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臘月寒冬,慕澤門山頂山下全是一片皚皚白雪。叢林裏的鳥兒早已不見了蹤影,偌大的叢林,隻有一條細長的小路穿梭其間,周遭滿目皆是蕭條的景色,令這條小路變得更加孤單落寞。

“薛明,還差多久才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層的少年聲音,接著,一行人緩緩走來,走在雪地上,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少主,您還是回轎中去吧,天氣這麽冷,要是有什麽閃失,我們怎麽與穀主交待啊?”

這一行人正是一年前營救朱佳兒和洛舞的人。短短一年,那白衣少主此刻顯得越發英氣和成熟,他看了看薛明道:“好說歹說,父親也曾授予我抵寒耐熱的本領,這區區小天氣又豈能凍得了我呢?”

說罷,少年大步前行,身後的薛明四兄弟不得不緊跟其上。

慕澤門,煉草堂。

周君賜蹲在花叢裏整理花草,能在冬日裏存活下來的花,都是入藥的上好材料。縱然天氣寒冷,周君賜仍然專心致誌地嗬護著他心中的這些寶貝。

“喂?那個什麽師兄,你教教我怎麽采藥嘛!”不知何時,朱佳兒雙手插腰地站在了周君賜的身後。

周君賜見她凍得發紅的小臉,一年了,這個小師妹還是這般潑皮,但終究是他的師妹,於是心中頓生一種憐愛之請,不過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師兄就是師兄,什麽叫做‘那個什麽師兄‘?你來這也不久了怎麽還是這樣沒規沒距?”

朱佳兒見他眉毛豎起來的樣子不覺發笑,不過立馬兩手一拱,對他鞠了一躬道:“師兄勿怪,師妹這廂給您賠個不是!”

周君賜見她這番摸樣,輕哼了一聲變蹲下繼續埋頭整理花草,沒好氣的說道:“過來吧。”

朱佳兒一聽他這麽一說,便興高采烈地在周君賜一旁蹲下,模仿著他剪摘那些花草。

“誒!笨蛋!根莖有刺的你別用手去踩啊,這不是有鉗子嗎?”周君賜像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嗬斥著朱佳兒,朱佳兒連忙點頭稱是,一心一意地學習著,兩人頓時沒有了以往吵架的樣子。

一個上午便這麽過去了,朱佳兒二人坐在門口對他們采來的花草進行分類。

徐鏡嵐見兩個小徒弟這番對花藥有著濃厚的興趣,心中不由得快慰許多。

“小周,佳兒,為師有事要與你們說。”

見徐靜嵐走來,兩人立馬起身行禮道:“師父,您請說。”

徐鏡嵐在門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緩緩道:“七日之後,我們慕澤門有個門派試練,門下所有弟子都要以各自學習的技藝進行比試,然後再分出優劣兩種級別的弟子,並且下一任各堂主的候選人也會在此次試練中產生。”

周君賜聽徐鏡嵐一說,不由得揣思一番,然後道:“那就是說,弈劍堂的弟子必須用棋術或者劍術而相互比試,惜香堂的弟子用琴技或者舞藝進行比試,丹青堂用畫技,墨妙堂用書法,那麽我們煉草堂…”

朱佳兒看著話未說完的周君賜,“啊!難道我和師兄也要相互比試嗎?”

徐鏡嵐笑道:“哈哈,我煉草堂也就你們兩個弟子,所有七日之後,你們不僅是同門,而且還是試練中的對手,為此你們二人也該好好準備一番。”語畢,他緩緩起身向前走去,而後又駐足道:“自古以來,輸贏勝負無可避免,但是身為同門,無論誰勝誰敗,你們都是我煉草堂值得驕傲的弟子,所以,你們別為這些所謂的名利頭銜而傷了同門情誼啊!”

徐鏡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兩人視野中,朱佳兒看著表情凝重的周君賜,笑笑的說道:“師兄,七日之後的試練要照顧我這個什麽都不會的師妹哦!”

周君賜對她一臉的奉承沒做任何理會,反而輕哼了一聲,暗自想事情,這個反應竟令朱佳兒心中來火。於是她憤憤說道:“我就知道你一直討厭我!是不是我不入煉草堂,七日之後也就沒人和你比試,你一人便可一步登天,登上那高貴的煉草堂堂主候選人的位置啊?哼,我才不稀罕那什麽候選人,我呸!我呸!”朱佳兒話剛說完,頓時覺得後悔不已,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番話來,或者麵對周君賜的冷漠,心中大有不快才會有所失言。

朱佳兒的話在周君賜眼裏幾如晴天霹靂,自己從未這樣想過,他隻是在感歎這幾年裏來在煉草堂學到的東西沒有多少,為自己的所學甚少所感到慚愧罷了,誰知道自己的沉默不語反而在別人眼中成為了小人心思。周君賜再次用滿臉複雜的表情看著朱佳兒,沒有作出什麽解釋,兩個人,就這麽在風雪蕭蕭中對視著。

“少主,再行半日便到慕澤門了!”

白衣少年看著蜿蜒的山路,淡淡說道:“沒想到我們竟然提前了幾日到達慕澤門。”

一直有些喜歡調皮和抱怨的薛月此刻小聲說道:“要不是少主途中你令我們用輕功陪同你飛行,我們才不會這麽快呢!”

薛清此刻用胳膊拐了一下薛月,輕聲嗬斥道:“你這小子,你懂什麽,那是少主在考驗我們的輕功,跟了少主這麽久,少主的心意你都看不出來?”

薛月給薛清扮了個鬼臉,白衣少年依然很平靜地說道:“走吧,盡量趕在天黑之前到達慕澤門,對了,薛月,你那肚子咕咕的叫了兩三日了呢,再不在的話我估計你肚子要打雷了。”

眾人見少主這麽調侃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寒冬中肅穆的氣氛頓時緩和了幾分。

天黑之前,他們要到慕澤門,不知道那個白衣少主會不會認出半年前他曾救下的朱佳兒呢,是否還會想起曾經他教她的那首《煙華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