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雷擊一般,項胤翾的心裏突然穿過一陣電流,居然忘記將手從霽月口中拿出,渝姬愣愣的看著他們父女,眼淚一下子落下來,原來我居然忘記了,他是我孩子的父親,真的……可以殺他麽?

項胤翾猛的醒過神,將孩子塞進淩炎懷中焦躁的說:“看好他!”

“又是俞恒?”渝姬按著刀柄,略略鬆了一口氣

“算是吧……雖然那個老頭煩了點,但母命難為,而且我習慣主動出擊”項胤翾慢慢的抽出長劍,“我可不希望有一個潛在的威脅存在於世”

“正合我意,我也不希望一直拖下去”渝姬抽出落櫻苦澀的笑了,“那麽就在今天做個了斷吧!”

猛的向後一躍衝出門外,渝姬將落櫻橫在麵前,擺出完美的防禦姿態,摒除一切雜念,隻當麵前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血帖上棘手的目標,她盯著項胤翾的眼睛,反複提醒自己,眼睛會泄露意圖,握刀要虛,不要握得太實,不然刀就不靈活,出刀角度會受限。記住,就算被砍到也不能流露出害怕的表情,不能害怕,不能退縮

沒有什麽花哨招式,隻有一刀刀冰冷的碰觸,每一招都用盡力氣,每一次接近都能聞的到死亡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刀劍寒冷的涼意在冬日變得更加刺骨。真奇妙,明明靠的那麽近,近的幾乎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但卻怎麽都沒辦法看清楚對方的臉,隻能聽見金屬碰觸的聲音,尖銳的幾乎要將耳膜震破

隻覺得一股涼意掠過喉間,然後就覺得空氣一下被扼殺殆盡。她被割喉了!這是她惟一能想到的,然後雙腳一軟,就要跪在上,但卻那隻手依然抱著她的頭,從鼻裏呼出氣噴到她臉上,熱熱的,癢癢的,帶著一股龍涎香的味道傳進

她的鼻孔,可卻沒有吸入肺部,而從喉嚨上的開口又衝出了皮膚

巨痛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那種痛並不強烈,但附帶了一種冰涼的銳利感,直刺心尖,一瞬間,那股冰涼感從隨著心髒壓出的血液竄遍全身,全身立即變得發冷,像是跌入冰窖一樣,鼻子像是失去作用,胸腹部努力擠壓,鼻子也感覺不到有氣流進出,反而脖上的口有一股涼氣衝出氣管,但剛進肺部就又被壓了出來,沒兩下胸口開始發悶,然後喘不過氣來,眼球發鼓,腦筋抽痛

手中的落櫻砰然掉落在地上,哀鳴一般的叫著,仿佛墓碑一般橫在身邊,眼睛開始泛紅,看見什麽都是紅色,周圍的景物原本清晰的輪廓逐漸變得越來越模糊,然後就由淺色粉紅變成大紅、深紅、赭紅、最後隻剩下一片漆黑

這一次……真的會死吧……死在你手上……是不是也算一種……幸福……呢?

耳朵裏麵充斥著亂七八糟的聲音,嘈雜的像是置身於人流之中,讓人無端開始覺得煩躁

啊……安靜一點吧……地獄不應該是安靜的麽?

不要再吵了……讓我睡一會兒……

我的孩子……再見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似曾相識的帳子,想說話卻發現脖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身體就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樣,一動也不能動,眼前不再是一片紅色,終於有了一點視力

“夫人,您醒了麽?”淩炎拿出絲帕沾了些水在她幹裂的嘴唇上來回擦拭,“您差點死掉知道麽?”

“孩子……”渝姬努力擠出兩個字

“沒事,我護著他們,主子原本是殺了你的,可大概腦裏的潛在意識在作祟,沒有再動手,反而叫了很多人來救你,

還說你若是不醒,那麽所有人都要為你陪葬”淩炎幹笑幾聲,“夫人,你們這樣真的可以麽?將解藥給我吧,讓我給主子服下,就當您已經死了吧,和主子一起回火雲島吧!”

渝姬費力搖搖頭,“我要……回宮……”

淩炎歎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不知道又過多久,渝姬開始覺得傷口好了些,終於能夠開始吃一些半流質的食物,淩炎卻越來越擔心。渝姬一旦好轉,肯定又是一場爭鬥,什麽時候自己的心變得那麽多愁善感了?

盡管早已經通知小七,也知會了南宮朔月,但在渝姬傷勢未好的情況下卻沒有任何一方行動。都在等待這時機,火雲島在中原的所有勢力幾乎全部被調到京城,而魅門也不再接血帖,全部都嚴陣以待潛伏在宅子周圍伺機而動

恐怕京城馬上就會陷入一場惡鬥,南宮朔月也私下調京畿營和幾個營神策軍駐紮在城外,雖然對外打著天子審查的名號,但明眼人還看出了一些端倪,已經有人開始向城外奔走避避風頭

又是漫長的一段時間過去,項胤翾終於出現在渝姬麵前,卻不說一句話,隻是看著她,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像是要看透她的心,幾乎讓渝姬有一種被目光肢解的那種感覺

“你來幹什麽?”渝姬冷冷的說,沙啞的聲音像是許久沒有喝水的烏鴉

“我來看你”他慢慢的走近床沿,看著她

“我有什麽好看?要殺要剮隨你,我可不要你的嘲弄!”

“為什麽我殺不了你?為什麽看見你流那麽多血我會難過?為什麽我明明已經殺掉你了卻還要救你?”項胤翾逼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你告訴我……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麽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