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鬼記事錄

這時從屋子裏又走出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小老頭,他個子不高滿頭的白發和滿臉的皺紋。這小老頭看見我後問了一聲是不是小李,我說是,然後就開門給我進了屋裏。

這個小老頭便是張神婆的老公,而這個女子是她嫁到平南的女兒,我還是第一次見過他們。

進到屋子裏氣氛挺尷尬的,我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張神婆女兒問我吃過早飯沒有,我說吃過了。我問伯母回來沒有,話一出口屋裏就是一陣沉默,接著張神婆的女兒哭了起來,張神婆老公則哀聲歎氣。

張神婆老公告訴我,張神婆一直都沒回來,但她家仙人曾多次托夢說她還活著,人在南寧一帶,也不知道真假。他也曾去找過幾次,但南寧那麽大去哪找,隻找了幾次就去了家裏大半積蓄,無力再找了。

如果她被人控製著,找也找不到,如果不被控製,那她自己也會回家,張神婆老公無奈的說完,接著又是久久的沉默。

張神婆老公說等到五月份再去一趟找找,我一聽就拿了500塊給他,他驚訝的張大嘴巴問我哪裏來的這麽多錢,但沒有收下。

我告訴他這是我這幾個月在外地賺的,至於怎麽賺得那麽多說來話長,張神婆對我有恩,這是我能出了一份力,讓他收下。

現實總是殘酷的,即使到了今天通訊發達,街頭依然能看到不少尋人啟示,親人失蹤誰不擔心呢?但又有什麽辦法,天下那麽大去哪裏找!

在神婆家呆了沒一個小時我就走了,去了一趟雪妃大伯家,雪妃妹妹也已經離開了村子,去她媽那兒去了。

我離開村子後心情煩躁,不覺就走到了以前和張神婆捉魚妖的河岸來,我和張神婆的命運就因為那次捉魚妖改變了。張神婆從村裏村外都受人尊敬的神婆變成生死不明的失蹤人員,而我卻莫名其妙得到了她做夢都想養的小水鬼,命運總捉弄人,開一些殘酷的玩笑。

麵前這個河流是童童曾經呆過的水域,回到這裏來她似乎極度興奮,上衣口袋裏的柳木人在抖動。我拿出來問她又想吃人了麽?童童告訴我,前麵那片小樹林埋著她的遺骸。

幾年前童童被人扔進河裏淹死,屍體草草埋在了河岸的小樹林裏,現在童童脫離了魚身,記起了自己的埋屍之地。我現在有點小錢,決定把童童遺骸挖出來,然後重新安葬。一個淹死的小女孩,像一隻死老鼠一樣被泥土匆匆掩埋了事,這多麽可憐啊!

我在童童的提示下,走進了這片小樹林,裏麵濕漉漉的蚊子多的可怕,最後走到一顆三叉樹下,童童告訴我她的遺骸就在這裏。

我蹲下看,這裏的地麵和別的地麵沒有什麽不同,平平的哪裏看的出裏麵埋有一個小孩。

我問童童確認是這裏嗎?她說絕對不會記錯的。之後我折了根棍子開挖,挖了大概30厘米深40厘米寬的坑,就看到一個小小的骷髏頭露出了頭蓋骨來。

這骨頭長年在潮濕的河邊樹林的泥土裏埋著,腐蝕的已經比豆腐渣硬不上幾分了。我最後把泥土蓋上,從鎮上買了個小瓦缸,又回來把坑深挖,最後整個遺骸挖了出來。童童的遺骸勉強看的出死前穿著白裙子,那裙子現在已經快化成泥土了。我把骨頭全撿到了缸裏去,最後又來到江邊,一塊塊骨頭都洗幹淨裝回瓦缸裏。可是要把童童的遺骸葬到哪裏呢?我並不懂什麽風水之類,所以也不知道哪裏好哪裏不好。

童童說下遊河中有個島,就葬那裏去吧!她喜歡那個島,而且她沒有後代,就算葬的不好也不會連累後代,而且還可以換地方重新葬。

童童說的那個島叫相思洲,這個島形狀像一條魚,長兩公裏左右,寬五百米上下,我和童童商量把遺骸葬在魚眼睛這裏。

不過大白天的,我要是抱著個裝有人骨頭的瓦缸,被人知道了那可不行,更何況還要挖坑,所以隻能等到晚上天黑。

我把瓦缸藏在了一棵樹根下,拔了一些草遮了個嚴嚴實實,然後走出樹林,到鎮上去搭了個小船到相思洲。到了相思洲上了島轉了幾圈,發現上麵竟然有幾戶人家,晚上我得小心點才行。

在島上轉悠了四五個小時,終於確定了魚眼的大概位置,我便找了幾塊石頭,在那堆了一個大圓圈做記號。

到了晚上十一點多,我拿著鋤頭和蛇皮袋裝著的瓦缸,在江邊的村子偷了塊小竹排,一直往下遊相思洲劃去。至於選擇深夜來,是因為那個時候大部分人都睡覺了,我做什麽都沒人知道。

潯江河麵寬度接近一千米,但水流緩慢的和一個湖差不多,不仔細瞧都看不到河水在流動。夜裏河麵是黑黑的,童童早就從柳木人裏出來,此刻的她正在離小竹排不遠的河麵上步行。

這場景本該是很恐怖的,一個少年半夜在漆黑寬闊的江麵上劃竹排,而竹排旁邊的水麵卻走著一個小女孩。不過這個劃竹排的人是我,走路的人是童童,那就一點都不恐怖了。

童童一會兒在水麵上走路,一會又躺在水麵上滑行,看到她玩的那麽歡,讓我覺得做水鬼也挺好的嘛!

竹排劃二十分鍾上下,終於到了相思洲,我把竹排綁住就上了島。我上島的地方在魚嘴的位置,這個地方距離魚眼的位置不過一兩百米,沒一下便找到了。

我把蛇皮袋往地麵一放,把手電筒夾在一個小樹杈上照明,搓了一下手拿起鋤頭準備開挖。然而就在我剛舉起鋤頭的時候,童童叫住了我,說她好像看到地下埋著什麽東西。

我問她看到什麽東西了,她說不知道,叫我挖小心點,就算有東西也不至於挖壞。

我哦了一聲,又搓了一下手,拿起鋤頭便開挖,不一會兒挖出了一個長一米寬四十厘米深一米的坑來。耍鋤頭可是我的專長,我從七歲起就扛起鋤頭到地裏鋤草了,到了十歲後,種什麽花生玉米紅薯,都是我一個人挖的地。

從蛇皮袋裏拿出裝著童童骨頭的瓦缸,準備放下坑裏去,這時童童建議讓我再挖深一點看看。於是我又動手挖起來,挖到了大概一米六深,我站下去隻露出幾根頭發,原來我又長高了那麽多。但童童還要我深挖,又挖了20多厘米,鋤頭磕到了一個東西撞出了點點火花。

不會吧!真的有東西,會不會又是挖到金子了呢?我叫童童過來看下能不能看清是什麽,童童過來一看,說是隻石頭鴨子,有一頭牛那麽大。

我趕緊扒出坑底的碎泥,露出了一個枕頭那麽大的石頭來,上麵還有一道鋤頭撞出的痕跡。

繼續深挖才發現,這枕頭大的石頭原來是鴨頭,但我已經累的挖不動了。這裏怎麽會有個大石頭鴨子,真是奇了,可那麽大的石頭鴨子我搬不走,而且石頭也沒什麽值錢吧!

我對童童說我挖不動了,這個石頭鴨子挖出來也不值錢,別挖了吧!童童才不管我累不累,讓我繼續挖,她要把自己的遺骸葬到鴨子背上去。

葬到鴨子背上去讓鴨子伏著自己,這樣葬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這對於一個淹死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呢?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響,鋤柄竟然斷了,這讓我不由得偷偷高興,這下總算可以休息了。估計挖了三個多小時,肚子餓的咕咕叫,我們退到了上岸的地方,找了個稍微平點的位置坐下。

我叫童童快去捉魚,烤了吃飽才有力氣修鋤頭,修好鋤頭才能挖。童童嘟著嘴轉身走到江邊,一頭紮進了水裏,沒過多久水裏鑽出一條小孩手臂那麽粗的黃鱔來,起碼有3斤以上,徑直爬到我身邊來。

我我剛準備好一堆柴,正準備點火卻發現沒有火柴,這可真是哭笑不得,總不能生吃黃鱔吧!無奈隻能把它放了,算它命大。我又讓童童捉了幾隻螃蟹上來,因為螃蟹可以生吃,又捉了一些蝦。坐在河麵吃著生蟹生蝦,也別有一番滋味,不怕寄生蟲的人可以試試現捉生吃。

吃飽後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童童卻大吼一聲叫我快躲開。好端端的她這樣一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蹦帶跳躲開了原來站的地方七八米,回頭手電筒一照,看到了剛才我站的地方有一條長蜈蚣。

這條蜈蚣真長啊!足足有一米長,就和十條蜈蚣首尾相連一樣。它身子和普通蜈蚣差不多,遠看就像一條單車的鐵鏈子一樣。

這種蜈蚣叫做“血蜈蚣”,毒性非常猛烈,銀環蛇和它比起來,就是好比綠豆和西瓜。它生活在一些大河的江底泥沙裏,夜裏出來活動,常常爬到岸上咬傷人。

被這種血蜈蚣咬到隻有一個後果,那就是等死,據說被咬到會全身起血泡,全身如火燒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