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心裏懷著畏懼,果然親自去了馬棚找五牛道:“二妹妹有事脫不開身,特意讓我來提醒小哥一句,莫要忘了去戶部接你家三老爺。”

五牛先覺得莫名其妙,而後想起好似來時路上是聽到三老爺說過去找他,隻當是孟夫人的病確實嚴重,哪裏敢耽擱,忙謝過紀氏道:“多謝少夫人跑一遭,小的這就去戶部。”

紀氏頷首笑道:“客氣了。”

給內閣大人駕車的好歹也算是七品官,自家夫君還在翰林院辛苦編書,她不敢怠慢。

這廂陶娘子見窈娘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暗恨此番前來隻當是教些魅惑人的手段,並未帶些讓窈娘聽話的藥來,正當一時無解時,李氏推門而入,滿臉怒氣:“罷了,我隻當你是聽話的,看來你如今進了沈家翅膀也硬了,倒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窈娘見門被推開,這才緩過了氣道:“母親恕罪,陶娘子教的東西實乃有辱門第,女兒不能學。”

“什麽辱不辱的,我是你母親,我同意你學的,旁人要打要罵,自然有我頂在你前麵,我還會不護著你?”李氏眼裏紅潤,臉上皆是慈母模樣。

“母親慎言,若是一朝被沈家知道,反倒會連累大姐姐。”窈娘搬出了孟麗娘,倒是讓李氏實心實意地落了淚。

“你大姐姐如今艱難,你若是不幫她,才會惹出姐妹不和的笑話。”李氏擦了擦臉上淚道。

正說話間,就見她房裏的曹嬤嬤端了茶水點心進來道:“是奴婢的不是,二姑娘來了這麽久也未上前伺候,還惹了夫人不快。”

這話明裏暗裏皆是在說窈娘忤逆嫡母,她聽得出來卻隻當不知道:“嬤嬤言重了。”

李氏擺了擺手,無力道:“罷了,你們都出去,我們母女二人要好好談談心。”

曹嬤嬤聽罷倒好了茶,忙帶著陶娘子離去。

窈娘見陶娘子離去,這才緩了口氣,態度和軟了些道:“母親的心意女兒自然明白,若是今後有機會侍奉大少爺,女兒自當勤勉,還請母親莫要讓女兒難做。”

李氏端起了茶輕拂了沫子,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才道:“我也是關心則亂,你雖不是我肚子裏出來的,但我何曾苛刻了你,自小你們吃住就在一處,如今共事一夫孝順公婆,這可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在玉京也稱得上一段佳話。可我實在是擔心你被姑爺不喜,將來可如何了得!”

窈娘垂頭道:“大少爺厭惡了女兒,不如母親給沈家求求情,放女兒去庵堂做姑子罷。”

李氏輕打了她的手腕道:“胡說!你這傻女兒,怎知道庵堂的辛苦,眼見著沈家三老爺遲早要做宰輔,姑爺也入了世,今後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臨門一腳了母親可不準你這樣瞎想。”

窈娘的長睫如扇羽,光影落在半張臉上,看著搖搖欲墜。李氏也好奇為何姑爺會不喜歡,輕歎一聲道:“罷了,不學就不學,你天生麗質姑爺遲早會動心的。”

“是,多謝母親體諒。”窈娘道,如此她才放下心來。

李氏拿起一塊點心嚐了嚐,而後說道:“這是你父親送回來的高山霧茶,你品品味道可好,回去的時候也幫我帶給親家太太嚐嚐。”

“是。”窈娘不敢多想,端起茶盞淺抿了小口道:“女兒不懂茶道,但聞著此茶甚香,必然是極好的。”

李氏笑道:“既然你喜歡,一會兒我讓曹嬤嬤多給你裝兩罐。”

又閑聊了兩句李氏才道:“你就在此休息,一會兒早早用了晚飯,我讓你哥哥護送你回去可好?”

窈娘隻當她這是與自己各退了一步,頷首道:“聽母親安排。”

又過了約莫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她隻覺得有些燥熱,臉上也燙的厲害,扯了衣袖扇風卻覺得半點作用也無,反倒是更熱了些。

沈謙聽人說家裏的小廝來尋他,忙放下手上的筆快步前去。

五牛將紀氏的話原封不動說了一遍,訕訕道:“小的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孟家夫人要請太醫的意思。”

自然不是,沈謙往房梁看了一眼而後才上了馬車道:“送我去孟府。”

五牛心裏納悶卻不敢多問,這是三老爺頭一遭坐他駕的車,他哪裏敢馬虎,一路小心謹慎慢行。

“走快些。”

車簾後傳來一道冷意,五牛忙揮了一鞭不敢耽擱。

快到孟家時又聽沈謙讓他停下,而後隻見他下了馬不知從何處飛身下了一男子,得了沈謙的吩咐又飛身離去。

五牛微微張起嘴,眼裏皆是驚嚇,待到沈謙冷眼看向他,忙道:“小的什麽也沒看見,小的什麽都知道。”

“嗯。”沈謙說罷便徑直上了車。

馬車停在路旁等了一會兒就見那男子抱著窈娘從屋簷飛身落下,男子目不斜視將窈娘放進馬車而後憑空消失。

“走。”

聽得沈謙的聲音傳來,五牛忙問道:“可是回府?”

“戶部外的燈籠巷。”

原是去三老爺在戶部歇息的地方,朝廷二品大員皆是一部之堂官,朝廷體恤在衙門附近都安置了公房以供平常休息。

窈娘正難耐時就見一黑衣男子從窗欞闖進,她還未來得及出聲叫人就被他一掌劈暈,可終究是重了藥,即使暈了過去可她臉上仍是難受的模樣。

沈謙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她此刻半是清明半是昏沉,隻覺得一身的滾燙貼到了涼絲絲的清泉中得了片刻的緩解,她哪裏舍得放手,本就已將衣袖蹭到了胳膊上,此刻的玉白藕節悉數纏在了沈謙肩上。

“你清醒些。”沈謙在她耳邊輕聲道。

窈娘哪裏聽得進去,耳畔的氣息也成了她要抓住的清涼,滾燙朱唇微張而後將那片清涼含在口中,內裏靈蛇似的丁香花蕊此刻無師自通緊緊吮吸著清甜。

沈謙鼻息之間皆是馥鬱梔香,薄唇被她一舉攻入,他腦海裏閃過了夢中的畫麵,卻輕輕掙脫她的渴求。

“再快些!”沈謙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