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他們三人之中,白狐最害怕的就是冷冰冰的安宏寒。一旦看見他板起臉,它就嚇得渾身發抖。

四肢被細網緊緊纏繞著,白狐連爪子也抬不起來,隻能繼續開口說道:“在右側山壁,有一個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下去,就能開啟機關。”

白狐在心中祈禱,希望主上快些離去,否則主上若是怪罪她將機關告訴人類,她的性命就堪憂了。她跟隨在主上身邊做事多年,當然知曉他心狠手辣的性格。並不是沒有想過脫離主上的魔掌,可是……談何容易?

馮真人害怕白狐使詐,快於一步走到山壁麵前,伸出手就挨處撫摸,不久之後,便摸到白狐所說的那個凸起。緩緩使勁,馮真人壓著凸起慢慢推進。

哢嚓哢嚓的聲音,在山洞響起。

席惜之三人迅速後退兩步,隻見麵前的那處山壁,慢慢朝上提前,直到露出一個成年人可通過的門。

“就從這裏進入,就可以到達洞穴的深處。”白狐弱弱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到。

席惜之轉頭就看了白狐兩眼,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她都能感覺到白狐發自內心深處的畏懼。看來她後背的那個主上,絕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由於沒有看見對方出過手,所以席惜之心裏也不清楚,到底是馮真人的道術更勝一籌,還是半妖的道行厲害。

安宏寒提起步子,就朝裏麵邁進。洞穴閃耀著縷縷的綠色幽光,帶著一些陰森恐怖。不過這樣的氣憤,不足以讓三人膽怯。

席惜之剛才進來的時候,唯恐引起半妖的注意,沒敢做出太大的舉動,所以對洞內的環境,並沒有太過仔細的觀看。這會一進來,席惜之立刻轉動小腦袋,掃視環境。

“剛才我就是在那裏看見徐老頭的。”席惜之伸出手指,指向側邊的角落,誰知小腦袋剛轉過去,就瞪大了眼。

原本被綁在木椅之上的徐老頭,早就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個黑影。陰暗的角落,那抹人影背靠椅子而坐,翹著腿,似乎正舉目看著他們。

席惜之心中一咯噔,不由得扯了扯安宏寒的衣襟。

安宏寒順著席惜之所指的方向,緩緩看過去,眉頭皺了皺,隨後又恢複平常的神色。這個山洞並不大,幾眼就能將全貌盡收眼底。徐國師……沒有在這裏,早就消失不見了。

看來在他們趕來之前,半妖已經將徐國師轉移走了。隻是既然都離開了?為什麽他自己卻留下來了?還是說,這個半妖太過自信,認為自己的道行,比馮真人更加厲害?

席惜之和馮真人分別站在安宏寒左右,席惜之再次看見那個‘人’,仍舊能夠感受那種陰森森的感覺。特別是如今,他整個身體全隱藏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見他的全貌。

“主……主上。”白狐顫抖著身體,聲音斷斷續續。卷縮成一團,白狐瞳孔之中充滿了害怕的情緒。

“閉嘴!沒用的東西!抓一隻貂兒,竟然反倒落入敵人的手裏,廢物!”男子的聲音極為陰寒……

這種感覺和安宏寒所發出的不同。這個人的聲音之中,似乎帶著一股邪氣,能夠讓人感覺到黑暗的氣息。

白狐哆嗦得更加厲害了,雙眼中泛著縷縷的淚光。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黑衣錦袍男子的頭微微動了動,轉頭朝著安宏寒看去。

一聲低沉喑啞的嗓子笑了兩聲,“風澤國陛下……傳聞不如見麵,您果真有本事,竟然能找到這裏來。不過倘若你沒找到這裏,那麽本尊反而看不起你,畢竟作為對手,必須勢均力敵。否則廝殺起來,怎麽會有趣?”

男子的笑聲飄**整個山洞,形成了幾波回聲。

席惜之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是第一次從除了安宏寒之外的人身上,體會到極度寒冷的感覺。

安宏寒登基多年,自身氣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表情也沒有變動,隻是冷冷勾起唇角,那抹弧度,似乎充滿著嘲諷,看對方的目光極為不屑。

“是嗎?”反問出口,安宏寒冷聲道:“這句話不止你一個人對朕說過……可是能活到如今的,卻一個也沒有。”

想勝過他?那得看有沒有本事。

安宏寒乃是經曆過大風大浪,才爬到如今的地位。區區三言兩語,就想唬住他?那也太不可能了。

“我們可以試試。”男子毫無懼怕,冷笑一聲,繼而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席惜之疑惑的盯著他,打賭?賭什麽?

“說。”安宏寒更加不會畏懼誰,既然對方提出來,他就不可能退縮,否則怎麽對得起他一國之君的身份?

馮真人為人非常小心,聽到陛下如此快就答應對方的要求,覺得太過草率。

“陛下!我們怎能與一妖孽打賭?有失我們的身份啊。”馮真人焦急的跺了跺腳步,不讚同陛下這個舉動。

席惜之也害怕有詐,暗中捏了捏安宏寒的手心,像是在責怪他答應得太早。而安宏寒卻絲毫不為所動,似乎這一切並不值得他太過重視。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黑衣錦袍男子緩緩站起身,“陛下不愧是陛下,如此有自信。既然是打賭,那麽一定得要公平,否則對你對本尊,都是一種褻瀆。”

一看對方,席惜之就明白這人肯定也是養尊處優,站在權勢巔峰的人。因為隻有這種人,才會這般說話。

“少說廢話。”安宏寒冷冷眯起眼,似乎不想浪費時間。

對方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又是哈哈一笑,“是嗎?不過在打賭之前,我們是否該定下賭注?沒有賭注,怎麽會找到樂趣?您說是吧?風澤國陛下。”

對方說謊算不上禮貌,話中挑釁的意思,太過明顯。

席惜之很不喜歡有人以這副姿態,與安宏寒說話。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席惜之的心早就站在了安宏寒那邊。他的敵人,當然也是自己的敵人。

“你想賭什麽?”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話語,安宏寒態度讓人捉摸不透。

在此之前,席惜之的每一次,都模棱兩可。既沒有堅決答應和他打賭,也沒有說出反對的話。

席惜之心裏暗自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朝廷上的老江湖,對人對事都拿捏得極好。

黑衣錦袍男子自然知曉安宏寒所打的算盤,“這樣如何?我們賭徐國師的下落。這一個月內,本尊會保證徐國師的安全,倘若你找到了,那麽本尊就把徐國師完好無缺的送回。倘若沒找到……”他的目光移到了白狐身上,再看了一眼鳯雲貂,故意笑道:“就把鳯雲貂送給本尊吧……一隻寵物貂兒就能換取一朝國師,這是多劃算的買賣?”

換成別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將一隻寵物拋出去。因為國師對於一個國家,是何等的重要?而一隻寵物,再重要,也不過是玩物罷了。

誰知安宏寒臉色大變,眼眸之中冷意乍現,“看來這個賭,我們不能繼續了。”

別的東西,安宏寒可以一笑置之,唯獨事關席惜之不行。

他最不能容忍有人打席惜之的注意。

“原來冷血無情的陛下,也會有不敢的事情嗎?民間傳聞陛下殺人不眨眼,從未對任何人產生過憐憫之心,可是對這隻貂兒……本尊還是剛知道陛下也是個有感情的人。”黑衣錦袍男子張口就是嘲諷的話,像是在恥笑安宏寒。

安宏寒冷血的性格,誰人不知?

忽然看見他如此重視一隻寵物,當然都會忍不住驚歎。

“哈哈……就算陛下不答應!本尊卻已決定。”男子嗤嗤冷笑兩聲,對安宏寒的拒絕充耳不聞,“本尊就留徐國師一個月性命,陛下,您可得趕緊了。至於那隻貂兒……若是陛下輸了,本尊定會帶走它。”

男子充滿了自信,以他的能力,想要從風澤國皇宮偷出一樣東西,並不會太難。隻不過換成偷鳯雲貂,那就具有更大的挑戰性了。

席惜之滿臉疑惑,心說,它何時變得這麽搶手了?這個人竟然想把它從安宏寒身邊奪走。

奈何席惜之一看對方全身黑的打扮,就徹底焉了氣。倘若是個美男,席惜之也許還會考慮考慮主動跟著他走。但是對方那身打扮,昭示他不是好人。跟了這麽一個主人,沒準等著它的就是苦日子!

而且對方是安宏寒的仇敵,萬一虐待它,發泄他對安宏寒的恨意,自己豈不是很無辜?

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席惜之認為……她還是老老實實攀著安宏寒這棵大樹比較好,至少安宏寒對她的衣食住行照顧得無微不至。偶爾還會弄一弄寵物福利什麽的,給一條鳳金鱗魚吃。

“馮真人,替朕拿下他!”安宏寒不喜歡廢話,比較喜歡用實際行動,一聲令下,馮真人立刻將白狐扔掉一邊,拔出桃木劍,就朝著半妖衝去。

安宏寒手掌搭在席惜之的肩頭,用動作宣誓所有權,“朕的東西,不允許別人窺視。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