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長江,浪濤滾滾,奔流不息,驚濤拍岸,水急浪高,無盡的波瀾壯闊。客船行駛在江麵,激起陣陣水花。

這幾日以來,韓笑邦偶爾會來找一些小麻煩,隻是每次未遂,不僅沒有捉弄到林夜辰,反而被林夜辰弄得有些遍體鱗傷,韓笑邦一直對林夜辰五年前傷他眼睛之事耿耿於懷,一心想要報仇,但無奈自己武功有限,他是如何也傷不到林夜辰的。

嚴書章也在這些時日來找過朱語清幾回,朱語清每次都冷冷相待,嚴書章也奈何不得,每次的請求都一一被拒絕。這韓笑邦和嚴書章也算得上有些悲哀了,隻不過誰叫他二人心術不正?

時間匆匆過去十來日,這次從揚州行至荊州,屬於逆流而上,因此船行也耽擱了不少時日。

到得荊州碼頭,朱語清心中大喜,她本是有些暈船,見到終於可以踩著地麵走著安穩的步子,她不由得輕輕伸著懶腰。

林夜辰在她身後,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幾日隻要一碰見嚴書章,朱語清的臉色鐵青得讓人發寒,連林夜辰看著也覺得害怕。而今下了客船之後,見朱語清臉上重現童真,一時心中也升起淡淡暖意。

“語清大夫,不知現下你們要前往何處?”不知何時,嚴書章出現在了朱語清的右側。

朱語清適才的興奮頓時被澆滅,立馬板著一個臉,冷冷道:“我們去哪裏難道嚴公子也這麽感興趣?”

嚴書章依然佯裝笑容,看了朱語清片刻,又攻擊的拜了拜,“那我們現在就分道揚鑣了,他日有緣,我們再見吧。”說罷,和韓笑邦轉身離去。

朱語清見嚴書章離去,連忙在他身後比劃拳腳,輕言輕語的罵道:“走,走,走,走得越遠越好,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碰見你這種人。”

林夜辰看見朱語清的舉動,當下無奈的搖了搖頭,眼前的女子全然給他一種孩提之感。他看著朱語清一邊搖頭,一邊苦笑,使得朱語清後背發麻,“林夜辰,你怎麽了,敢情是脖子不能停下了,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說罷,伸手按著林夜辰的脖頸,用力一轉。

林夜辰暗呼不好,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脖子已經被朱語清弄得疼痛不已,他身子大震,語無倫次道:“佳兒……別……還是別莽撞一些要好些,我脖子差點被你擰下來了。”

朱語清看著林夜辰臉上的痛苦,尷尬不已,便幹笑幾聲撓著自己後腦門,道:“林夜……林夜辰啊,這個嘛,現下……我們可是要前往渝州?”

林夜辰揉著自己脖子,暗自叫苦,道:“是,眼下我們便往渝州而去。”他看向繁華的街景,又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去租輛馬車吧。”

朱語清看著林夜辰在揉著自己脖子,一時慚愧得低下頭去擺弄自己衣角上的皺褶,小聲道:“好嘛,就按你的做,我們走吧。”

林夜辰見她像一個犯了錯又怕父母責怪的孩子,心中對小孩子喜愛的感情又不禁湧了出來,心道:“她今年也才十八的芳鄰,自然童心未泯了。”他笑道:“走吧,佳兒,我脖子沒事的。”

朱語清抬起頭來,嘿嘿直笑,二人便走進了人聲鼎沸的集市之中。

荊州城也算得上車水馬龍,街上行人往來不斷,各色各樣的排檔,五光十色的貨物,紛紛映入眼簾,雖不及揚州的燈紅酒綠,但也算得上一個熱鬧的小城市。

這時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白發老婆婆步履蹣跚的在向路人乞討:“各位行行好,賞點錢吧,我隻差十三文錢就可以買藥給我家老頭子了。”她話音顫抖,在淩亂熙攘的人聲中卻有一種難以被淹沒的力量。

朱語清和林夜辰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乞討的老婆婆,隻聽那老婆婆又喊道:“各位行行好,賞點錢吧,我隻差十三文錢就可以買藥給我家老頭子了。”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聲音有些嘶啞。

林夜辰和朱語清相視一眼,走上前去,朱語清和林夜辰掏出幾枚銅板放進了老婆婆的破碗中。

“多謝,多謝公子多謝小姐,你們的大恩大德,老嫗死也不會忘記。”那老婆婆連連叩謝。

朱語清和林夜辰連忙將她扶起,朱語清柔聲道:“婆婆,可別這般說,舉手之勞,我們也隻是做了我們份內之事。”說罷,二人便向前走了幾步。

朱語清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裏大為痛快,轉過頭來道:“林夜辰,跟著你我也可以行俠仗義一回了,哈哈。”

林夜辰苦笑:“這麽想做女俠?”

朱語清立馬點頭,雙手叉腰,道:“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做夢都想做女俠,劫富濟貧,是多麽光榮的一件事。對了,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林夜辰頓時大感好奇,問道:“哦?什麽事?”

朱語清得意不已,大聲道:“你且聽好了,十二歲之前我可是揚州出了名的女霸王!”

林夜辰不禁身後發麻,臉上不知是哭是笑,半晌後憋著笑意道:“佳兒,你這女霸王和女俠不是一回事,專門欺負弱小的女霸王難道良心發現,想做女俠?”

“你……!”朱語清鼓起臉氣得像個包子,她揮拳正要向林夜辰腦門砸去,卻又聽見一個聲音:“各位行行好,賞點錢吧,我隻差十三文錢就可以買藥給我家老頭子了。”

※※※

荊州城集市人們川流不息,眾人相互擦肩而過,隻道得集市熱鬧才會有如此景象。烈陽在晴空之上散發光芒,令人不禁口渴起來。

“小二,來壺上好的西湖龍井!”茶樓之中一個男子吩咐道。

“對不住,客官,西湖龍井剛好賣完,要不你嚐嚐我們新進的蒙頂石花如何?”店小二笑嘻嘻的回道。

那男子遲疑片刻,沒有作答,店小二繼續問道:“本店的陽羨茶味道也是獨特,還有顧渚紫筍,這些可當是當朝的名茶!”

隻聽那男子低聲問道:“少主,你覺得怎麽樣?”

原來這茶樓的客人正是沐雲休一行人,他和四個手下薛家兄弟在茶樓休息。隻見劍眉入鬢的沐雲休,抬眼輕輕掃視這家茶樓,半晌後道:“陽羨茶喝得多了,蒙頂石花也是如此,曾聽有人這麽描述顧渚紫筍‘牡丹花笑金鈿動,傳奏吳興紫筍來。’我沒怎麽嚐過此茶,但從詩句中得知應該算得上茶中上品。”

“哎喲,客官真是好眼光啊!”店小二連忙附和道。

適才吩咐店小二的薛清明白了沐雲休的意思,當下大聲對小二喊道:“小二,那就上一壺顧渚紫筍上來!”

“好嘞!”

一直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薛月不停的向茶樓窗外張望,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會令他臉上一驚一乍,薛明看見他如此天真幼稚,不禁笑道:“薛月,你怎麽還是老樣子?”

薛月傻笑不止,道:“這荊州真是別有一番韻味啊,美極啦!”

誰料薛明一聲輕歎,道:“你這愣小子還懂起賞景來了?倒真是稀奇!”

薛明薛清總是不忘捉弄薛月,一壺顧渚紫筍上桌,幾人品茶。方才一直很安靜的薛風問道:“少主,這幾日路途跋涉,是否要休息之後再到楚陽派?”

沐雲休茶杯提到嘴邊便停了下來,眼簾垂下,淡淡道:“現下不急於過去,先休息幾天再說。”

薛家四兄弟點頭會意,沐雲休如此不緊不慢,或許在他心中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