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沈長澤每天早上4點起床,早飯之前的“開胃定餐”是負重20公斤10公裏跑,負重100伏地挺身,負重100次深蹲,200仰臥起坐以及50引體向上。
做完這些之後才能吃飯,吃完飯之後另有訓練安排。
雖然他現在隻有八歲,但他的體能訓練量是三年中一點點加上來的,否則這樣程度的訓練放在一個成年新兵身上都吃不消。每個星期有三天的時間,會有閑得發慌的大人陪他玩兒近身格鬥,下手也越來越狠。
三年中他沒有睡過一次懶覺,沒有少訓練過一天,身上的皮肉傷從來沒斷過,哪怕是發著高燒,哪怕是單鳴出任務的時候,兩三個月見不著人,基地裏依然有人監督他。慢慢地,每天的訓練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體能的訓練,他現在精通英語和俄語,目前正在學的是法語和阿拉伯語,槍支彈藥的知識在三年裏的每一天都源源不斷地往他腦袋裏灌,潛伏偵察、射擊、狙擊、爆破、不同地型環境的做戰常識、醫學等等等等,都是他天天需要學習接納的東西。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的訓練項目還會不斷增加,比如他現在的身高不夠開車、直升機、戰鬥機、坦克、船、潛艇,他的心理素質不夠接受殘酷的刑訊訓練,他的身體年齡不能接受抗藥物訓練。單鳴急於讓他長大,孩自己也急於長大,他急於掌控自己的生活。
這天單鳴代科斯奇的班,帶剛果來的兩個排的親衛軍去做野外負重拉練,他把沈長澤也帶上了。
一個八歲的孩和那些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同樣負重二十公斤,繞著山林一刻不停地跑。單鳴騎著山地摩托車跟在他們旁邊,用擴音器不停地羞辱他們,“你們這群沒用的臭娘們兒,這樣的速度上了戰場,連逃跑你們都是最慢的!看看隊伍裏那個小孩兒,你們該感到羞恥!如果怕苦,就不要來當兵,如果怕死,就不要被生下來,或者我現在一槍崩了你們,你們就可以解脫了!”
“如果有一個人不能在指定時間內跑完,全隊都要受罰,如果超過十分之一的人都沒有完成任務,那麽你們集體重跑一遍。”
“加快速度,你們這群豬,如果想證明你們的上司不是瞎了眼選中你們,就像個男人一眼抬起腿,把剩下的路程跑完!”
他們已經斷斷續續跑了快三十公裏,每個人都汗流浹背,疲累不堪,幾乎是互相攙扶著往前挪。單鳴看孩快不行了,就把他弄到了車上來,兒童的身體不能跟成年人比,一次性做超過體能極限的運動,恢複力比不上成年人,很可能會對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負麵影響,單鳴懂得循序漸進。
在他們繞山林兩圈,離基地還有五六公裏的時候,卡利通過無線電要他回來一趟,想要他那把改造過的瘋狗戰術刀的草圖。
卡利一直很喜歡他那把改造刀,認為他的設計又實用又有創意,正好他因為任務的關係要乘機去美國,他想去找一個改造刀的高手,按照單鳴的草圖,再加上自己的要求,定製一把軍刀。
單鳴沒想到他走得那麽急,“我還在外麵帶部隊,這樣吧,我讓小孩兒回去拿給你,他知道在哪兒。”
單鳴讓沈長澤卸下身上的東西,讓他自己跑回基地,把草圖給卡利。
沒有了二十公斤的負重,五六公裏的路程對於孩來說太輕鬆了,他簡直是如釋重負地往基地跑。
基地四周全是密林,基地由四米高的圍牆和高壓電環繞,四個哨卡分別有塔樓,塔樓上掛著四挺加特林六管機槍,進門需要指紋認證,這個傭兵基地就像一個堅固的城堡,閑雜人等哪怕隨便靠近,都會有被機槍打成碎肉塊兒的危險。
當孩穿過密林,基地的塔樓已經能夠瞥見一角的時候,他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三年中他解剖過十來具屍體,聞過各種腐爛程度的屍體,他知道這是新血的味道。
孩屏住呼吸,趴伏在草叢裏,用肩膀帶動身體,大腿內側蹬地,匍匐往腥味來源爬去。
他人小動靜也小,很快就爬了過去,並在草叢中發現了身上淌血的五龍。
五龍是個日本人,兩年前加入“遊隼”,五短身材,非常好色,但是人挺和氣的,是難得幾個看到孩會笑的大人。
孩看他渾身是血,抿著嘴爬了過去,先探了五龍的鼻息,人還活著,但因為失血昏迷了。右排軟肋上有兩處貫穿刀傷,肩膀頭被削掉一塊肉,胳膊被擰斷了,以古怪的角度耷拉在身旁,身上所有武器都被繳了。
這個傭兵基地周圍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有誰敢在他們家門口傷人?
孩掰開五龍的眼球看了看,然後輕輕拍著他的臉頰,“五龍?五龍?”
五龍沒有任何反應。
孩決定快速跑回基地求救,可是他剛手撐地麵打算跳起來,就感覺到心弦一陣顫動,有一種寒意就像一條細細的蛇,盼著他的脊椎爬了上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天生能預感到危險。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沒有看到、聽到、聞到任何東西,可他就是能感覺到,他能感覺到附近有東西會威脅他的生命,讓他背脊生寒。
孩抿著嘴,重新趴回了草地裏,就地一個翻滾,滾進了旁邊的草叢中,遠離了五龍。
他額上冒出了汗。他手裏沒有任何武器,而且即使這三年來他學習不少東西,但他還沒有實戰經驗,盡管他已經不再碰到一點事就大呼小叫,但獨自麵對可能的危險時,他仍然感到緊張。
如果手裏有一把槍,哪怕一把刀,他就不會這麽緊張了。
沈長澤明亮的目光來回看著四周,生怕漏過一點細節,讓危險輕易接近自己。
是什麽東西呢?野獸?還是……人?
消音步槍細小的啾鳴在他身旁一米處響起,告訴了他答案。
緊接著一梭彈從他身旁的草叢掃過,越掃越往他這邊靠攏。
孩顧不上被對方發現了,狼狽地在草地上翻滾,再不動就等著被打成篩吧。
“不用動,你躲不過下一槍。”
孩不再動彈,對方已經知道他的位置,他知道他確實躲不過下一個彈夾。對方的聲音讓他的心沉到了穀底,寒意和憎惡的情緒從腳底板竄了上來,這個沙啞難聽的聲音,是吉姆!
吉姆低聲道:“站起來。”
孩手舉到頭頂,慢慢站了起來。
吉姆在看到他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下流的笑容,“然是你,小美人兒,然是你,哈哈哈哈哈,然是你。”
吉姆看上去過得很不好,一身血汙,雙目渾濁,看來他受到了非常猛烈的狙殺,活像一隻被打得到處流竄的老鼠。
他的眼中帶著不正常的瘋狂,比平時還要不正常很多,他低笑著,“小美人兒,自從三年前我見到你,我就一直想著你,我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可以……”吉姆用槍管頂著沈長澤的腦袋,伸出另一隻手摸著孩滑膩膩的皮膚。
吉姆知道這個小孩兒受過怎樣的訓練,因此他雖然沒把他放在眼裏,但也不能不防備。
沈長澤的眼中閃爍著嫌惡的火焰,但他卻一動不敢動,吉姆看上去太可怕了,好像打算吃了他!
吉姆半蹲下身,把臉湊近沈長澤,用鼻嗅了嗅他的脖頸,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的臉,“真香,真甜,哈哈哈,要不是單鳴那個雜種,你早就是我的了,早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孩隻覺得一陣陣反胃,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冷靜。
這裏沒有爸爸,沒有任何人,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
吉姆把行軍背包扔到地上,迫不及待地拽下了沈長澤的褲,**-邪的手撫摸著孩的下身,臉上露出令人作嘔的笑容。
孩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卻沒有掉下來,他咬著嘴唇,盯著吉姆手裏的AKM,以及他腰間的叢林王軍刀。
看孩沒有反抗,吉姆以為小孩兒嚇傻了,他扔掉手裏的步槍,把孩撲倒在地,伸出舌頭舔著孩的臉,腥臭的口水把孩的眼睛都弄濕了。
他眯著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卻大睜著,他悄悄彎起身,利用身量短小的優勢,用腳尖勾住了叢林王的握柄,並用力抬腳一踢,叢林王被踢出鞘的瞬間,孩已經伸手握住刀柄,順勢往吉姆的背心刺去。
從下往上由背心刺入,可以繞過肋骨,紮進肺部,讓人無法說話,隻能痛苦地在地上爬,通常這都是對付哨兵的法,隻要一擊命中,人基本就是去行動能力,滿滿痛苦地死去。
這些知識孩早就已經爛熟於心,可是當他真正要把殺人的知識用到一個活人身上的時候,要比他想象的困難多。
吉姆身上的臭味,鉗住他腰的有力的手,趴在他身上的重量和溫度,都告訴他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不是一塊兒用於練習的死豬肉,或者毫無生氣的屍體。
就這麽一念之差的猶豫,吉姆已經回身避刀,這一刀沈長澤不禁沒有發揮出全力,甚至還紮偏了,從吉姆的後腰刺了進去,直接貫穿了他腰側的皮肉。
吉姆悶叫了一聲,一把拔出了刀,然後用力掐住沈長澤的右臂,哢嚓一聲響,他的手臂被卸了下來。
孩大叫了一聲,他知道突襲失敗,他已經失去唯一的機會了,也就不再假裝不抵抗,開始瘋狂地踢打反抗了起來。
吉姆沒有想打一個孩會有這麽大的勁兒,連日來的絕望的受傷的痛苦讓他愈發瘋狂,他一把掐住了孩細嫩的脖,五指狠狠受力,眼裏是凶狠地殺意。
孩隻覺得呼吸被瞬間剝奪,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胸腔傳來劇烈的悶痛,吉姆眼中的獸性讓他驚恐,他臉色青紫,嘴唇發白,死亡的腳步在朝他慢慢逼近,巨大的寒意和恐懼將他毫不留情地籠罩在內。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血紅色,印在他腦海裏的最後一個畫麵,就是吉姆眼中的瘋狂殺意變成了□裸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