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那男子竟說道:“佳兒!怎麽是你?”

朱佳兒睜開眼,看到眼前的男子竟是如此熟悉。

“爹,救我!快救我!”朱佳兒喊道。原來這個男子是她的父親朱長宵。朱長宵見朱佳兒領口上有一大片油印,不由得驚歎道:“親爹的,老子賭錢,手裏的油也給賭出來了!我還怪自己平日吃得不好,如今看來我還是有幾分油水的嘛!”

朱佳兒看著馬上跑過來的胡屠婦,連忙爬了起來,拉著朱長宵一隻胳臂說道:“爹,快跑,胡嬸嬸,她要打我。”朱長宵抬頭之際,一雙小眼瞠視著他父女倆,胡屠婦眼本來就生得小,平日就像一條線,哪知她今日大發雷霆,眼睛還是那麽小,朱佳兒想到這裏不由得覺得好笑。

這時,胡屠婦指著朱長宵的鼻子罵道:“好你個朱長宵,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兒,把我氣死了!”

“她不是我生的,她是她娘我老婆生的嘛。”朱長宵道。

“你別給老娘耍貧嘴。”說罷,便將又躲在身後的胡小荀給提了出來,這一提就好像拎小雞一般輕鬆自如。

朱長宵見胡屠婦竟有如此力氣,不由得冷汗直冒,接著說道:“胡嬸氣大如牛,厲害,佩服!佩服!”

“你敢說我是牛?”

“嘿嘿,沒有,沒有,僅僅一比喻,別當真。”

“那你說說,你家朱佳兒欺負我家小荀這事怎麽辦?”說話間,胡屠婦怒色未改,眼睛盯著朱佳兒,一絲目光也不曾離開。

朱長宵想到這胡家媳婦素日裏來本是個不好惹的貨色,而今惱怒了她,隻怕是自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朱佳兒身子緊貼著朱長宵,所以他能感覺到女兒的身子一直在抖個不停。朱長宵打量了胡屠婦一番,心中安慰道:“好在這胡家媳婦沒有提屠宰刀來,這下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朱長宵挺直了身子,陪笑道:“胡嬸,這小孩子鬧家家,追追打打,實屬正常嘛,我們做大人的理應不和他們計較啊!你,你就別往心裏去!”

胡屠婦此時走上前來,雙手叉腰,朱長宵見此便退後一步,胡屠婦說道:“哼!朱佳兒害老娘跑這麽遠,老娘的生意也做不成了。這朱佳兒整日欺負弱小,你也該好好管教了!”

“是,是,是,我這就回家好好管教管教她!“語畢,朱長宵拉起朱佳兒正欲離去。誰料這時胡屠婦竟將二人雙雙拉了回來,這一拉,並沒用多大力氣,就早已把朱家父女弄得暈頭轉向了。

“別想逃,今兒要是不給小荀賠罪,你們休想今晚能睡上覺!”

怪了,這又關睡覺什麽事了。朱佳兒暗忖,覺得這胡屠婦搞笑之極。不過一直這樣耗下去,到太陽下山也不一定是個頭啊,不如就給她賠罪就是了。朱佳兒走上前來,向胡屠婦鞠了一躬說道:“一鞠躬,胡嬸嬸我錯了!”然後再鞠了一躬說道:“再鞠躬,小荀,我錯了!”接著又鞠了一躬說道:“三鞠躬,胡嬸嬸,小荀,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說完,又躲進了朱長宵的身後。

“你這孩子,調皮之極,你鞠三個躬幹嘛啊?胡嬸嬸還沒有死呢?”話一說完,朱長宵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見胡屠婦一臉鐵青,不由得又是一身冷汗。

“胡嬸嬸,我錯都認了,就放過我們吧。”朱佳兒怯怯說道。

胡屠婦頭頂烈日,額上汗珠早已如雨直下,她也不想如此耗下去了。於是冷哼了一聲,便把胡小荀夾在腋下離去了。

這揚州城裏,春意盎然,城中河水,鼓鼓西去,岸上垂柳,隨風輕搖,青青楊柳為這繁華鬧市抹上了一層層綠意。

揚州西街,擺著各式各樣的風味小吃,香味繚繞,令人垂涎不已。在街頭的一家陽春麵攤上,朱家父女二人正吃得有勁。

朱佳兒一片陶醉說道:“爹,好好吃啊!”繼而又開始扒拉地吃著陽春麵。

朱長宵僅是一陣笑意,不予回應,然後就摸摸肚子歎道:“我的銀子啊,你何時才肯出來啊?”

“嗬嗬嗬!”朱佳兒咯咯笑了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

“爹,你剛才那個樣子像極了快生小孩的姑姑嬸嬸,她們也是愛摸著肚子問她們孩子什麽時候出來。”

朱長宵一陣無奈,在朱佳兒頭上敲了一下,朱佳兒向他吐了一個舌頭,然後繼續吃麵。朱長宵僅是握著筷子,卻不吃麵,朱佳兒把麵湯喝完,說道:“爹,那銀子在你腹中不會被化掉吧?”

“什麽話?我這肚子又不是刀山火海,豈有銀子化掉之理?”

朱佳兒把臉別去一旁,像是若有所思,不多時就拉著朱長宵胳臂說道:“爹,我知道了,既然銀子不化掉,它總有出來的一天,嗬!嗬嗬!”接著又道:“爹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藥鋪抓一副藥……”

“好你個丫頭,你不是叫老爹買什麽安胎藥吧?”

朱佳兒棱了他一眼,不禁“噗“一聲笑了出來,“沒有,我是說叫你去抓瀉藥!”

朱長宵聽後,看著他女兒,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二人也就這樣笑笑罵罵到了黃昏時分,落照西垂,二人便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