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茫茫夜色,無邊美景,沒有一個人可以看見這高處的角落,他們仿佛進入了一個塵世之外的秘境。
周圍的一片黑暗中,整個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隻有背後這個人跟她交融在一起。
開闊的江岸上突然騰起一顆極亮的光珠,徑直飛向天空,在她眼前炸開一朵五彩斑斕的煙花。
隨後第二顆煙花騰空而起。
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
一朵朵接連不斷的煙花就是一波波接連不停的潮湧,她似乎掉入了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黑洞,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綻出火花似的顫抖,生理性的淚水伴隨著強烈的快樂奔湧而至。
最後一朵煙花炸開時,兩人的身體同時一顫。
眼前還留著無數朵煙花璀璨的餘光,蘇青仰麵軟在沈重的懷裏,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他依舊緊緊地抱著她,低頭吻著她的肩線,輕聲緩慢地說:“跟你求婚那天……我答應過你,每年要給你放一次煙花。這是今年的份……我的青青。”
蘇青扭過頭去勾他的唇。
沈重湊過來一些,緊緊地吻住她。
“沈先生。”蘇青甜甜軟軟地叫他,“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的腦海都開滿了煙花。”
他溫柔地一笑,又親了親她說:“這麽巧,我也是。”
那一刻蘇青無比確定,他們是這個星空下最深愛對方的兩個人,這個世界再大,也大不過他們傾注在對方身上的愛意。
蘇青坐在這個晃晃悠悠的秋千上,有點不想下來。
但她很快找回了理智,因為沈重好像有一點坐不住了。
她先是匆匆整理好了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又去儲藏間找到沈重的電動輪椅開出來,幫他轉移過來坐好。
他顯然已經很累了,臉色有些蒼白,大概是秋千還是太晃太矮,並不適合他坐。
蘇青開始有點緊張,匆匆拖著他要走。
“還沒有許願。”沈重堅持指指那個被放在一邊的紅絲絨蛋糕。
蘇青看看蛋糕,匆忙點著了蠟燭,匆忙許了個願。
她甚至都沒敢許願讓沈重好起來,她隻要他好好活著,能開心一點就夠了。
蔻蔻原來一直蹲在甜品店的門外,防止有人誤入打擾到他們,一看到沈重出來就蹭地站直了,畢恭畢敬地叫“沈先生”。
沈重對她笑笑,輕聲說:“今天你表現很好。”
蘇青也笑著說:“對啊,求我去拿芝士支走我的演技一百分。”
蔻蔻臉都紅了,低頭小聲說:“都是沈先生安排的,我隻負責亂演。”
沈重輕描淡寫地說:“甜品店好好經營,不然我告訴楊歡。”
蔻蔻像隻受驚的兔子,嚇得都不會動了。
蘇青笑著敲她腦袋:“傻妹,沈先生讓你管的店,楊小姐難道還敢說什麽嗎?”
蔻蔻麵露喜色,蘇青不敢耽誤,匆匆跟她告了個別,帶著沈重上車回家。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蘇青就發覺沈重不對。
他的雙腿一直在微微顫抖,雖然還沒有到**的程度,但一時好像停不下來,應該是剛才的坐姿不對導致的。
蘇青馬上解開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帶要去幫他,沈重冷冷地橫了她一眼說:“在車裏不坐好,你也想出事嗎?”
她隻好咬著唇坐回去,擔心地盯著他看。
沈重自己調整了幾次姿勢,雙手用力壓在腿上,指節都有些泛白。
蘇青已經很緊張,回到家就照顧他上床吃藥,幫他按摩了整個晚上,但第二天早上沈重還是發燒了。
蘇青馬上請了醫生來看,醫生說是沈重前晚吹了風,有點受涼,他身體本來就比較虛弱,起了炎症才會發燒的。
醫生給沈重吊了消炎的藥水,他病得沒什麽力氣,從早晨就開始昏睡。
這天是周六,下午的時候沈默一個人來了。
外麵刮起了大風,氣溫驟降,但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沈默一進來就脫得隻剩一件短袖,不出聲地坐在沈重床前的地上。
沈重睡得很沉,隻有一隻手放在被子外麵插著吊針,整個人都有些蒼白無力。
沈默也不跟蘇青說話,就呆呆地抬頭看著沈重的臉。
沈默坐了沒多久,林森也來了。
本來周六林森是不用來的,但他先是打了個電話來問沈重昨天的情況,聽說他發燒了就趕了過來。
林森進了房間小聲問了蘇青幾句話,就上前去把沈重翻了個身,讓他側趴著,說這樣可以減輕背部的壓力。
他隻待了幾分鍾就走,蘇青送他出門,有些懊惱地說:“昨晚還是我大意了……”
林森板著臉說:“普通人頭疼腦熱都很正常,何況是他。你平時已經照顧得很好,褥瘡、尿路感染這種常見的並發症他都沒有。不用太多自責,現在熱度退了,沒事。”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安慰的話蘇青馬上眼圈就紅了,哽咽著垂下頭說:“謝謝林醫生。”
林森接著又說:“平時我也有點縱容他,可能讓他太累了。”
蘇青搖搖頭。
“讓他好好休息幾天。”林森往外走,“欲速則不達,一輩子的事,不要太心急。”
沈重大概從來沒把現狀當做是一輩子的事,蘇青隻好苦笑說:“我知道了,謝謝林醫生。”
蘇青送走了林森回到房間,發現沈默依舊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著沈重伸在外麵的手指尖。
他聽見蘇青進來慌忙鬆了手,轉頭悄聲問:“怎麽好久沒見到何醫生了?”
蘇青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地說:“我覺得還是我來照顧你哥哥比較好。”
沈默低回頭去,又不說話了,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蘇青極力壓低聲音問:“最近上班有沒有習慣一點?”
沈默點點頭,抱著自己膝蓋說:“哥哥說我什麽都不用做,人在就可以了。”
蘇青笑笑:“對呀,你替他在公司出現就可以了。”
沈默搖搖頭:“可是這樣我也幫不了他什麽。”
蘇青悄悄歎了口氣,換話題問:“你怎麽一個人來的?女朋友呢?”
沈默聲音愈發小了:“在實驗室。”
“噢?是科學家嗎?”
沈默點了一下頭,神遊了一會兒說:“她隻來六個月,還要回美國的。”
蘇青不說話了,看這個樣子,沈默大概也惦記著要跟他女朋友一起回去的。
沈默抬頭看著沈重怔怔發呆,一臉的左右為難。
蘇青有點看不下去,輕聲問:“沈默,你知道你哥哥第一次跟我提起你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嗎?”
沈默搖搖頭。
“那年你才十七歲,已經拿到了本科學曆。他平時不管做了多大的項目,賺了多少錢,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很淡定的,隻有說到你的時候特別高興,說沈家世世代代都隻會賺錢,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讀書的天才。他還說,他自己整日跟人勾心鬥角,沒想到還能教出你這樣一團赤子之心的弟弟。所以……他硬是叫你回來,心裏其實也是很矛盾的。你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再恢複一點,他會放你走的。”
沈默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又重新把沈重的指尖捂在自己的兩隻手心裏。
水吊完以後,沈默也走了。
房間裏窗簾緊閉,隻有一點點縫隙透出來的微光,沈重身前壓著一隻長枕,還是半趴著,蘇青走過去單腿跪在地毯上,把他露在外麵的手小心地塞回被子下麵,又把自己的手也塞進被子下麵,沿著他冰涼虛軟的腰背緩緩撫摸。
沈重漸漸醒了,大概是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掙紮著想翻身。
蘇青輕輕按住他,貼去他耳邊說:“再趴一會兒,林醫生說這樣你的腰會舒服點。”
沈重迷迷糊糊地嘟囔:“看不到你……”
蘇青心都化了,躺上床去代替了長枕的位置,讓他趴在自己身上,重新環住他腰,吻著他耳畔說:“這樣好了?”
沈重閉著眼睛對她笑笑,輕聲問:“我重不重?”
蘇青也笑:“你啊,雖然名字叫重,可是其實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