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鐵與血的洗禮

突厥兵之所以對暗衛軍聞風喪膽,正是因為暗衛軍對他們絕不留情,都是一箭封喉,絕不留活口。

如今張氏犯了這大忌,激起了進攻一方的血性,殺得眼紅,兵出無退路的他們,隻能一味向前,否則麵對的就是後麵的執法隊,一些身已受傷的人為了活命,不得不死命向前推進。

喊殺衝天。

禹詭看著邴元真這毫無戰術可言的瞎指揮,純粹是以命搏命,就算能勝,也隻是落得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忍不住在一旁提醒說:“邴將軍,這樣廝殺,隻怕那張氏要乘亂逃走,未必能抓住她,對付她們,何須動武,隻需幾句話就能讓那張氏乖乖投降。”

邴元真眉頭一皺,打斷道:“若不殺光她們,怎能泄我心頭之恨?”

禹詭心中暗罵,邴元真倒是不心疼他手下這些兵,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寶貴實力,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幹一番大事,哪能就這樣被消耗在這種無謂的爭鬥中,而且還是對付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他臉上依舊強裝笑容,看不出內心一絲波動,淡淡說:“狗急還跳牆,將軍這樣逼迫她們,讓她們無路可退,隻能死戰,這樣一來,未必能活捉月桂仙子,以她的性子,說不定就要戰死當場,將軍的仇豈不是報得不痛快,卑職倒是有一計,既可以讓將軍你既能將這些女人全部殺光一泄心頭之恨,又能活捉那月桂仙子,任由將軍你搓圓捏扁,豈不是更痛快……”

邴元真一向迷戀戰場上那種萬馬奔騰的熱血廝殺,看不上這些陰謀詭計,認為那隻不過是老弱病殘的下三流手段,他喜歡以絕對的優勢推進,砍瓜切菜地暴力壓製,不過今天是個例外,張氏他是一定要活捉的,不將這個女人奸上一千一萬次,再將她送給天底下最醜陋的男人奸一萬次,受盡淩辱,最好是讓她的相公親眼看著她受折磨,否則他怎舍得這麽輕易讓她死。

他回頭看著禹詭問:“禹將軍有何計策?”

禹詭策馬向前,與他並排站在一起,在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邴元真聽著,嘴角露出一絲陰惻惻的笑容,盯著禹詭道:“禹將軍,沒想到你也是個狠角色,李密得罪了你,可真的是太失策了,哈哈哈……”

……

營中的張氏看著對方鳴金收兵,不由地大鬆了一口氣。

遠程弩箭雖然厲害,可畢竟箭支有限,一旦箭支用光,就要跟對方短兵相接。

憑這些完全沒有經過實戰搏鬥的新兵丁,想要擊退這些戰場老兵,她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她有些理解甄命苦當初為什麽不願讓她留在這裏了,正是因為不想讓她擔負這種連男人都不太能承受的戰場廝殺之殘酷。

戰場廝殺,考驗一個將領的心理素質,肩上擔負著手下那麽多人的性命,一個失誤就能讓幾百甚至上千人命白白斷送,這種壓力,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他知道她一向心軟,不比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將領,可以鎮定自若地看著戰場上的士兵們血肉肢體橫飛的場麵。

一個將領若學不會心狠手辣,鐵石心腸,是無法取得最後勝利的,這就是戰爭的殘酷,留給任何人都隻有傷痛和恐怖的回憶。

她知道他不希望讓她承受這些,他隻想讓她快樂無憂地做他的美嬌妻。

可是,人都不得不學會長大,她想與他心靈相通,體會他的悲喜哀怒,就算為此受傷,她也毫無怨言,因為她知道,就算受了傷,他也還會在背後默默地為她遮風擋雨,做她堅強的後盾,讓她不用孤獨地麵對,這樣的話,就算受傷,似乎也變得可以承受了。

那些滿地打滾哀號的士兵,邴元真並沒有下令將他們帶回去,任由他們在自生自滅。

張氏努力地平靜自己顫抖的雙手,不讓人看出她此時的緊張和害怕,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些同樣恐懼的娘子軍隊員,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鬥誌。

為了實現她對她們的承諾,她必須堅強起來,現在甄命苦已經遠在幾百裏之外的滎陽,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切隻能靠她自己,靠她們的團結。

對方第一輪的圍攻沒有湊效之後,退了出去,妓營中射出的例不虛發暗箭,把他們殺得膽顫心驚。

不知妓營中到底有多少弩手,也不知她們手中的弩箭已所剩無幾。

黑夜進攻最吃虧的就是根本不知道箭從何處射來,暫時的撤退能減低傷亡,看樣子是準備第二天視線較好的情況下再發起進攻。

一夜的攻防,讓妓營的女兵們顯得有些疲憊。

張氏強迫自己忘記目前的困境,努力想出應對的辦法,她先是讓人將前幾天準備好的刺障安置在營中戰壕的四周,阻止對方驅軍直入。

盡量與他們保持射程距離是娘子軍最大的優勢,一旦被對方近身,這些娘子軍很有可能立刻潰敗,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在等一個人,單雲英。

……

那天為了換取一個職位,她與她有過協議,妓營的這些女人離開軍營之時,她會將甄命苦製作麻醉針的秘方和水龍炮的製作方法交給她,以換取她對妓營的寬赦和看顧,有電擊手套這種神奇的武器作保,單雲英一口答應了她的要求。

如今妓營被邴元真圍攻,她唯一能指望,就是單雲英能出麵製止,畢竟她算是翟讓一方的人,還有點人性。

要是單雲英不出現,她隻好帶著她們殺出重圍,到時候付出代價,可能慘痛得她承受不起,但她絕不後悔。

她披著甄命苦給她量身定做的鈦合金軟甲,銀光閃閃,將她曼妙的身材襯托得英姿颯爽,坐在營中的兵帳裏,考量著利弊,想著退路和最壞的結果,俏媚的容顏顯得有些憔悴疲憊,一手扶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輕輕按揉著,靠在椅背上,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相公,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想讓你幫我出主意啊……”

兩旁的女衛兵見她輕聲呢喃著,漸漸地睡了過去,怕她受凍,取了一件裘衣,給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