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訥的看著娘。
說著說著,娘的眼淚就落下來了,低著頭說道:“我和你爹的婚事在各自娘胎中就定好了,我們爹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原本一切都是那麽美好,但在我十七歲那年,屠門家族的仇家找上門來,將我擄走,那一夜,我受盡了折磨,你爹將我救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奄奄一息,當時,族中的人對我指手畫腳,我感覺我已經不配做屠門家族的媳婦了,一心尋死,但是你爹卻處處維護著我,帶我離開那片傷心之地,後來有了你,我知道我破壞了屠門家族的規矩,天譴不是降臨在你身上就是降臨在你爹身上,你爹為了咱們娘倆的安全,才隱姓埋名,這麽多年不肯與我們母子相認。”
說到這,我才算明白,原來屠門家族的秘密這般苛刻啊!每一代都是英雄般的人物,居然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啊!
歸根到底,還是我爹用情至深,畢竟是屠門家族的仇人將我娘擄走,不離不棄是一個英雄基本擔當,不自覺間,我向爹挑起大拇指。
屠門鏈對我欣慰的笑了笑,沉下一口氣,說道:“東野,你也長大成人了,我知道,這些年,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沒資格對你指手畫腳,但你的感情,我還想勸你一句。”
我徹底沒了脾氣,說來說去,又扯到姚月身上了。
還不是因為姚月是個寡,婦,我娘挪著椅子坐到我身旁,扶著我的胳膊說道:“東野,你知道嘛!身為屠門家族的後人,一生隻能有一個孩子,我聽李師傅說,你現在的感情寄托全在姚月身上,不是娘嫌棄她是寡,婦,娘沒資格嫌棄任何人,但東野,你想想看,如果你和姚月有了子嗣,那麽,屠門四海會瞬間消失。”
我呼呼喘著粗氣,本來我有一車的話能回絕他們,但自從聽到屠門家族的秘密,我竟無言以對,幾次欲言又止,根本沒有反駁的底氣。
這時,我爹歎了口氣,說道:“唉……東野,我知道你存在的僥幸心理,我曾暗中觀察過姚女士,對付男人的本事,她算是世間罕有,單從魅力而言,很少有男人能抵擋住她的**,孟小南和姚女士比,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爹的話,讓我不自覺一陣麵紅耳赤,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自卑好。
娘攥著我的胳膊,說道:“東野,娘知道你和姚月的感情,對你更是了解,讓你割舍簡直難於登天,但小南畢竟是你的原配老婆,多年後的曆史,更是木已成舟,這期間,不能有一點差錯。”
這時候,爹的表情突然陰沉下來,說道:“東野,爹隻有不到七天的時間,如果你一意孤行,屠門家族就會斷了香火,爹的死,也將毫無意義。”
我長出一口氣,說道:“爹,娘,你們這是在逼兒子啊!”
驀地,爹和娘互相對了個眼神,我娘對我說道:“東野,在感情上麵的事,我和你爹會退讓,但子嗣的事,沒得商量,即便你一心想改變曆史,以後和你生活的女人,也不能是姚月。”
我張嘴剛要說話,爹的表情再一次低沉,說道:“東野,這是屠門家族最大的讓步,你若不同意,就是不孝!”
我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我是從三個月前才知道自己姓屠門的。”
“咣當”一聲,爹怒拍桌子,茶壺和杯子都震離桌麵,我爹長出一口氣,說道:“東野,屠門東野……你娘是逼不得已才讓你姓陳的,但你別忘了祖宗,剛才那句話,不應該我兒子說出來的。如果我出手,以你的能力,不一定攔得住我。”
我娘馬上摁住屠門鏈的雙手,說道:“你要幹什麽?”
爹深吸一口氣,說道:“反正我也命不久矣,如果死在破軍星手上,也不失為一件快事。”
我馬上站起身,木訥的看著爹和娘,說道:“答應,我答應你們還不行嗎?”
爹也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說道:“東野,緩兵之計這招對我沒用,爹也尊重你的感情,如果你想和姚月長相廝守,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娘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算是應允了爹的辦法。
我轉彎一想,和姚月長相廝守不正是我渴望的嗎?我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哪兩個條件?”
爹說道:“第一:兩年內,你必須讓屠門四海出生。”
“可以!”我低頭答應。
爹繼續說道:“第二,為保證屠門家族的香火,我會讓姚月喪失生育能力。”
我猛地瞪大眼睛,說道:“不行,爹,你這樣做太殘忍了,你憑什麽剝奪小月姐做母親的權利。”
我爹爭鋒相對的說道:“如果姚月有這樣的權利,就等於斷了屠門家的後,東野,你可以選擇拒絕,後果什麽樣,你自己承擔,我和你娘已經做出最大讓步,這也是屠門家族最後一絲底線,希望你好自為之。”
我默默走出了玉器店,爹的話聽起來像是商量的態度,但其實就是給我下最後通牒,而且,我還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扣上是大逆不道的帽子,不算穿越回來的屠門四海,現在的我是屠門家族的唯一血脈,倘若我和姚月真有點什麽事,屠門家的族譜豈不是到我這裏就畫了句話,我將徹底成為屠門家的恥辱。
我走出沒兩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小聲的叫我,“破軍星大人。”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丁潔一直徘徊在玉器店外,見我轉身,馬上跪了下來,低聲說道:“破軍星大人,今日之事,奴家罪該萬死,還請破軍星大人原諒。”
我趕緊將丁潔扶起來,說道:“別奴家,奴家的,在我這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況且你也是聽從秦大師的安排,我都了解。”
丁潔輕輕抬起手奔著我的臉摸過來,我下意識趕緊後退,丁潔更是害怕,臉上全是膽怯的表情,又匆忙的跪下來,說道:“對不起,破軍星大人,剛才是奴家手重了,奴家想為你治傷。”
我這才反應過來,差點忘了攝青鬼還有一招瞬間治愈的能力,剛才我和丁潔打鬥的時候,被她抓破了臉蛋,我再次將丁潔扶起來,笑著說道:“沒什麽一點小傷而已。”
丁潔試探性的向前伸手,見我沒有躲避,手慢慢摸到我的臉上,一股涼絲絲的感覺,幾秒鍾後,丁潔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破軍星大人,您的傷已經好了。”
我摸了摸臉蛋,滑溜溜的皮膚,不像剛才那麽火燒火燎的疼了,對著丁潔笑了笑,說道:“好了,我沒事了,你也趕緊去找秦大師吧!他答應會為你安排投胎或者還陽的事。”
說到這兒,丁潔慢慢低下頭,我拉低目光,借著路燈的光照,明顯看得出丁潔小臉泛起一陣紅韻,問道:“怎麽了?”
等了幾秒鍾,丁潔才不好意思的說道:“秦大師說我戾氣太重,短時間內還不能投胎,還說破軍星大人身上有一把神器,可以削減我的戾氣,讓我伺候好破軍星大人的生活起居,還有保護你的安全,還有……”
我愣愣的看著丁潔,說道:“還有什麽?”
丁潔的臉都快埋到胸口裏了,聲音小到快聽不見了,說道:“還有……還有……”
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三個月前,我和丁潔是結冥婚的,想必秦絕已經和丁潔交代了,我說道:“秦大師是不是說讓你嫁給我?他才肯幫你投胎?”
'噗通'一下,丁潔又跪在我麵前,拱起雙手,說道:“如果相公不嫌棄,這段時間內,我會滿足相公的一切要求,除了……除了……”
我扶著丁潔雙手,讓她起來,歎了口氣,說道:“除了同床共枕,是不是?”
丁潔臉紅的像個蘋果,低頭應了一聲。
我喘了口氣,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回又湊齊了,我說道:“丁……小潔……剛才我爹娘在裏麵的談話,你應該聽到了,我是有家室的人,當然了,結冥婚我不反對,我也不嫌棄你,你這麽漂亮,即便是鬼,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但我現在這種情況,你明白的……我隻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丁潔倒是會借坡下驢,順著我的話茬直接說了下去,作勢又要下跪,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迅速提著她的手腕,她說道:“相公看得起奴家,那才是奴家三生有幸,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雖然在鬼界中不允許,但您畢竟是破軍星,奴家怎麽還敢挑剔,奴家一定做好媳婦的本分,伺候相公的生活起居,奴家保證,隻要奴家在您身邊,絕不會有人會傷害到您。”
聽完丁潔這番話,心裏暖暖的,遙想三個月前,攝青鬼是多麽霸道,鬼界中霸主的地位,即便我們結了冥婚,她都不允許我拈花惹草,這次的態度居然轉變的那麽大,真佩服秦絕的手段,或許是丁潔還不是十成的攝青鬼,戾氣不足,所以才肯允許我有別的女人。
我回身將殺豬刀拔出來,陰陽佛對準丁潔,說道:“怕不怕!”
看到陰陽佛怪異的麵孔,丁潔不自覺的向後退著腳步,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但還是咬著牙,對我搖著頭。
我喃喃的歎了口氣,說道:“準備好!”我將掌心搓熱,口中念道:“陰陽逆順妙難窮,逐鹿經年苦未休,若能達得陰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念完,丁潔的眼神開始迷離,身形漸漸虛幻,直至化成一縷青煙鑽進殺豬刀內。
我心裏踏實不少,將殺豬刀插回腰間,拍了拍,腦海裏馬上就出現丁潔痛苦的聲音,“相公,你別拍了,我難受的要死。”
我像個神經病一樣站在大街上自言自語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剛進來,還不適應。”
丁潔深深喘了口氣,說道:“相公,你慢點走,千萬別做劇烈運動,我的魂魄在你的刀內極其不穩定,要不然,我會吃不消的。”
我連忙答應,回到租房中,裏麵的燈還亮著,透過玻璃,看到姚月還沒有睡,準備了一桌子菜,手拄在桌子,拖著下巴昏昏欲睡,想起剛才爹和娘的話,心裏一陣陣心酸。
我推開大門,姚月也醒來了,迷離的睜開眼,對我露出淺淺的笑容。
剛才跨進門,腦海就出現丁潔急促的警惕聲,說道:“相公,不好,這房子裏還有一個人。”
我知道姚月聽不見丁潔說話,愣愣的站在門口。
丁潔繼續急促地說道:“相公,別怕,這個人藏在衣櫃裏,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
不是厲害角色,難道是林西海?沒理由啊!林西海向來做事光明磊落,從來不藏著掖著,和姚月的事情也交代的非常清楚,有一說一,根本不需要背著我。
我退後一步,捂著嘴輕咳了一下,借機小聲說道:“小潔,衣櫃裏麵的人是誰?”
腦海響起丁潔埋怨的聲音,“哼,相公,都賴你不好,我的腦袋都被你顛**暈了,我隻能察覺到一個男人的氣息,至於是誰,我需要時間,等我的魂魄穩定下來,我才能看清楚。”
姚月站起身,向我身後望了望,說道:“怎麽了東野?”
我裝模作勢的又咳了兩聲,說道:“沒事,沒事,可能是剛才著涼了。”
我走進去,關上房門,問道:“小月姐,咱們這是臨街的房,你門也不鎖,窗簾也不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不怕壞人進來啊!”
姚月微笑著坐在我對麵,還是剛才同樣的姿勢,拖著下巴,模樣甚是迷人,溫柔的對我說道:“壞人?哪個壞人敢打我的注意,即便進來流氓,對付十個八個的還不再話下。”
姚月這番話絕不是吹牛,單純麵對歹徒的話,即便是赤手空拳,不動用飛刀的話,幾個彪形大漢,恐怕也不是姚月的對手。
姚月看了看門,說道:“如果有高手找麻煩的話,我鎖不鎖門,差別不大!”
姚月的話句句在理,而且分析透徹,我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美食,都是姚月的手藝,不多,三個菜一湯,土豆絲,燉牛肉,還有紅燒雞翅,姚月伸手摸了摸湯盆,說道:“東野,你先吃菜,還溫和的,我去把湯熱熱,喝涼的湯對胃不好。”
姚月端著湯盆走出後門,此時此刻,我要不要打開衣櫃看看裏麵到底藏了什麽男人?我思來想去都很費解,能躲進衣櫃裏的男人,一定膽小如鼠,姚月會不知道?怎麽可能?她刑警出身,偵查能力那麽強,屋裏進來一個人怎麽會不知道呢?
姚月會藏什麽男人?還要避諱著我?林西海不可能做這般鼠輩之事,邱石?更不可能,莫展輝,個性倒是附和,但他們之間如果有事,沒必要瞞著我。
到底是誰能讓姚月這麽庇護?我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姚月絕不會藏野男人,姚月的眼光那麽高,肯躲進衣櫃裏的男人,她肯定瞧不上眼。
我低著頭,手捂著嘴,借著咳嗽的空隙,小聲問道:“小潔,看清楚了沒有。”
“沒呢!等著!”話語間充滿了不忿的情緒。
明顯是吃醋了,等將近一分鍾,丁潔才不情不願的說道:“相公,我看清了衣櫃裏的男人,沒什麽道行,就是一個普通人,賊眉鼠眼的,個頭也不高,比你差遠了。”
我草,丁潔這麽一說,我更懵圈了,到底是誰呢?
想著,姚月端著湯盆走回來,給我盛了一碗湯,說道:“天氣涼,你先喝口湯,暖暖胃。來,來,嚐嚐這牛肉,味道怎麽樣?是不是涼了,沒關係,我再去熱。”
我趕緊對姚月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回家能有飯吃我就很滿足了,別在麻煩了,小月姐!”
我夾起一塊牛肉剛要放進嘴裏,腦袋中有出現丁潔急促的聲音,“相公,別吃,牛肉中有毒!”
我看了姚月一眼,她的神情很期待,我將牛肉從嘴裏拿出來,對姚月挑起大拇指,在鼻前嗅了嗅,放在碗中。
姚月詫異的看著我,說道:“東野,怎麽了?這燉牛肉是吃的,你聞聞就飽了?”
我看了看碗裏的牛肉,又看了看牆上鍾表,淩晨1點40分,說道:“小月姐,真是辛苦你,這三道菜熱了不止一回了吧!”
姚月慧心的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反正已經等那麽久了,熱幾回都無礙的,快吃吧!”
我笑了笑,說道:“有點舍不得,我印象中,這好像是小月姐第一次下廚吧!”
姚月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說道:“東野,你真是豬腦子,白天吃的混沌也是我做的。”
我一陣尷尬,問道:“小月姐,這麽晚了,你還在等我,是不是有事跟我說啊?”
姚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對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