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翻臉
柳相在看了天象之後就負手而立,閉目養神,不過時而眉頭皺起,說明他也在推算,與開始抓耳撓腮的老孫比起來,他顯然更具有大師風範。
老孫捏著手指在哪裏計算著,到後來甚至連手機都給搬出來了,邊計算邊查詢,懂得高科技就是好啊。
我一直靜靜的等了半個小時後,柳相才睜開眼睛,目光深邃。老孫一看他動了就偷偷的收起手機,對他哈哈一笑說:“道友算完了?不巧,我比道友就早了那麽區區幾分鍾。”
柳相沒有表情,隻是道:“是道友先說,還是我先說?”
老孫想了想,說:“這裏你是主,我是客,客隨主便,你先來吧。”
柳相也不謙遜,輕聲道:“從命盤來看,她的重點宮位在“未”,正是先天命宮,紫微、破軍自坐本宮,在個性上來說,將會帶有自尊和突破的性質,左輔、右弼、天魁等吉星相拱會照,並有昌曲前後夾輔,意味著容忍、要強、沉著冷靜。”
“而擎羊、火星、地空、地劫等煞星再會入本宮,則會推升突破、堅韌等長處,再者,紫微、左輔等星曜相互作用,形成“君臣慶會”格局,更帶有引領帶動、大將之風的影象。”
說道這裏,他頓了一下,道:“不過未宮於尾,孤單影隻,說明她此生不可能有伴侶。除非天狼嘯月,吞並星月,忍地寒,耐絕境,才有一線希望。”
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心情沉到穀底,腦中回**著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此生不能有伴侶...那我與她豈不是有緣無分?
我不相信,我怎能相信他說的話,這絕對是妄語,我看向他的時候,發現他也正在看著我,那模樣好似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老孫站到我們之間,隔斷了我們的視線,說:“不對不對,道友你算錯了,之前說的我都無異於,但最後這一點,你肯定算錯了!”
柳相道:“哦?此話何解?我的女兒,我自然不希望她孤獨終老,怎麽會算錯?”
老孫指著天上群星道:“二十八星宿,她位於其中,眾星拱月,說明她的追隨者不及其數,魅力頗大,試問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孤獨終老。而且我看到天狼星躍出群星,正在與她匯合,到那時天狼守護,自成一家,她不僅有伴侶,而且伴侶就在她附近。”
高,實在是高,我暗暗讚歎,對於忽悠這一行,沒人比神棍更厲害,在老孫手下,柳相他不是對手,有板有眼的一說,就讓他沒了詞來反駁了。
柳相忽然笑了,掃了一眼老孫又看向我說:“道友所指的,莫非就是他?”
老孫含糊道:“是,或者也不是,隻不過他的幾率自然要大一些,因為這時常都是他們相處在一起。”
“恐怕不止在一起那麽簡單吧。”柳相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反而將我驚出了一聲冷汗,看來他早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小友是否介意,將生辰八字交給我?”柳相向我開口。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將生辰八字交給他。他手指捏著掐算了一會,說:“八字倒也相合,隻不過為何前途充滿了變數,為我所不能確定。”
老孫嘿嘿說:“既然是神胎本尊,前途自然不是那麽好測算的,就連師父他老人家都算不出來,我們還是不要逆天行事了。”
柳相動容:“連複盈前輩都無法計算出來?那果真是了不得啊。”說完,他又一副惋惜的模樣搖頭歎道:“可惜啊,可惜,我不該那麽輕易就答應了全真教的提親,否則你們或許還有在一起的希望。”
“什麽!”我心中猛的一條,聽了之後,臉霎時間就白了,答應了全真教的提親?嫁給張法劍?
老孫眉頭也皺的緊,比較嚴肅的問他:“道友這話什麽意思?”
柳相淡笑道:“莫非道友沒聽清楚麽,小女已經許配給全真掌教首徒弟方元極了,此次我來就是為了給他們定親,本門掌教隨後將至,我們兩派對這次聯姻都很看重。其實道友你算的也沒錯,天狼星說的或許就是方元極,他在昨日回到了京城,今日夢琪也回來了,正好也省的我去尋找她了。”
老孫叫道:“道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全真教在九華山的時候還想將你們一網打盡,現在你們居然要將柳侄女嫁給方元極?那不是送狼入虎口嗎?再說了,龍虎山會怎麽想?你們這個決定實在太草率了。”
柳相奇道:“道友為何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這好像與茅山無關吧?你應該知道,利益是相互的,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正因為發生了九華山的事情,我們才以聯姻來化解。至於龍虎山那裏就更不必擔心了,龍虎山掌教張道鴻真人,已經代表他的弟子張至軒,向我們掌教提親,將清靈嫁給他。”
又一個重磅炸彈,許清靈要嫁給龍虎山那個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天才大弟子,號稱與林鋒並稱為龍虎山最有天賦的兩人,也是下一任龍虎山掌教繼承人。
“那..林鋒怎麽辦?”我幹澀的說道,心裏發苦,說不出的難受。
“林鋒麽?要怪隻能怪他不懂得珍惜,掌教師兄現在非常討厭他,自然不會將女兒嫁給他。再說,他林鋒不姓張,不可能繼承龍虎山的大統。你們要知道現在的閣皂宗不如以前,生活在夾縫之中,我們唯有以聯姻的方式,來求同存異。”
我失魂落破,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老孫看到我這副模樣,一咬牙對柳相說:“道友,我可否代表茅山派上清宗,來替我這師弟提親,我覺得他跟柳侄女更加合適。”
“哦?”柳相訝然,不過目光很平靜,顯然這是裝出來的:“茅山派也要提親嗎?這確實是個很大的誘,不過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全真,那就不會出爾反爾,恕柳相不能答應,也替小女謝過道友的厚愛。”
老孫急了,說:“難道非要我請師父來,親自跟你說嗎?我就明說了吧,他們兩個早已私定終身,柳侄女也已經去過他家,見過父母,如果你同意,那就直接選個日子結婚,至於全真教,總不能搶別人的妻子吧?”
柳相麵皮沉下來,說:“其實我早已得到消息,這件事情,讓我很氣憤,是如何做出來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兒女婚事,要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在沒有名分之前,就帶入家中,成何體統?你是男人,不怕說三道四,但讓夢琪的臉麵放在那裏?閣皂山的臉麵又在哪裏?”
“似你這般的人,別說資質平平,就算是道門奇才我也不會答應,如果不是看在複盈前輩的麵子上,今日說不得我要好好教你如何做人。你們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女兒,兩派之間的協議,無人能夠撼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完全撕破臉皮,柳相從進門時就開始帶著我們慢慢走向這一步,畢竟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他不好直接開口,一直到這裏,才展漏出來,不得不說,他是一個難纏的角色。
老孫大怒道:“柳相,你個老匹夫,居然這麽不客氣,那我也不用再裝了,就衝你說的這些話,如果不是因為柳侄女,我肯定撕爛你的臉。現在是什麽時代,還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是個土鱉,你以為夢琪跟著方元極會幸福嗎?你自己長個眼睛應該能看得到,你想犧牲女兒去換取門派的未來,好一個大義滅親啊。”
老孫啪的一腳將棋盤踢了個空翻,棋子灑落一地:“今天你說的話,我茅山都記在心裏,真沒想到,同為玄壇之一,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以為我茅山沒落了嗎?好欺負嗎?我告訴你,以後最好別來我茅山求助,就算你跪在地上,我都不會再鳥你,大侄子,跟我走,別在這受氣。”
他拉了拉我,我卻站著不動,老孫更怒了,一腳踹在我屁股上:“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天下女人不多的是,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走,出去後老孫我給你找十個八個,要什麽樣的沒有?”
“孫師叔..”一聲哽咽的呼喚在一旁的過道響起,柳夢琪紅著眼睛被同樣麵色蒼白的許清靈互相攙扶著,二人早已被我們驚到,全部都聽到了。
老孫看到她,聲音戛然而止,半晌才歎了口氣說:“柳侄女,你都聽到了,不是我們家小楓辜負了你,實在是有人鐵石心腸,棒打鴛鴦,要犧牲你的幸福,我身為一個外人,也沒什麽好說的,至於小楓他爸媽那邊,我會去解釋,你好好保重吧。”
柳夢琪身子一下就癱軟了下去,被許清靈死死的扶住,我看的心裏一顫,抬腳想要過去,卻被兩個聲音同時喝住。
這兩個聲音自然是柳相與老孫。
柳相目光如鷹隼般鋒利,盯著我說;“不許你再碰她”又跟老孫說:“今日你說的話,本已經對我造成侮辱,但我敬你為長,不對你出手,請你們快些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