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與黃辛大一前一後出了醉月樓,才聽黃辛大道:“小孟夫人莫怕,老朽自當全須全尾送你回府。”
醉月樓的後門在一條暗巷裏,與燈火如晝,紙醉金迷的樓中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
夜風呼呼吹來,將脂粉之味散去,窈娘這才心安了些。
隻是窈娘人還未上黃辛大的馬車,就見青鬆從黑暗之中走來,作揖道:“黃大人,我家大人說了不敢耽擱黃大人進宮,特意讓小的來接孟小娘。”
如今這時候弘德或已入眠,黃辛大進宮去也無人敢使喚他做事,隻是沈謙這般安排省了他的事,遂笑道:“次輔大人安排的周全,那我就先告辭了。”
黃辛大的馬車噠噠駛去,青鬆才道:“大人就在前麵,孟小娘請。”
窈娘借著月光與不算明亮的燭火看了一眼青鬆,就像被人知道那些不能見光的情感,心中到底有些害怕。
她總不好問青鬆旁的話,頭皮實在發麻,點了點頭就跟在青鬆身後往前走去。
出了暗香就見沈謙的馬車上掛著琉璃燈籠,而馬車旁站著的人影麵容沉靜看著她緩緩而誌,不是他又能是誰。
沈謙上前幾步走到窈娘麵前,青鬆識趣地先行上了馬車。
夜裏風大,見窈娘並未穿上鬥篷,臉色暗了暗:“與他一起出門竟如此著急忙慌?”
“下午時倒不算冷,索性沒帶。”窈娘低語道。
聽得她對自己解釋,沈謙的神情這才緩了幾分,將身上的大氅脫下,利落的搭在窈娘身上:“莫要著涼了。”
總歸是沉默著不說話,任由沈謙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兩人這般模樣倒是讓青鬆心裏又是將各路神佛拜了個遍,隻求別被世人發現這事,否則真不敢細想。
馬車行的緩慢,青鬆隻當自己是個聾子,一門心思隻看著前路,不敢聽簾子後麵的動靜。
沈謙拉著窈娘與他同坐,任憑窈娘如何也掙脫不得,隻得無奈坐在他身旁去。
“聽說,昨夜大郎歇在你屋?”沈謙替她攏了攏衣領,好似不經意隨口一問。
窈娘的身子在溫暖之中散去了寒涼,手腳這才感受到了知覺,見沈謙這般問,頷首道:“是,大少爺夜裏睡我屋裏。”
“他睡哪裏,你又睡哪裏?”沈謙纖長的手指輕輕扯著她腰間的絛絲,明明是穩重的人,可如今卻饒有興致地把玩,讓人心裏害怕。
窈娘不自然地理了理耳邊的碎發,過了許久才答:“自然是睡榻上。”
“可是你我曾睡過的?”沈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這屬於二人之間獨有的秘密。
縱使是青鬆也隻當是沈謙一人覬覦窈娘,表麵上尚且看不出什麽郎情妾意來,畢竟那些夢醒後的不清白,他也隻當是沈謙一人的幻想。
清風斷斷續續吹著沈謙的問話,他隻聽得裏頭在問大少爺夜裏睡何處,蒼天老爺,這樣的話豈是隔房三叔能問的,要不是手上牽著馬韁,他恨不得雙手將耳朵捂住才好。
這話如羽毛撩撥著她的心,逼得她輕淺呼吸飄**在空氣裏的佛手香味,實在是醉人心弦,擾人心智。
窈娘低垂著頭,不可察覺地微微點了點頭,隻消的是這般就讓沈謙眼中不可道明的意味,更濃厚了些。
沈謙這話隻是淺嚐輒止,隻是手上卻因吃醋不可放過身邊的人。馬車不算搖晃,卻在一半路途時突然輕**刹那,而窈娘早已被沈謙束縛著雙手,被沈謙側身而下。
這突如其來的晃**嚇得青鬆放緩了些,如此就聽到了裏頭傳來那句。
“大郎可碰過你這裏?”
“那......這裏呢?”
“看來這裏是被他碰過了。”沈謙聲音發冷,可手上卻沒有停下動作,將沈循在窈娘腰間挨過的地方重新拂過一遍,如同指尖碰觸琴弦,時而輕柔時而急促。
隻是在外麵的青鬆到底是不知道裏頭究竟如何,隻消聽得這樣的問話,就差點嘖嘖惋歎,自家大人到底是中毒太深了些,人家大少爺是孟小娘的郎君,碰哪裏都是應當的。
過了許久裏麵才傳來幾聲低泣來,可這聲音聽起來委屈惱恨,又帶著些讓人酥麻的嬌嗲來。
幸得馬車寬敞,可畢竟不是在床榻或其他平緩柔軟的地方,窈娘渾身酸麻再無力氣抵擋過去,心神終究被沈謙褪去,衣襟微敞,跌坐在沈謙腿間。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腰間搭來了沈謙一隻手將她扶了起來,暗笑道:“怎得,如此心急?”
這話讓窈娘紅透了臉,她實在是委屈極了,明明是他快要娶妻,她也不敢肖想與他再有什麽現實裏的交集,可如今卻這副模樣與他癡纏一起,她覺得自己如同方才那些女子般輕浮。
偏偏沈謙愛極了看她這樣嬌嗔他,往日隻能在夢裏看到,今夜趁著這琉璃燈足夠亮,將他的心也照透了去。
而後,窈娘就見沈謙的大手將自己托起,帶著些力氣,將她的脖頸抬起,與他緊緊靠在一起,佛手香如此近如此猛烈地往她心裏散去,遍布她的全身。
馬車忽然顛簸,青鬆眉頭緊蹙,手心全身汗膩,這樣冷的天氣,他卻渾然不覺周遭的冷,滿頭的大汗。
車內,窈娘這才明白他為何將這件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手上緊緊抓著上麵的狐狸毛不肯鬆開,臉上半是惱半是羞盯著沈謙,帶著哭腔道:“別......別在這裏。”
沈謙哪裏肯這般委屈了她,忙止住了身上的動作,故意逗她道:“既然如此,就去我屋裏如何?”
馬車裏一片寂靜,隻聽到彼此說不清道不明的呼吸聲,看著沈謙喉結微微滑動,分明眼中帶著炙熱情欲。
窈娘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趕緊搖頭道:“三老爺莫要再開玩笑了。”
青鬆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總算是鬆掉了,看來果然是自家大人一廂情願的人,孟小娘還算是知道分寸,否則這事可就不好看了。
誰知下一瞬,就聽裏麵傳來沈謙的聲音。
“誰說我是玩笑。”
馬車猛然顛簸,這次是青鬆一時不察差點將馬韁滑落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