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長孫貝兒出嫁

這個李老爺其實她早就認識,上次她在紅杏別院門口,甄命苦將她作為賭注與那包老爺對賭時為甄命苦出資的李老爺。

第一次見他時,他是來還她抹胸的。

她本以為他是浪**輕浮之徒,沒想到稍作交談,竟是個天文地理無所不知,談經論史縱橫捭闔,博學多才的儒雅書生,言談舉止都彬彬有禮,這幾天來他每天都到月桂樓來求見,就算她推脫不見,他也不會生氣,依然讓人將精心準備的禮物送到月桂樓裏。

最重要的是,他出手闊綽,每次隻是為他跳上一支舞,就能得到他一千兩的賞賜,如今她正為銀子的事發愁,這個人簡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稍微妝扮了一下,換上了一身略顯性感的晚裝服飾,將她的身材襯托得婀娜曼妙,在鏡子前稍作整理,轉身出了房間。

……

……

又過了幾天,長孫貝兒來找張氏,兩人躲在房間裏,說了半天悄悄話。

“傻貝兒,你不喜歡他為什麽要答應啊?雖說女子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舅舅不是一直都很疼你嗎,他也不會逼你,你要是不喜歡,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呢?”

張氏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長孫貝兒,長孫貝兒今天是特地來跟張氏告別的。

在她哥哥長孫輔機的提議下,高士廉向長孫貝兒征詢了意見,長孫貝兒也答應了遠嫁晉陽,嫁給她從小就認識的”二哥哥”哥哥。

雖說是長孫貝兒親口答應的,可她的神情卻顯得有些落寞:“我哥說,要不是因為有他出力,我舅舅才從牢裏出來的,舅舅對他也很滿意,而且我們長孫家跟李家又是世交,哥哥也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一直在我麵前誇他,說他才智出眾,家世是晉陽豪族,如日中天,如今天下大亂,李家將來前程無限,嫁給李家的公子不但一輩子錦衣玉食,而且長孫家和高家也都能沾不少的光。”

“那你自己喜歡他嗎?”

“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他了,又怎麽談得上喜歡,不過他人是很好的,不然我哥和舅舅也不會輕易答應他的提親。”

張氏聞言氣呼呼地說:“你哥也真是的,把你當成什麽了,為了他自己的前程就可以把妹妹的幸福犧牲了嗎?”

看著她氣憤的樣子,長孫貝兒噗嗤一笑,拉起她的手說:“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麽壞,女子年紀大了總要嫁人,既然不能嫁給自己心儀的人,那嫁給一個從小認識,有前景的男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可我總覺得以貝兒妹妹你的才貌,怎麽也該挑一個自己喜歡,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才對啊。”

長孫貝兒臉上帶著一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神色:“天底下哪有這麽稱心如意的事,再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是已經被張姐姐你挑走了嗎?”

張氏噗嗤一笑,臉上帶著一絲惜別之意,幽幽道:“等你嫁了人以後,我就又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真想和你一輩子都不分開,做一輩子的姐妹。”

長孫貝兒聽得臉上一紅,啐道:“怎麽不分開,難道要我一輩子做老姑娘陪著你嗎?”

張氏歎道:“我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哪有人能做一輩子姐妹,形影不離的呢?那你什麽時候走,你出嫁那天我和相公去送你吧。”

長孫貝兒神色一黯:“舅舅已經接受李家的聘禮,他過幾天應該就會來接我走吧,那天你還是不要來送我了,我怕我會舍不得走,今天可能是我和姐姐你最後一次坐在一起談心了,你可千萬不能把我忘了啊。”

“你才是呢,一定要寫信給我啊。”

兩女握著手,望著對方,想起再過幾天,就可能再沒有機會見麵,促膝聊心事了,鼻子一酸,抱在一起低聲哭泣起來,得虧甄命苦不在這裏,不然非被她們這一出乍然而來的姐妹情深給逗笑,然後惹來她們一頓打不可。

哭了好一陣,長孫貝兒才放開了張氏,兩人不好意思地互擦眼淚,兩人又說了一些不能忘了對方的話語,這才依依惜別,臨走前,長孫貝兒跟張氏要了一副畫像,說是要以後想她的時候好有個掛念的由頭,張氏挑了一副不會過分暴露的畫作給她,送她出了月桂樓。

回來後,就一直不言不語,默默垂淚,連晚飯也沒吃,躺在陽台的臥榻上睡了過去。

……

當她醒來時,發現身上正蓋著一張狐皮毯子,全副盔甲的甄命苦正蹲在她身邊,百看不厭地看著她,眼中帶著深深的愛憐。

她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做夢,驚喜出聲:“相公!你回來啦!”

甄命苦親了親她的額頭,心疼地問:“怎麽了,聽小月說你一整天都沒吃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張氏不答,見他身上還穿著冷冰冰的盔甲,連平時甄護院的麵具也沒有帶,不解地問:“相公,你怎麽了?為什麽還穿著盔甲?”

“哦,剛剛我正軍營裏睡著覺,突然感覺到娘子在遠方強烈思念著相公,所以偷偷從軍營溜出來,仗著踏血的腳力快,這才連夜趕回來讓你看上一眼,一會還得趕回去。”

張氏聽著,又是歡喜又是好笑,忍不住嗔道:“讓你承認想人家就讓你吃那麽大的虧嗎?”

“我難道說錯了,娘子一點都不想我?”

張氏毫不猶豫地點頭:“想,每天都想,無時無刻不想,相公呢?”

“想得都快想不起來了,這不回來看看嗎,免得忘了。”甄命苦笑著。

張氏咯咯笑了起來,再也忍不住,坐起身來,緊緊地抱著他,也不管他身上冰冷的盔甲讓她微微發抖。

“我身上髒。”

“不管。”

甄命苦無奈苦笑,他剛剛出戰場回來,身上的盔甲還濺有不少鮮血和泥水,不敢告訴她,怕嚇著她,她的愛戀,她的溫柔,是他從殘酷的戰場上回來之後最好的心靈撫慰,他怕她凍著,將一旁狐皮毯子披在她肩上,裹著她,兩人靜靜地摟著。

好一會,張氏才幽幽說:“貝兒妹妹要嫁人了。”

“哦?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