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和親公主

就在張氏離開紅杏別院後不久,一隊騎兵便停在了紅杏別院的門口,領隊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俊美年輕人,騎著一匹白馬,剛停下,年輕人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急衝衝地跑進紅杏別院裏。

他一路小跑,除了喚春閣的後門,到了後院的碼頭,也不讓人通報,直接上了船,朝紅杏別院的月桂樓劃去。

進了月桂樓,少年抓住一個奴婢就問:“我張姐姐人呢?”

“月桂仙子出去了。”

“去哪了?”

“奴婢不知道。”

少年登時急得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偏偏在這個時候不在,這要是再遲一些,可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說著,轉身飛奔出門……

……

幾天後,遊玩盡興的張氏等人從伊川回來,剛到達洛陽城門口,就被一群城防騎兵給攔了下來,將張氏護上了另一輛豪華的馬車。

杏兒幾個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被人擋在馬車外,連最後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騎兵就護送著張氏的馬車匆匆離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幾個人一臉茫然,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洛陽城登出了一條告示:馬邑鷹揚校尉劉武周起兵作反,北聯突厥,聚眾五萬,揮兵南下,吏部尚書封倫即日起,護送信義公主,前往突厥和親。

……

紅杏別院的月桂樓中。

張氏跪著聽完傳旨的公公念完聖旨,接下這道如飛來橫禍的聖旨,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煎熬中等待了三年,卻等來了這一道催命符似的聖旨。

這道聖旨若是沒有後半部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被皇上親封為信義公主,這可是洛陽多少女子連想都不敢想的殊榮,隻是,當這個公主隻是為了兩國議和的政治犧牲品時,這美事卻沒有幾個女人願意承受。

此時浮現在她腦海中的,隻有一個字,逃。

她的身邊,站著一名高大俊美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衣飾華貴,衣服上繡著金色騰龍刺繡,正是長孫衣飾店的貴賓服飾,價格不菲。

三年不見,楊侗已經長成了高大俊美的小夥,比張氏足足高了一個頭。

他站在一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得嘴裏連連罵著:“若不是封倫這廝在爺爺上疏進獻這狗屁計策,爺爺怎麽會封張姐姐你為公主,這個封倫,一直在記恨我護著張姐姐你,壞了他的好事,所以想出這種陰損的招!張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嫁到突厥去的!你等著,我去找霜姐姐商量一下,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完,轉身跑出門去。

……

等楊侗回到月桂樓時,張氏已經不在樓中。

一問才知道,她竟然抗旨不遵,試圖逃出月桂樓去,結果被和親衛隊的人給抓了回來,綁起來送到封府去了。

楊侗驚怒之下,帶著自己的侍衛,闖進封倫的府中大嚷著讓封倫放人,卻被封倫一口拒絕,聲稱有聖旨在,就算是小王爺,抗旨不遵,也難逃罪責。

一群府衛將楊侗和他的親衛包圍起來,隻要楊侗敢硬闖,這些府衛就會毫不猶豫地擒下他們,奏請楊廣親自發落。

事已至此,楊侗也明白此事已經回天乏術,隻好放棄,讓封倫允許他最後見張氏一麵。

封倫並不擔心他會帶著張氏逃跑,整個洛陽城都是他的眼線,楊侗帶著張氏,絕對逃不出他的掌心,隻準他一人進張氏的房間。

楊侗推開門,看見張氏手腳都被綁著,嘴裏塞著一塊綢布,躺在**。

他走到她身邊,取下她嘴裏綢布,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緩緩將當年逼甄命苦簽下協議,讓他休了她,他才肯幫忙出手救她的事跟她說了。

張氏聽完,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盯著楊侗:“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楊侗一臉內疚之色:“對不起,我以為他離開了你,你就會慢慢地忘記他,等我成年了,我就娶你做我的王妃,霜姐姐讓我永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說如果被你知道是我讓甄哥休了你,你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可我寧願你恨我,也不願意再騙你,我現在知道了,除了甄哥,誰也不能讓你快樂,你的心早就跟著他走了,我雖然天天在你身邊,你心裏想著的卻全是他,張姐姐,是我對不起你,早知如此,我不會拆散你們的。”

張氏聞言放聲大哭,三年了,她一直都恨著當初甄命苦充軍前寫下的那封讓她肝腸寸斷的休書,他明知道她會恨他,卻還是這麽做了,他一走,她就把休書給撕成了碎片,隻要她不承認,他就永遠不能用這種方式把她休掉。

如今,楊侗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所有的怨恨變成了烏有,另一種情感迅速占據了她腦海,心口和喉嚨都有一種東西堵塞著,讓她喘不過不過氣來。

她突然恨上了一個女人,一個與她從來沒有交集的女人,雖然在紅杏別院裏,她跟她隻是見過幾次麵,跟她偶爾較量過舞技,各有輸贏,但她跟她本是兩個世界的女人,她就是牡丹仙子,一個高高在上,多才多藝,風華絕代的百花樓花魁,多少男人將她捧在雲端,她隻要一句話,就有人願意爭先恐後地為她鞍前馬後地獻殷勤。

而她曆盡艱辛,從一個小小的奴婢,爬上月桂仙子的位置,其中的辛酸,隻有她一人知曉。

“這些都是淩霜教你這樣做的嗎?”她哽咽著問。

楊侗一愣,沉默不語,她卻已經從他的臉上得知了答案。

“我跟她無怨無仇,她為什麽要拆散我們?”

“霜姐姐說甄哥偷了她的東西,幾次輕薄她,她想要出一口惡氣。”楊侗說出了原因,“她知道你被封為信義公主,就要嫁到突厥之後,她隻是記恨甄哥,沒有想過要害你,知道這事跟你沒有關係,這才給我出了個主意,讓你有機會跟甄哥相聚。”

張氏聞言渾身一顫,淚眼朦朧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