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隻是棋子

李建成心中雖震駭,表麵卻看不出一絲慌亂,冷哼一聲:“那又如何?”

劉文靜很是滿意群臣的反應,開始口若懸河,侃侃而談,將甄命苦這一路來的軌跡,從跟隨楊廣打高麗,到朔方的經營,震懾突厥三年,不敢南侵,到破朱粲,再加上半年前助李世民平定河西之亂的種種,如今又助三小姐破了瓦崗等等,如數家珍地說來。

最後得出結論說:“有如此人物為楊侗的助臂,王世充未必是對手。”

待他說完,李建成已是一臉陰沉,連他也知道,若劉文靜所說屬實,那這洛陽之中,還真是一個不可預測的變數。

他隻恨當初為了不讓淩霜控製瓦崗軍,讓魏征鎮守滎陽,不然有魏征在,今天也不至於讓劉文靜一人賣弄口舌,強撐道:“他不是已經投靠我李家了嗎?按你這麽說,有他在洛陽,大唐軍要對付王世充就更有把握了。”

劉文靜又說:“太子有所不知,坊間傳聞中,此人有好色懶散,迷戀女色的毛病,雖然奸詐,卻並無雄心壯誌,楊侗屢屢提拔重用,他卻常在朝堂之上說些讓楊侗舉城投降做個逍遙王之類的渾話,多次被楊侗下獄,

幾次被放出來後依舊我行我素,不知悔改,每日流連百花樓中,與他娘子終日嬉戲,無所事事,如今他隻是迷上了三小姐美色,並非真心投靠李家,他真正在乎的,隻有他的妻子,洛陽百花樓的月桂仙子,當年為了他這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不惜為妻頂罪,充軍發配到朔方,因而落得了一個癡情相公的名頭,他的妻子偏偏與那楊侗又是自幼相識,情同姐弟,所以讓他背叛楊侗,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聽到“月桂仙子”四個字時,坐在龍椅上的李淵微微有些動容,這小小的異樣,隻有一直靜靜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裴寂看見,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李建成惱羞成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存心要跟我作對是不是?你若有辦法早點說,別掖掖藏藏的讓人費思。”

劉文靜從容道:“太子稍安勿躁,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要得洛陽,必先除去此人。”

李元吉聞言,也不管劉文靜是哪方的人,急忙站出來說:“劉軍師此言甚有道理,父皇,兒臣曾經與此人打過幾次交道,此人不但奸詐狡詐,目無尊上,而且從不將大唐軍放在眼裏,他若不除,後患無窮。”

李建成氣得幾乎要將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狠揍一頓,有了李元吉的支持,朝堂之上,再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

能說得上話的,心中都各自有小算盤,李世民是因為甄命苦搶了他的妻子,雖然是當初兩人共同的協議,可他心中一直耿耿於懷,並無意與這人有任何關聯。

李元吉是因為在嵩陽鎮上吃盡了甄命苦的苦頭,懷恨在心。

而柴紹則因淩霜的原因對甄命苦有所戒備。

這時,李淵親侄,如今的大唐河間王李孝恭眉頭輕皺,難得發言說:“此人極善經營,又懂得拉攏人心,當初我出兵南陽,李靖隨軍,竟然暗中跟他聯合起來破了朱粲,還簽下中立的協議,連李靖這樣的人都甘為他折服效力,我怕若是將他收入我大唐軍,保不準他會從中搗亂,瓦崗的教訓就在眼前,我覺得寧可失一個有才能的將領,也不要招進一個渾身反骨的梟雄。”

接著又說:“坊間傳聞並不可全信,這其實正是他的高明之處,為了麻痹其他人所使的障眼法,他的封地龍門鎮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有了如今的規模,成為洛陽的重要糧倉,足可見這人其實是扮豬吃老虎,暗中使力,他的荒唐好色,隻是他表麵的掩飾。”

其他人紛紛附和:“河間王所言極是,目前看來,凡是跟他打過交道,試圖加害他娘子的人,不是人亡就是家散,聽說當年洛陽的鹽幫和礦幫兩大幫派,被他攪得天翻地覆,幫散人亡,朱粲落得被人亂石砸死的下場,瓦崗如今也已經四分五裂,就算他能為我所用,也無異於引狼入羊群,依我看,此人不除,必成我大唐的禍害。”

有人又說:“其實也並非全然如此,瓦崗覆滅,是三公主從中策反離間的結果,那甄命苦隻是三公主手中的一顆棋子。”

李淵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地聽著眾臣的議論,直到所有人都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他才說了一句:“你們都退下吧,讓朕好好想想……世民,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李世民留了下來,其他人都告退離開,李建成與李元吉眼中都有不解之色,不明白李淵為什麽獨留下李世民,卻不敢想問,滿臉疑惑地出了大殿。

殿中隻留下李淵和李世民兩人。

“世民,你妹妹回來了嗎?”

“回父皇,三妹已經正從洛陽趕回,今晚應該就能到長安。”

“等她回來,讓她來找我。”

“是,父皇。”

“這次出使突厥的事,恐怕要多辛苦你了,既不能丟了我大唐的威風,還要傳達我大唐願與之結為盟友的善意。”

“兒臣明白。”

“洛陽之事,你也不用擔心,有你大哥和霜兒在,應該不至於出什麽紕漏,去跟你母後問個安吧,過幾天就要到突厥了。”

“是,兒臣告退。”

……

接到李淵的秘密傳喚,一襲黑衣的淩霜深夜潛入了李淵的住所。

李淵從妃子**爬起來,隨便披了件衣裳,出來相見。

淩霜摘下臉上的黑紗,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多日不見,她越發地清秀冷豔,眼神流光轉動間,似有無盡心事,欲向人傾吐。

“爹深夜喚女兒前來,是否有要事相商?”

李淵愛憐地將她拉到跟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一臉慈愛地看著她說:“爹就是想見見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很累吧?什麽時候回來的?”

淩霜甜甜一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