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赴宴
五糧王的府邸中,包興隆坐在客廳中,看著他的三兒子包齊家指點著下人擺筵席,置酒上菜,都是些包興隆一輩子都沒舍得吃過的好酒好菜,珍饈佳肴。
等一切準備妥當,包三爺才回過頭問:“爹,你這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麽些好東西,什麽貴客值得你擺這麽大排場?”
包興隆笑道:“大貴客,兒啊,這暗衛大將軍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你見了他,可不能怠慢了,咱包家以後能不能世代興隆都得靠著他呢。”
包三爺訝道:“是他?他可是尚書令王世充王大人的死對頭啊,我這幾天聽人說,上次那些農戶到皇城外請命的事,是你帶的頭,莫非是真的?現在王世充的兒子正在到處抓帶頭鬧事的人,這暗衛大將軍剛剛從監獄裏放出來,隻是一個被停俸留職的落難將軍,你就這樣大肆宴請,難道你就不怕得罪王世充?這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啊。”
“你不懂,你不懂。”包興隆笑著說,門口傳來一聲通報,包興隆急忙拄著拐杖,在包三爺的摻扶下,出了大門。
……
甄命苦此時已經洗漱一新,換上了從長孫服飾店裏買來的貴賓服飾,長孫貝兒的手藝裁剪縫製,多一分嫌寬,少一分嫌窄,化腐朽為神奇,將他不算高大卻異常結實的身材承托的玉樹臨風,穿上這一身衣服,乞丐也能變成翩翩佳公子。
為了不被高士廉趕出店鋪,他讓車夫帶著“傻子無衣,身無分文,瘋兒可憐可憐,施舍一套”的暗號進了長孫衣飾店裏,正在店裏給那些貴婦量尺寸的長孫貝兒聽到這隻有她能明白的暗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在場的一臉莫名其妙。
長孫貝兒當即從屋裏取了一套專門為他裁製的衣裳,給了那人。
甄命苦從澡堂子裏洗漱完出來穿衣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句用金絲線繡在衣襟口的文字:風舞沙飛,此生相隨,想郎念郎,何時依偎。
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個曼妙婀娜的女子,坐在油燈前,一針一線,心裏想著念著心上人,縫著這一句深情話語的嬌憨情態,心中一片火熱,隻是一想到高士廉那高舉的掃帚,登時一陣愁悶。
乘車到了包府,包興隆和他兒子包齊家一起出門迎接,幾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入了宴席。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肴,甄命苦不由地有些感歎,他還記得當初包興隆第一次宴請他時的四菜一湯,素得讓人一看就飽了,如今卻是一桌子的雞鴨鵝鹿茸人參,菜色豐富,濃香四溢,讓人胃口大開。
跟牢房裏的飯菜比起來,有天壤之別。
包三爺為上次他被綁架一事跟甄命苦道了謝,尚未入座,包興隆臉上帶著一絲神秘之色,笑著對他說道:“甄將軍,老朽有位朋友想介紹將軍你認識,說起來這人其實將軍早已認識,而且頗有淵源。”
“哦?”甄命苦有些驚訝,他認識的人太多,可沒有一個是能跟這包興隆扯得上關係的。
包興隆笑著朝屏風後叫喚了一聲:“封大人,請出來吧。”
近一年不見的封倫微笑著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朝甄命苦微微一躬身,“封某見過甄將軍。”
甄命苦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原來是封大人,自從突厥回來後,已經一年多了吧?好久不見,上哪發財了?”
封倫臉露尷尬之色,諾諾然笑道:“甄將軍取笑了。”
他自從被楊侗免了職務之後,一直閑賦在家,養鳥種花,清靜修身,重拾了不少先秦百家。
包興隆早聽說過兩人之間有些個人恩怨,見狀急忙打圓場:“甄將軍有所不知,這次為將軍請命之事,其實是封大人出的主意,甄將軍能這麽快從牢中放出來,封大人居功至偉。”
甄命苦這才恍然,一臉驚訝道:“那我可真要多謝封大人出手相救了,隻是甄某有些不解,我與封大人說不上有什麽交情,倒是有些陳年的過節,不知封大人這麽做是何目的?若甄某有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就是。”
“將軍取笑了,這一次營救將軍,真正出力的是包掌櫃和皇甫無逸將軍,封某隻是充當馬前卒,實在微不足道,甄將軍不必掛懷,我與包掌櫃向來有深交,這次包掌櫃宴請將軍,知道將軍與封某有過節,所以特地叫封某前來赴宴,由包老做個和事,化解你我這段恩怨,若是掃了將軍興致,封某這就告退。”
說著,朝包興隆告了罪,轉身要走,甄命苦哈哈一笑:“既然來了,封大人何必急著走,坐下喝兩杯,一醉泯恩仇如何?”
封倫立刻轉過身來,笑容滿麵,包興隆搖頭而笑,這兩人若論滑頭,其實半斤八兩,隻是甄命苦是那種帶刺的,容易傷人,封倫則是圓滑的,滑不留手,兩人相同的地方是,就算是仇人,恐怕也很難恨上這兩人。
四人入座後,觥籌交錯,杯光筷影,談笑風生。
酒過三巡,包興隆話音一轉,說起洛陽的前景來,說起西麵的長安李家,東麵滎陽的瓦崗軍和汴州的宇文化及,北麵又有劉武周,唯獨南麵因為有甄命苦的龍門鎮封地固守,無外敵入侵之憂外,其餘三麵受敵,洛陽城牆雖以堅固高厚著稱,卻也難以同時應對三方虎視眈眈。
封倫和包興隆高談闊論,憂心忡忡,甄命苦倒沒怎麽插嘴,隻是不時地應和一句,心不在焉,顯然興致不高。
說到內憂外患,包興隆說:“瓦崗軍倒不足為懼。”
他覺得皇泰朝秉承正統,有著天然的優勢,皇泰主有甄命苦的輔佐,施仁政,特別是這件萬民請命的風波之後,皇泰主一舉贏得了民心,也獲得了洛陽城中各大商鋪的支持,而這些人才是洛陽城的中堅力量,有了他們的支持,再加上五糧王的糧食供應,堅固如泰山的洛陽城牆,再加上甄命苦的暗衛軍鎮守堅城,瓦崗軍必然無力攻打,相持之下,作為亂軍的瓦崗軍名不正言不順,必然人心離棄,稍用反間計,就能將瓦崗軍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