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 大難臨頭義氣算屁

馬車並沒有回客棧,而是一路到了城中心的一條大河橋上。

他勒住馬車,回頭朝車廂裏沉沉睡去的裴虔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裴虔通此時若瞧見,隻怕一身的醉意都要被嚇醒,出一身冷汗不可。

甄命苦掏出手機,打開探測儀器,手機屏幕上,那一路跟在馬車後麵的紅點正迅速靠近,很快就到了百米的範圍,他急忙下了車,走到橋邊,解開褲帶,撒起尿來,嘴裏一邊裝著醉醺醺地嘟囔道:“這一喝就是兩斤白酒,任你是裴大將軍,也得喝掛了不可,身邊也沒個侍衛,這要是有什麽歹徒刺客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陣風從身邊掠過,還沒等他係上褲腰帶,一記手刀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他一個就勢躺倒在地,暈了過去。

站在他身邊的,正是從魏縣一路跟蹤來滎陽的通吃,此時的他一臉不解,看著自己的手掌,他剛剛隻是用了一成不到的力,而且手還沒怎麽碰到對方的後腦勺,對方就躺下了。

張氏此時正坐在他的肩上,哪知眼前躺下的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相公,此時的她除了盡快殺了裴虔通,為她獨孤伯伯報仇以外,並無意傷其他人,催促道:“通吃,快帶我去那馬車旁。”

……

裴虔通半醉地靠在車廂座椅上,醉眼朦朧。

通吃掀開門簾時,他還以為是到了客棧,正待起身,聽見嗖地一聲,隻感覺身上被什麽叮咬了一下,抬頭愕然朝來人望去,當他看清楚通吃和張氏的麵容時,酒都被嚇醒了一半,不虧為曾經的大隋武狀元,一腳朝通吃踢來,通吃伸手格擋,借著反蹬的力量,用力一蹬,撞破了車廂,跌倒在地。

匆匆爬起身來,四周茫然四顧,不知是在何處,隻看見橋下河水悠悠流過,月光照在河麵上,波光漣漪。

不遠處的河邊,一個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正是陪他一起前來的淩敬。

通吃已經帶著張氏朝他跑了過來。

裴虔通顧不上朋友,隻知遇上了刺客,自己又喝得有七分醉了,絕不是刺客的對手,一陣頭暈襲來,心中震駭,想起剛才刺客手中射出的暗器,以為中了對方的毒。

“淩兄,對不住了。”他暗自默念了一句,當機立斷,決定拋下淩敬,獨自一人逃走。

決心已定,他向橋頭飛奔。

就在他越過淩敬的身邊,準備縱身躍入河中時,說巧不巧,淩敬發出一聲哀歎,哼哼唧唧地轉過身來,一隻腳有意伸了出來,好死不死地絆了裴虔通一下。

裴虔通本來就已經醉了,又中了張氏的麻醉針,腳步踉蹌沉重,如今被他這一絆,根本無力躲過。

噗通一聲,臉先著地,摔了個狗吃屎。

他一臉血地回過頭,看著無辜驚慌的淩敬,隻見淩敬沒有了儒雅書生的冷靜和風度,大呼小叫:“有刺客,有刺客……”

飛快地爬起身來,屁滾尿流地朝遠處跑去。

裴虔通隻覺得胸中一口氣幾乎要炸,這個姓淩的,哪裏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跑得不知有多快,也不知是不是喝醉酒的原因,他跑的路徑是之字形,三步一摔,無從琢磨,奇特的是,始終保持著極高的逃離速度。

遠處的張氏用麻醉暗器瞄準了半天,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呼小叫地跑遠了,消失在黑幕中……

她回頭看了通吃一眼,又看了看甄命苦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通吃,你被打敗了,他跑得比你還快。”

通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想了好久卻沒想明白怎麽回事,張氏的目標隻是裴虔通一個人,任由對方跑遠了,這才走到已經昏迷過去的裴虔通身邊。

“通吃,把他抬上車。”

……

裴虔通是被一盆冷水潑醒過來的,醒過來時,發現天色已亮,宿醉的酒勁還未下頭,頭疼欲裂,一時間還沒弄明身在何處,待到又是一盆冰水當頭角落,他才渾身一個激靈,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想也不想,張口喝罵,卻發現嘴已經被繩索勒住,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動,手腳都被綁了個嚴實。

他終於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挺著個大肚子的張氏和足足有她四倍大小的通吃。

他清醒了過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是茂密的叢林和灌木,他被綁在一棵樹上。

他很快認出了張氏,這麽多年過去了,若不是張氏依然如此俏麗,讓人一見難忘,他根本不會記得當年他們兄弟差點將張氏送給封倫。

沒想到幾年後再見,她竟然到了滎陽,而且還挺著個大肚子。

張氏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朝他走過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奈何嘴裏無法言語,隻能嗯嗯啊啊地叫喚。

張氏將他嘴裏的繩索割斷,他立刻罵道:“小賤人!你想幹什麽!待我的侍衛找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張氏甩了他一巴掌,嬌斥道:“你以為這裏還是滎陽嗎?”

裴虔通何曾被一個女人如此羞辱,氣急敗壞,“你最好殺了我,否則被我抓到,你們死定了!”

張氏冷笑一聲:“不用你激我,你今天也死定了!”

說著,回頭朝身後的通吃使了個眼色,通吃不解,她跺腳道:“把棍子遞過來,剛才不是說好了嗎,我使眼色你就把刑具扔過來!”

通吃這才明白過來,“哦”了一聲,把手中一根剛削好的木棍遞到她手中。

張氏伸手接過,走到裴虔通身邊,高高舉起木棍,喝道:“裴虔通,你知不知罪?”

裴虔通已經看出這個女人其實外強中幹,冷笑道:“我就算有罪,也輪不到你來審訊我吧,有膽你就打下來!”

張氏見他嘴硬,一時真沒辦法下手,氣勢有些弱了下來,喝道:“你為什麽要折磨我獨孤伯伯!”

裴虔通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這個女人是為獨孤盛報仇來了,當年江都宮廷之變,獨孤盛寧死不降,被他抓住下獄,一直從江都押到了開封,為報當初被獨孤盛闖入府中救走人質,將他痛打一頓的仇怨,一路來對他屢施酷刑,到開封的時候,獨孤盛已經隻剩下一口氣,直至開封城被瓦崗軍所破,獨孤盛也被他遺忘在了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