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和親

這下不僅是小青,就是許仙都覺得身上一哆嗦。

小青更是立刻收緊被子,擠出許仙作怪的手,對著敖璃怒目而視,但除此之外,卻懶得有任何動作。

“敖璃!”許仙咆哮一聲,三步作兩步追了出去。

敖璃已騎著鬱蕾,一蹦一跳消沒在雪幕裏,留下一串淺淺的足跡,轉眼間就又被風雪覆蓋,輕笑聲在風雪中飄出好遠。

許仙循聲而去,出了高高的院牆,路上沒有半個人影,簌簌落雪聲,顯得既喧囂又寧靜。

許仙深深的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隻見原本的青磚墨瓦,都變作雪白,而樹叢遠山,也被融融大雪覆蓋,一片潔淨,隻覺得神清氣爽,望著這般景象,諸般煩惱便不羈於心中,笑道:“倒是出門個好天氣。”也不乘風駕雲,踩著雪地,沿著路上那淺淺的足跡,向前走去。

行於這一片冰雪世界中,許仙隻覺得神魂寧靜遼遠,不由又念起那四個字:“煉神還虛。”比起練精化氣,煉氣化神的切實,這四個字有更多的宗教幻想色彩,什麽叫做還虛,虛又是什麽?

心知這大概是形容某種精神狀態,需要閉關個十年八載,然後來個一朝頓悟,但他顯然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靜氣。

一路靜靜思量著,忽然間一抬頭,便見到敖璃的蹤跡。

敖璃坐在小石橋的欄杆上,白虎蹲伏在一旁,二者都是渾身雪白,又覆上了一層雪花,就快要融入這白雪之中。

敖璃轉頭抱怨道:“太慢了。”

許仙笑了笑不做言語,來到她的身側,橋下的河道冰封,不見了那碧綠的河水,隱隱約約間還能聽見冰下淙淙的流水聲。

敖璃斜覷了他一眼,忽然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這裏吧!”

“是嗎?”許仙環顧四周,被大雪覆蓋,一時沒有看出來而已。當初那個坐在橋上哭泣的小女孩,現在也已長大了許多,故意道:“我可不記得了。”

敖璃有些氣鼓鼓轉過頭去。

沉默了一會兒,許仙笑道:“我們第二次相見,也下著這樣大的雪。”

敖璃眸中一亮,撅起小嘴道:“哼,我也記不得了。”

許仙抬起手來,敖璃立刻條件反射的做出防衛的姿態,“真小氣,隻許你說,不許別人說。”

許仙卻大笑著將她攬進懷裏:“不記得也好,因為還有無數個來日。即便是身後的足跡被雪覆蓋也無妨,隻要繼續走下去,就能踩出新的足跡。”他奮戰下去的目的,不是為了留住過去,而是為了創造未來。

敖璃道:“你在說什麽啊?什麽雪啊足跡啊!”

許仙燦然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沒什麽,胡言亂語而已。”本來就是,隻有快死的老頭子才會整天懷舊。而像是電影動漫裏的人物,一旦開始大篇幅的回憶過去的時候,多半會很快領便當,俗稱回憶殺,所以回憶過去這種事,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但是這麽想的話,期待未來貌似也很危險,像什麽“打完這一仗,就回老家結婚”“幹完這一票,就金盆洗手。”更是如死亡預告般的禁句,說出這種話的人,真的就隻能“回老家”去,或者用自己的血洗手。

既然過去未來都這麽危險,所以還是珍惜於此時此刻吧!不論昨日的足跡是否已經隱沒,也不論明日一步蹋下去,是否是萬丈深淵,至少此時此刻是實實在在的。

“喂,敖璃,你現在高興嗎?”

“啊?……算、算是吧!”

“我也是啊!”

雪下了三天三夜,許仙也呆了三天三夜,雖然最後對於煉神還虛的思索,仍是無果,過了幾日悠哉的生活倒是沒錯。

長安的朔風,比之江南和順,更多了幾分淩厲刺骨。

當許仙悄悄踏足京城,雖然有意在杭州拖延,但時日畢竟太短,不好在京中露麵。

他自先去尋潘玉,首先聽聞的便是鬧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胡人和親之事。數日之前,胡人登殿,直接要求和親。而且不是隨便找個宮女冒充公主就能蒙混過去,胡人指名道姓,求娶的便是皇族宗親,芳名遠播的紅袖郡主。

“事情便是如此。”潘玉身著一襲少見的黑色狐裘,唇若塗朱,眸如點漆,更顯雍容。四下裏微微顛簸,他們身處馬車之中,正往尹紅袖的桃園趕去。

許仙道:“皇後娘娘不會答應了吧!和親若是有用,國家養兵何用?”和親這種事,雖是古代的一種國家交往形式,但多半是帶有屈辱妥協的性質。但其效果多半不怎麽樣,如西漢初年的和親就是對匈奴的忍辱退讓,結果反而使匈奴更加驕橫連年入掠。

李世民使文成公主入藏和親,嫁妝中帶著大量工匠種子,更是幾近於資敵,後來唐朝同吐蕃大戰不斷,最後吐蕃控製了整個西域。畢竟想靠出賣幾個女子來幫助國家政治,是不怎麽實際的。

潘玉道:“當然沒答應,而且還正麵駁回,不過胡人昨日就第二次求親,同時軍報塞外胡人軍隊集結,我看的出來,皇後娘娘也在猶豫。因為和親也並非你說的那般無用,如今國君年幼局勢動**,和親也隻是權宜之計,若是能夠麻痹胡人,拖延些時日,等到國君長成,自然能夠抱得此仇,皇後娘娘大概便是這麽想的吧!

“若是能夠合縱連橫,遠交近攻,使得蠻夷分裂,自相攻伐,倒也不失為一道良方,不過如今胡人一統,恐怕連拖延的作用也未必能起到。還好你平定了嶺南,否則南北交攻之下,勢必要和親以圖緩和了。”

許仙道:“若嶺南真的無法平定,恐怕胡人便不是來和親,而是直接進軍搶掠吧!”

“那倒也是,不過最終的結果,還在皇後娘娘,乃至那位尹郡主身上,說來有些奇怪。那位尹郡主仿佛並沒有激烈的反對,反而重開桃園會,隱隱有惜別之意。算了,這些都是小事,漢文你真的沒關係,不然還是先到魚道長那裏,請她為你卜卦吧!”潘玉神情中有些憂慮,比起天下興亡,她自是更關心許仙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