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打探消息

和親隊伍一路往西,過了函穀關,幾天後又過了潼關,到了長安古都,絡繹不絕的地方官員在途中夾道相迎,都是前來拜會吏部尚書封倫的,送上一些地方特色禮品,封倫都一一接待,和親隊在長安稍作停留,補充了糧草,繼續往北。

到了延安時,和親車隊的後麵延綿不絕的物資車輛已經比出發時多了十幾輛大車,裏麵裝滿了各地官員給封倫的孝敬。

這十幾天,張氏不哭不鬧,寡言少語,隻是越往北,氣候越是幹燥寒冷,她不小心染了風寒,身子漸漸地虛弱起來,快到朔方城的轄區時,她人明顯瘦了一圈,原本紅潤的臉帶著一絲傷病而來的疲弱。

封倫看在眼裏,暗自焦急,生怕她還沒撐到突厥,就已經病得不省人事了。

他親自給她送過烏雞參湯,跟她推心置腹地交談了一次,曉以民族大義,說了一些為天下蒼生舍生取義,個人幸福算得了什麽的道理,張氏出奇地平靜,不時地插上幾句話,讓他這個飽讀詩書的吏部尚書都生出此女談吐不凡的感受,暗歎此女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

事到如今,他心中雖然有將她據為己有的念頭,奈何聖旨一下,覆水難收。

這一次談話之後,張氏也漸漸地想開了,勉強會進食粥水和藥丸。

當帶路的衛兵喊了一句“再往前麵幾百裏,就是朔方城了”時,坐在馬車帳篷裏的她突然精神一振,原本略顯憔悴的臉突然多出了一絲病態的紅潤,強撐著精神,頗有興致地觀賞起四周黃土高原荒涼卻別有一番風光的景色來,封倫還一度以為她是回光返照。

道路迂回曲折,朔方城地處高原,南麵又是一座高山,擋住了和親隊的去路,朔方城隻能從東麵的一條峽長山穀進入,和親隊要先沿著黃河沿岸,繞過一道大彎,再從榆林郡的邊境進入朔方城。

封倫本不想進入朔方城,直接北上榆林,度過黃河進入突厥境內,隻是張氏身體越來越虛弱,怕是撐不過這一路的顛簸,隻好決定先在朔方城裏讓她修養一段時間等身體好轉了,再次上路。

其實他也是想看看,讓突厥兵聞風而逃,讓這偏遠的邊城煥發出“朔方之春”的暗衛大將軍,到底是何方神聖。

天黑前,和親隊到達了黃河一個瀑布口,在離朔方城東隻有一百裏之遙的地方,安營紮寨。

衛兵和哨探分布黃河兩岸,隨時談聽著周圍的動靜,越往邊境地帶,朝廷的邊防就越是薄弱,流寇和山賊的勢力越是猖獗,這一路上,已經有不少攔路打劫的劫匪,若不是地方官員派來地方軍隊隨行護衛和親隊,說不定和親隊已經被這些流寇消磨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了。

黃河西麵,就是與突厥交界,如今被鷹揚府校尉劉武周所攻占的馬邑郡了,再往下一些,過了汾河,就是李家父子所占的晉陽城。

……

“報!”

“進來。”封倫正在營帳裏,接著昏暗的燈光,閱覽著書卷。

“信義公主讓屬下傳話,說是想要看看這裏的黃河瀑布。”

“哦?”封倫放下書本,笑了,“既然公主有此雅興,本官陪她一起觀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

在幾名護衛的貼身護衛下,張氏與封倫站在一起,看著轟隆作響的黃河瀑布,飛流直下,擊打在突出的石塊上,飛濺起白色水霧,轟隆隆如萬馬奔騰,震撼著每一個和親隊衛兵的心靈。

“公主身體可好些了?”封倫站在張氏身邊,笑著問。

此時的張氏看著瀑布的河水,臉上露出驚訝讚歎的神色,月光朦朧,照著她嬌媚的容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動人氣韻,帶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雅。

封倫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這一生見過的美人多如繁星,從來沒有一個美人能像張氏這樣,讓他心跳如同情竇初開的生澀少年。

早知道她是如此的明豔動人,撩動他的心扉,他怎麽會舍得向皇上推薦由她來做和親公主,他終於理解了當年漢元帝送昭君出塞時的心情了,難怪漢元帝會憤而殺了將王昭君畫得奇醜的畫師毛延壽,若是被楊廣得知張氏竟是這樣一個美人兒,隻怕他封倫早已經被楊廣大卸八塊。

張氏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謝謝封大人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明天就能進入朔方城了,公主請放寬心,想吃什麽,想去哪裏,盡管讓人通知下官。”

封倫有些不太敢望她的眼睛,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多一分不舍,在洛陽城的紅杏別院百花樓裏,月桂仙子的豔名跟牡丹仙子可是並駕齊驅的。

“封大人,你能給我介紹一下這朔方城嗎?我聽說這朔方城裏突厥人和漢人和睦相處,真想看看是怎麽回事呢。”

她的聲音嬌媚動人,帶著一種動人心弦的溫柔,封倫聞言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想要一直聽她說話的衝動。

他一向沉穩冷靜,被張氏一問,卻像是一個急於向心上人賣弄學識的毛躁男人,向她介紹起朔方城這些年的種種變化來。

身為吏部尚書的他,平時幫皇上批閱各地官員送過來的奏折,見識廣博,雖然沒有親身到過朔方城,說起來卻也是頭頭是道,仿佛親曆。

特別是張氏專注聽他說話的樣子,美眸裏眼波流動,似有情卻又無意,讓他興奮激動,越發滔滔不絕,連涉及朝廷機密的事情也不小心說漏了不少。

幸虧張氏對這些機密並不怎麽在意,隻對朔方城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奇聞異事感興趣,特別是當她聽到朔方城裏有個將軍發明了一種名叫發電機,高壓電網的防禦工事時,眼眸一亮,臉色突然變得紅潤異常。

若不是在晚上,封倫早已經發現了她的反常。

張氏靜靜地聽了好一會,不一會便打起了哈欠,裝著疲倦的樣子,語帶歉意說:“封大人,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聽您的教誨,您也早些歇著,晚上風涼,多穿件衣服,別著涼了。”

封倫談興正濃,雖然被她中途打斷,卻一點也不覺得她不敬,反而被她的溫柔體貼給感動,目送她離開,直到她進了營帳,他才回過神來,輕歎了一聲,臉上帶著不舍,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