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娘子要嫁人

深夜。

甄命苦站在二十個全副武裝的暗衛隊員的麵前,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

“兄弟們,明天的伏擊,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一切按步驟行事,現在開始計時。”

一名暗衛隊員全都從身後的行軍袋中取出一個小型的彈簧計時器來,擰上發條,計時器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這是甄命苦讓二十多個匠師按照複雜的鍾表圖紙打造出來迄今為止最為精密的機械表,這些年來所有暗衛隊員的行動,相隔數十公裏的兩地,卻依舊能夠如此統一協調的原因,全都依賴於這個計時機械表。

“解散!”

……

馬妞兒坐在踏血上,一臉好奇地看著二十多名暗衛隊員分成三隊,騎上駿馬,分別朝三個方向飛奔而去……

甄命苦翻身上馬,將她摟在懷裏,策馬朝突厥都城的南麵狂奔。

“妞兒,明天晚上我就帶你離開這裏了,去洛陽找你弟弟。”

“弟弟?”馬妞兒一臉疑惑。

“他叫楊侗,是你最疼愛的親弟弟。”

馬妞兒有些驚慌:“甄命苦不要馬妞兒了嗎?是馬妞兒做錯什麽事了嗎?是馬妞兒吃太多了嗎?”

甄命苦啞然失笑:“隻要妞兒願意,吃窮甄命苦都行,甄命苦是想帶你去見你弟弟,是想讓你想起以前的事來。”

“想起以前的事?會忘記甄命苦嗎?”馬妞兒一臉擔心。

“應該不會吧。”

甄命苦笑著,其實他也沒什麽把握,“就算忘記了,我也會提醒你記起來的。”

“恩。”馬妞兒用力點了點頭,笑得嬌美動人,她的長發隨著風蒙在了甄命苦臉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低頭的瞬間,正好與回過頭來的她嘴唇相碰。

馬妞兒臉紅了起來,別開臉不敢看他,嘴裏呢喃細語著什麽。

她連那種事都敢對他做,為何卻對區區一個吻出現如此可愛的反應,讓甄命苦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湊過耳去,這才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甄命苦親了馬妞兒,要娶馬妞兒了,不能抵賴了……”

他哈哈大笑,她原來還有這種奇怪的觀念,親了嘴就要娶她,她怎麽不想想她那天早上她用嘴含過他哪裏?

……

始畢與信義公主的婚禮在第二天晚上舉行,儀式盛大而歡騰,**全國各部落的可汗紛紛趕來祝賀。

始畢心中有些不滿,因為一向與他不太對付的處羅可汗並沒有到場慶賀,這等於是宣布與他始畢決裂了。

但始畢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因為他今天要迎娶一個他已經垂涎已久的美麗漢族公主,沒有什麽事比今晚與她洞房更令他興奮的了。

婚禮在一個寬闊的草原上舉行,月色如銀,灑落在美麗的大草原上,彌漫著一股朦朧的神秘美感。

始畢站在山丘上,山丘上設有祭壇,上麵供奉的是突厥人的天神騰格裏,一個掌管著突厥人土地,食物,牲畜,戰爭乃至於妻子的萬能之神,祭壇兩邊是兩匹馴化的胡狼,蹲在祭壇兩邊。

數千突厥人和各地來的可汗騎著馬,手中舉著火把,圍繞在祭壇山丘下,並自動地讓出一條通往祭壇的通道來。

甄命苦和封倫騎著馬,作為貴賓站在通道的兩旁,在最近的距離觀看公主的婚禮。

一聲突厥語的嘯叫響起,數百個突厥士兵發出一聲巨吼,祭壇上的兩匹狼也仰天對月長嘯。

在突厥特有的民族樂曲聲中舉行,張氏穿著用羊皮縫製的服飾,頭上戴著狼皮帽,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在幾個隨從的牽引下,緩緩從遠處走來。

她神情木然,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光也顯得有些呆滯。

走過甄命苦的身邊時,她絲毫不理會甄命苦對她的唇語,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這樣從他身邊緩緩走了過去。

甄命苦看得心中一陣緊揪,難道她真的不打算聽他任何解釋,就這樣嫁給那個她隻認識幾天的可汗?

如果她真的喜歡那始畢可汗,他不會阻攔,可她明明心裏隻有他一個。

的確,她和馬妞兒,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受傷。

可她根本不必吃馬妞兒的醋,就算他把馬妞兒帶在身邊,她也隻是他疼愛的一個妹妹,而她才是他甄命苦唯一的妻子,這一點,就算有一百個馬妞兒,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張氏緩緩地走上祭壇,始畢歡喜不已地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牽著她的手,在天神騰格裏的神位前跪下。

起誓言,交信物,斬狼頭……

儀式總是那麽無聊,在當事人心中,卻永遠都那麽神聖。

阿史那什缽苾目光狠戾地盯著祭壇上開懷大笑的始畢,看著他抱著張氏,上了馬,任由那些婚禮的隨從將張氏帶往他的寢宮,今天晚上,他就要在那寢宮裏跟張氏完成婚禮最後的儀式,今晚過後,張氏就正式成為突厥的皇後了。

缽苾回過頭看了不遠處的甄命苦一眼,眼中帶著詢問。

甄命苦朝他輕輕點了點頭,悄悄地在封倫身邊說了幾句,騎著馬轉身離去。

這時始畢挽弓將一支火箭射向一個空地上堆起的巨大篝火堆,轟地一聲點燃了衝天大火,並大聲宣布婚禮的狂歡正式開始……

……

始畢的寢宮裏。

為了讓張氏能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始畢特地讓人用大紅綢布,將四周的家具都點綴成喜慶的花飾。

一個大大的喜字張貼在床頭的牆上。

房間裏堆放著可汗們送來的賀禮,都是一些稀有珍貴的毛皮,珍珠寶石之類的東西。

張氏靜靜地坐在床邊,嗚嗚地哭著,聲音淒涼。

“相公,你為什麽不要我了,嗚嗚……”

她突然意識到,甄命苦其實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休了她了,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是她的相公,隻是她一廂情願罷了,他如今被那個女人迷住,早就忘記了她千辛萬苦來找他,她為了不讓始畢遷怒於他,已經陷得太深,無法回頭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狠心看著她嫁給始畢,卻無動於衷,她寧願他一箭將她射死。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帶她來突厥的目的,三年不見,他變了太多,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為了給那白依族的女孩報仇,為了報仇,他真的把她當成籌碼給犧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