問的目光轉向孫博凡。

孫博凡沒有正麵回答,他結印向地麵指去,白色的地麵瞬間層層撥開,地麵上露出了一個井口大的洞。

蘇祁若探著身子向洞內一望,眼前頓時感到有些眩暈。洞下麵竟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層疊雲朵,讓蘇祁若這個平時根本不恐高的人看著也有些害怕。

“咱們怎麽在雲上啊?”蘇祁若不相信的跺跺腳,這麽結實的感覺,難以想象是站在雲上!

“雲之翼,被雲包圍也正常。”孫博凡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回答。

“那……”蘇祁若下定決心般的說道,“要不,飛下去吧?”

孫博凡搖頭,“向下飛了至少十萬公裏,也沒有感應到邊界。”

“十萬公裏!”蘇祁若瞠目結舌,都能繞地球三圈了吧?她真的還在地球上嗎?她這回真是相信雲之翼沒有邊界了。“那怎麽辦?”

“雲之翼是水神的居所,你說怎麽辦呀?”佘瑞文拿腔拿調的回著。

蘇祁若轉眼將在場的幾人逐個瞄了一遍,雖然他們都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但陸可和孫博凡沉默的樣子,顯然是讚同了佘瑞文的說法。

蘇祁若抬頭望望天,又低頭看看地,水神為什麽會選這個地方做居所呢?對了,窮奇知道蓮池小築,他會不會知道雲之翼也有個蓮池小築呢?要是他在這裏,會不會就知道怎麽出去了呢?還是別了!一想到窮奇說的一生一世的話,蘇祁若就不由自主的打寒顫,窮奇還是別再出現了!

“要不?先住下吧?”蘇祁若將目光落在蓮池小築,這是雲之翼唯一的建築,或許水神在這裏留下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住下?”陸可不明所以的凝視著蘇祁若,她怎麽會突然想到住在這裏?

“爺正好累了呀!”佘瑞文伸了個懶腰,難得沒對蘇祁若的突發奇想表示反對。

孫博凡雖然不明白蘇祁若這番建議的原因,但既然沒有更好的選擇,他自然同意。

雲之翼的蓮池小築與海島上的蓮池小築完全相同,大家對這裏的設置布局倒不算陌生,很快就各自安頓好,倒也沒什麽不適。隻是雲之翼沒有黑夜白晝之分,倒是讓人覺得不太習慣。

蘇祁若依然選擇了曾經住過的房間,她覺得這個房間應該就是水神的房間。隻是,水神房間內的擺設實在是太簡單了,若說這裏之前根本沒人住,蘇祁若也百分百相信。

或許經過千萬載歲月的流轉,房間裏的東西消失了呢!蘇祁若這樣想著,又聯想到酆都的情景,便覺得可能性極大。可是,蘇祁若的目光透過窗子落在蓮池上,為什麽蓮池內的水沒消失呢?

蘇祁若走到了蓮池邊,觀察著蓮池內碧綠色的池水,可表麵上看池水並沒有任何異樣。蘇祁若又回想起自己之前落水的情景,好像,在孫博凡他們救自己之前,自己的腳已經觸到了池底。

蘇祁若覺得有必要去池底查看一下,可她又覺得為難,她不會遊泳啊!對了!蘇祁若靈機一動,自己建個水壁保護自己不就行了!主意已定,蘇祁若欣喜的建好水壁,當即蹦進了蓮池。

“蘇祁若!”

“祁若!”

“小祁若!”

“噗通——噗通——噗通——”三聲利落的跳水聲同時響起,蓮池內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波瀾轉瞬即逝,池水再次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