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安宏寒的氣勢駭人,嚇得林恩和朱總管打了一個寒顫,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和陛下杠上。
安宏寒周圍的冰冷的氣場,猶如實質一般腐蝕著眾人的心。
席惜之拚盡全力抵擋結界反彈的餘波,小嘴咬得非常之緊。
“看你沒什麽道行,竟然能夠支撐那麽久,挺不容易。”老道士一身青灰色的長衫,也許是因為這件袍子穿得太久,已經洗得泛有白點。
席惜之不敢分心,她修煉的時日本就不長,若是不專心抵抗,估計立刻就會被結界傷得口吐鮮血。
安宏寒最不喜歡有人敢傷害他的人,見席惜之額頭流出一陣陣冷汗,已經火冒三丈,“馮真人,還不趕緊住手!非要朕殺了你們慧雲觀三千弟子,你才肯罷手?”
慧雲觀乃是風澤國最出名的道觀,從創建開始,就出了不少得道的高人。慧雲觀的名聲和威望,遠遠超過任何一個道觀,一直站在最高的頂峰。
似乎早就料到安宏寒會如此威脅,馮真人又是一笑,“陛下的個性仍是沒有任何變化,不僅手段陰狠,為人也是那般殘暴。”
但是安宏寒的威脅,顯然對他起了作用。他拂袖一揮,一道強勁的風,朝著席惜之呼嘯而去。
席惜之踉蹌了一下,差點被扇出去數米遠。
就在老道出手的那一瞬間,結界所產生的威力,薩那之間消失不見。感覺到周圍的氣息已經恢複平靜,席惜之才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
果然是高人啊!這個人的道行,估計和師傅相差不遠了。大概隻要好好鑽研,離飛升的那一日就不遠了。
“看在你沒有作惡的份上,今日老道看陛下的麵子,不會與你計較。但若是你敢做出任何有違天道的事情,老道定不饒你。縱使是陛下作保,老道也照收了你不誤!”
馮真人表情嚴肅,說話一板一眼。
席惜之是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自己的實力,和他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當然不會說什麽。不過也正是這樣,席惜之反而很欣賞這個老頭。至少他不是那種違背良心的臭道士,懂得妖精也有正邪之分,不會盲目的收妖滅魔。
林恩和朱總管聽完這番話,仍是不太懂。明明就是一個孩子,馮真人為什麽如此對待她?
聽他的口氣,這孩子很明顯來路不正。但是陛下處處護著她,又顯然她非常的重要。很矛盾的話,讓他們猜不透真相。縱使心裏有幾分想往那個方向想,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
“朕不想聽你說廢話,城郊之外有一隻狐妖,你擇日就前往收了吧。”安宏寒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席惜之的麵前,拉住她的小手,反反複複檢查是否受傷。
確定小孩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緊皺的眉頭,才漸漸舒緩。冷冷的看了馮真人一眼,那一眼冷酷如冰,似乎警告著對方,若是剛才席惜之有個三長兩短,他定不會輕易罷休。
馮真人隱隱看出了端倪,目光在安宏寒和席惜之兩人之間徘徊。無奈的搖了搖頭,頗為感慨的說道:“陛下,縱使你乃一國之君,有著天神的庇護,可是某些事情,終究強求不得,還是早日放棄比較好。”
他的眼睛不瞎,當席惜之站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很清楚,這個小孩雖然處於妖魔那個行列之中,但是走的卻是修仙之道。小孩渾身圍繞的靈氣,非常幹淨。能夠修煉到如此境界,也實屬不易。
“朕的事情,不需你過問。”要他放棄?比登天還難。他認定的東西,何時會有鬆手的時候?天若阻擋他,那麽他就和天勢不兩立。
馮真人很想再說什麽,可是當接觸到安宏寒那雙冷酷的眼眸時,最終還是把話吞回了肚子之中。
為什麽就這般不聽勸呢?將一個修仙的妖精留在身邊,除了對兩方不利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一方麵,阻擋了那孩子修煉的進度。另一方麵,又影響到了一國帝王。別以為他沒有看出來,安宏寒對那個小妖精的感情,很明顯不一般。
“罷了罷了,老道也不過是一名凡夫俗子,哪兒能夠事事都管?隻求陛下能夠再三思量。”馮真人拂了拂袖袍,又是一聲長歎。
席惜之一直安靜的沒有插話,腦海中卻思量著馮真人的話。
也許是這番話起了作用,席惜之也反思最近幾月修煉的情況。雖說她走的修仙之道,但是並不代表要斬斷全部的感情。有許多的得道高僧,經常說‘修仙就得斬斷情絲’,其實那話並不完全正確。並不是斬斷感情,而是不去沾惹感情。
師傅曾經說過,隻要努力修行,就總會有飛升的一日。至於感情……能少付出,就少付出。因為一旦飛升成功,你就會放下塵世中的一切,到時候處處不舍的人,隻會是自己。
有多少人曾經為了世間的情愛,而放棄飛升的機會?
這也是許多高人喜歡隱居,不問世俗的原因。一旦踏入凡塵,沾了感情,再想放下,就非常困難了。
“小丫頭,你也得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做。”馮真人高深莫測的看向席惜之。
兩人都沒有挑明話語,可是他們心中卻都明白。
“馮真人,非要惹怒朕,你才懂得閉嘴嗎?”安宏寒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想從他身邊,搶走屬於他的東西!特別是對席惜之偏狂的霸占欲。
“老道這就閉嘴,陛下別動怒。”馮真人微微歎息。
安宏寒已經怒發衝冠,若不是他的隱忍力向來絕佳,恐怕早就控製不住暴走了。
感覺安宏寒握著自己的手,力氣加大了不止一倍,席惜之有點吃痛,想要縮回手。可是隻要她的小手,稍微一動,就又會被安宏寒緊緊的握住。席惜之掙紮了幾下,奈何對方的手掌猶如鐵夾一般,讓她根本沒有退縮的餘地。
“已經過去五年,馮真人對於那件事情,可曾想出一些頭緒?”摟住席惜之的肩頭,安宏寒和馮真人麵對麵站著。
一說到這個,馮真人的臉色嘩啦一變。
“陛下,縱使你再囚禁老道十年,老道也什麽都不會說。天道有天道的規矩,豈是我等凡人能夠打破?”馮真人還算有幾分氣節。
席惜之對此產生了莫大的好奇,難怪安宏寒和馮真人處處爭鋒相對,原來安宏寒竟然如此殘忍的將馮真人囚禁了五年!隻是……以馮真人的修行,區區一個寒王府,能困得住他嗎?
安宏寒一直注意著小孩神情的變化,看出她心中所想,緩緩說道:“某些時候,囚禁一個人,並不是隻有用武力才能解決。能囚禁那個人的心,才是最有用的法子。”
他就是抓住了馮真人的痛腳,才能限製他的自由。
馮真人吹鼻子瞪眼,“白狐一事,老道自會前去。若是陛下沒有其他的事情,還是先回去吧,老道這處木屋,可供不下您這尊大佛。”
“去收妖的時候,通知朕一聲,朕也會一同前往。此事不僅關乎百姓的安危,也關乎到風澤國和律雲國之間的邦交。朕猜測徐國師失蹤一事,多半和這隻狐妖有關。這次不僅要收妖,而且還得找出徐國師的下落。馮真人,你可懂了?”
馮真人雖然沒有入朝為官,可是多多少少還是了解風澤國的近況。聽安宏寒這麽一說,也重視起來。
“老道聽從陛下的吩咐就是。”
“那是最好,時候也不早了,朕就不打擾馮真人清修了。”說完,安宏寒轉身摟著席惜之,就往回走。
朱總管也是個聰明人,當然知曉今日的談話,絕對不能讓第五個人知道,否則他這條小命,鐵定保不住。
從寒王府回宮之後,安宏寒的臉色一直陰沉著,有一種黑雲壓頂的感覺。
席惜之的小手已經被拽得發疼,奈何安宏寒不鬆手,她就不敢開口喊。
瞧著安宏寒陰沉的臉,席惜之就覺得後怕。今日惹怒他的人,絕對不是她,千萬別衝著她發脾氣,否則自己成了替罪羔羊了,那是何其的悲催。
直到用完晚膳,安宏寒仍舊一言不發。
席惜之的溜圓的大眼睛,時不時的就偷窺他兩下,看看他的臉色是否好轉。
“要不我們抓住馮真人,狂揍他一頓?”席惜之試探性的問道,反正她是抓不到馮真人,這個艱巨的任務,隻能交給安宏寒。
“你以為……朕是生氣馮真人對朕無禮?”安宏寒的目光移到某個孩子的身上,目光深不可測,似乎能夠把人吸附進去。
席惜之看著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出神,越看越癡迷。
“難道不是?”席惜之眨了眨眼,總不會是她惹怒了你吧?對天發誓,她可什麽事情都沒做過。
寥寥動了幾下銀筷,安宏寒抬手一揮,“都不用伺候了,全退下。”
林恩和吳建鋒都朝著席惜之看了一眼,心中不約而同想道,最近陛下和這孩子私下談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