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萬物皆有靈,但這五口甕卻不同,它們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充滿靈性,而是充滿了惡性……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毒之性。

正當我爬過了這最後一道護欄,就突然看見,其中一口靈甕快速的朝著自己蹦了過來,而且不斷的發出淒慘至極的嘶啞哭泣,那個甕身上的小洞也跟著不斷的湧出血紅鮮血。

我保持臨危不亂的姿勢,立即從布包裏取出一張鎮邪符朝著那口甕拍了出去,並且口中喃喃有詞,開始念咒……

颯!

符紙印在那口甕身上,頓時就將它擊飛了幾米之遠,狠狠砸在了對麵的泥壁上,然後往地麵墜落而去,發出哐哐哐的陣陣聲響。

另外四口甕見到此狀,都紛紛發出了一聲聲恐懼的尖叫聲,然後統統後退了幾步。

我對著這幾口甕正色道:“無論你們生前遭遇了什麽,但是死後就得聽命,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如果你們願意接受,我現在就撚一則咒語,超度你們。”

然而,話音未落,那被我用鎮邪符擊飛墜落在地上的血甕突然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連續發出哐哐哐的聲響,就好像篩盅裏的骰子一樣。

我皺眉望著此物,將銅鈴亮了出來,再次勸道:“誰若反抗、或者不願為我所度,請想清楚後果,我手裏的這一銅鈴,非凡無比,一旦……”

話講一半,就在這時,那口血甕的封口突然裂開了,那張符紙直接碎掉,然後裏麵不斷的湧出鮮血,下一刻,一個光溜溜的孩童腦袋冒了出來。

我定晴一看。

這是一顆沒有頭發的腦袋,青烏色的,如同一片淤青敷在臉上,那張臉,活生生就是一張青臉!

這貌似是……青臉鬼童!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祖父曾經就跟我形容過這麽一種小鬼,它們生前被活活塞入一口容器之中,諸如鼎、甕這類容器,再然後往裏麵注入水銀,最後將其活活的憋死在裏麵,之後用鬼火煉製九九八十一天,便成了青臉鬼童。

這類鬼童一般是成雙成對的煉製,而且其中必定有一個為孩兒王,意思就是,小鬼們的老大。

現在我麵前出現了總共五口甕,而且很顯然,這口血甕就是其餘四甕的老大!

看著那青臉鬼童從甕中冒出滿臉怨氣的腦袋來,我的心下意識咯噔了一下,這得是對人產生多大的怨氣,才會如此凶狠的衝出封印?

要知道,之前這口甕是被用靈符封印住了的,雖然那些符紙看起來有人為鬆動的痕跡,不過仍舊是不可小覷的法寶鎮壓,一般小鬼是衝不出封印的。

就在我思緒飛舞的時候,那口血甕裏的青臉鬼童已經從裏麵爬了出來,然後跪在地上,爬向了其餘四口甕,試圖伸手去將別的甕口上的符紙撕開。

但是那些靈符豈是說撕就撕的?

“咓!”

青臉鬼童的手剛觸碰到那張符,整個瘦弱的身軀便如同觸電一般哆嗦了一下,並且嘴裏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

我歎息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即使你把它們統統放了出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青臉鬼童聞言,扭頭凶狠的看向了我,然後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突然像蛤蟆一樣撲了過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也伴隨著它而至。

我見情況不妙,下意識的舉起手中銅鈴搖了起來,“叮叮鈴”的聲音立刻響徹了周圍,那四口甕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而麵前這隻青臉鬼童直接麵容崩潰,裂成了燒焦狀。

然而如此還未結束,隨著那銅鈴的刺耳聲音不停晃響,青臉鬼童直接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碾壓成了一柱青色的光點,然後直接汲入了銅鈴之中。

銅鈴“進食”後,鈴聲也因此停了下來。

我心神一寧,立刻放下了銅鈴,讓它保持不動的行為,這樣一來,就不會再因為聲響而收走小鬼了。

再看向那四口甕,發現它們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而且瓶身不斷的冒出來了一縷縷青煙,好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一般。

“嚶嗚嗚嚶嗚嗚……”甕裏傳來十分微弱的抽泣聲。

“我現在就放你們出來,但是你們都得聽我的號令,我會撚一則咒語度化你們。”我走到了那四口甕麵前,伸手去將那上麵的符紙一張張撕開。

甕中的青臉鬼童沒敢第一時間冒出頭來,而是慢慢的,一點點,如同泥土裏的竹筍一般,先是露出頭皮,再然後是露出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滿了怨氣以及恐懼,再然後是露出了鼻口。

它們和之前那青臉鬼童是一樣的,通體呈青烏色,看起來十分的嚇人,因為和活人的膚色完全是差異太過大了些,所以看上一眼便感到不寒而栗。

“你們的老大不肯聽令,已經被我收走了,你們接下來誰要是敢再犯我令,也會麵臨同樣下場!”

我先是嚴詞嗬斥了一番,再然後,就開始默默回憶腦中記憶的超度法咒,之後便撚著一道手勢,開始一句句的將咒語念誦了起來。

四口甕的青臉鬼童都閉上了眼睛,像是靜靜感受、聆聽一般,表情漸漸從原來的滿臉怨恨,變得越來越如癡如醉。

最後的,四個青臉鬼童都從甕裏統一站了起來,並且雙手合著十字狀,頭頂緩緩出現了一道白光,那道白光指引著它們化作一點點螢光,在空中飄散,直至鑽入了頭頂的泥土裏,消失不見。

一轉眼,場上便隻剩下了這五口空空翁,一口流著鮮血,另外四口都流著銀色的**。

我停止了念咒,然後對著空氣尊敬的施了一禮,並且道上了一句和尚的經典語錄,“阿彌陀佛。”

超度亡靈,功德無量。

但願自己這樣做,能抵消那銅鈴收走了其中一個青臉鬼童帶來的不良因果……

我收拾好了情緒,然後將銅鈴放入了布包,便繼續往深處走了起來。

通過了層層護欄,又解決了鬼甕,麵前是一條通暢無阻的泥道,一直往前走,轉過幾個彎後,終於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

隻見,前方出現了一間“宮”狀的泥室,裏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棺材,但是這些棺材都已經四分五裂了,好像被什麽恐怖的力量進行過摧殘似的……

這些棺材之中都赫然擺放著屍骨,但卻都是一些沒用的骨頭,沒有了生靈氣息,代表了這些屍骨的靈魂已經安息了。

再往這棺材室的四周找尋而去,就見到了一扇打在牆中的虛掩木門,透過那縫隙往裏麵看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道火光閃爍著。

我關掉了手電筒,邁步往那虛掩木門走了過去,來到門前,彎下腰,伸著脖子,探頭往那縫隙之中,也就是門裏的世界看了進去。

這一看,整個人如同遭到雷劈一般定住了。

在門後,乃是一條陰暗的走道。

而在走道上方,懸掛著一條條吊繩。

一字並排而去。

它們被風輕輕拂動,像在對自己招手。

一條條往前看去,就見到,在那最後一條吊繩之處,懸掛著一個人!

由於這走道最深處有一簇火光散發,所以很清楚的就看見了最後一條吊繩懸掛的人的模樣。

此人不是誰,正是失蹤已久的鄭女士!

她上吊了。

吊在了這些詭異的繩索之上。

咯吱——

我推開木門,走了進去,為了確保她還有救,於是快步的走來到了鄭女士的下方,嚐試著舉起她的雙腳,想要把她放下來。

可奈何,那吊繩實在是將她的脖子勒得太緊了,僅以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將懸掛在半空中的鄭女士放下來。

費了好大功夫後,最後還是隻能無力的鬆開了手,然後抬起頭,喘著粗氣,望著那張已經沒有了血色的臉龐,感到深深的恐懼。

又一個因上吊而死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

上一位是徐大爺……

這些事情,發生得時間,不過一個月。

一切都湊堆發生了。

我感覺臉龐火辣辣的,像是被老天爺狠狠的掌臉了一般,在這陰暗走道內,渾身上下無比的刺疼。

“嗚嗚嗚嗚。”

正在這時,那前方火光散發的地方,響起了一陣陣啼哭聲,從那語氣可以聽得出來,似乎是一個活人發出的聲音。

這一聲,驚起我心中千層浪,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立刻快步的向前走去,快速走去,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火光散發之處,發現,那是一盞粗長的蠟燭。

是蠟燭散發出來的光。

也是這光,照亮了這裏的一切。

隻見這兒仍是走道,不過身旁的牆壁鑿出了一個牢籠般的密室。

在那室內,有一個女人,她被鐵鏈捆綁著,嘴巴用一團布封住了,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看著那女人淚流滿麵,眼裏充滿了懇求的光,我心頭一震,再然後目光掃向了這牢籠密室的門口,卻見,這門被鎖給緊緊拷住了。

“等著,我想辦法救你出來。”

我硬著頭皮往前走去,然後又見到了一根根蠟燭,以及一間間牢籠,在這些籠內,有的有人,有的沒人。

不過相同的是,她們都是女人。

一路向前走到了盡頭,卻見到地麵上出現了一具屍體。

這是一具罕見的男性屍體!

他死了。

但重點是,這竟然還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他就是……撐傘男。

他的胸口被狠狠刺了一刀,那刀子將他的肚子剝開了,裏麵的腸子,甚至胃裏的食物都流了出來。

我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繼續往前看去,卻見到,這裏已經是最後的地底世界了,再往前隻有一麵厚厚的牆壁,完全阻隔了去路。

一個我千辛萬苦尋找的男人。

他就這樣死在了這裏。

甚至連死因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間間令人感到不解的牢籠,它們關押著的女性又是從何而來,有哪些經曆呢?

這一切,都似乎暫時告了一段落。

……

我重新往回走,走回了來過的一條條路,最後走出了這地底之下陰暗的世界,重見天上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