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誰也不比誰低一等
有了輜重運輸的軍旗,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出了洛陽城,走了很長時間的崎嶇山路,柱子實在看不慣甄命苦這悠閑的樣子,故意將馬車往顛簸的地方趕,最好能將他從車上甩出去,他不相信這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讓他感到氣餒的是,甄命苦仿佛黏在了馬車上一般,不管怎麽顛簸,他都若無其事地在馬車上呼呼大睡。
馬車停在了一個空曠的山穀樹林中,周圍長滿了數十米高,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參天大樹。
樹冠遮天蔽月,連一點光線也透不過來。
十幾個裝備精良的士兵,手執鋼刀和火把,身穿盔甲,將車隊嚴密監控起來。
隱約可見幾顆位置可鳥瞰整個山穀的大樹上,有十幾個手執弓箭的正在盯梢。
看這嚴密的防範,不難猜到這裏隱藏著什麽重大軍事機密,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起來了,睡得跟豬一樣。”柱子罵道,他趕了一整夜的車,走了一夜的山路,累得隻想倒地就睡,哪像甄命苦,根本不知道他趕車的辛苦。
甄命苦睜開惺忪睡眼,環視了周圍一眼,山穀幽靜,叢林茂密,是個做秘密之事的好地方。
柱子朝山穀中吹了幾聲音調怪異的口哨。
山穀中突然響起一陣沉悶的轟隆聲,隻見幾百米外的山穀石壁上,裂開一道縫來,慢慢地越開越大,變成一扇巨大的石門,十幾個壯漢正在使勁把門往外推,露出裏麵被挖成中空的開闊空間來。
若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在這山穀的石壁中,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巧妙絕倫的石門機關。
幾個人跟在柱子的身後,趕著馬車,進了那道石門中。
石門再次關上。
這是一個由人力憑空鑿出來的洞府,裏麵空曠涼爽,似乎設計有專門的通風孔保持洞中的空氣流通。
十米多高,上萬平方的空間被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給支撐起來。裏麵堆放著各種輜重,由麻袋堆砌而成如小山一般高,麻袋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糧”字。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堆擺放整齊,閃光發亮的大量武器裝備,刀槍劍戟斧,甲胄護具,已經分門別類。
當甄命苦看見這洞府的其中一個角落中堆放的幾十個還貼著紅色官府封條的木箱時,眼神亮了起來,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接著很快移開目光,望向別處。
洞中各處均有手執利刃的士兵在守衛,周圍不時有巡邏隊在四周巡遊。
馬車停在洞府中的其中一塊空地上。
甄命苦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跳下車來,劉武周和尉遲敬德等人早已在一旁等候,那個劉二妹臉上烏雲密布,顯然早已等得不耐煩,見甄命苦下車,一聲喝斥:“若不是尉遲攔著,我一早把你這種拖拖拉拉,目無軍紀的東西拉出去砍了!”
“二妹!”劉武周一聲低喝,劉二妹這才忿忿住了嘴,轉身走了。
劉武周回過頭看了甄命苦一眼,臉有慍色:“不知道我們在等你嗎?怎麽這麽老半天?你雖然不是我軍中之人,卻也是礦幫的一份子,若是在戰場上,下的令就如射出去的箭,若是貽誤了軍機,可是要斬頭的!”
甄命苦說:“需要用到的東西多,沒辦法,已經是盡我所能了,何況這也不是上戰場不是嗎?”
他的話登時讓劉武周臉沉了下來,終於忍住沒發作。
尉遲敬德見氣氛有些僵持,急忙插進話來:“劉大哥,以我對甄兄弟的了解,他應該不是那種會故意拖延,讓我們難做的人,再加上他接下賞金榜時,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故意拖延對他並沒有什麽好處,而且煉製合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可能一次成功,需要用到的材料多也是在所難免的。”
劉武周冷哼一聲:“材料這裏有的是,你何必多此一舉,自己親自準備,隻要一句話,我立馬讓人給你準備得妥妥當當,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
甄命苦笑道:“我準備的這些材料這裏未必有。”
“這世上沒有我礦幫沒有的材料!”
“甄兄弟,少說兩句。”尉遲敬德在一旁使著眼色。
他是知道劉武周性格的,在甄命苦還沒有煉製出合金之前,他不想另生枝節。
劉武周沒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了甄命苦一眼,轉身走了。
尉遲敬德回過頭看了甄命苦一眼:“命苦,劉大哥可不比柱子,激怒他對你沒什麽好處。”
甄命苦一臉不解:“我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嗎?”
尉遲敬德愣了一愣,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甄命苦這種沒有上下尊卑之分的態度,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他與甄命苦相處也有一段時間,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倒不是有意要激怒劉武周,但是對劉武周來說,這種態度簡直是對他地位威嚴的嚴重挑釁,最後隻能歎了一口氣,說:“你跟我來吧。”
……
跟往常一樣,張氏早早地收了攤,不時地抬起頭朝不遠處的洛河河堤邊望上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的神色。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過那個人了。
牽著小毛驢路過他的家門口,她有意無意地朝門口望上一眼,他家裏沒有一絲燈光透出來,門上的鎖依然是她出門時看到的樣子,似乎已經幾天沒有動過了,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張姐姐!張姐姐!”
剛到她家院子門口,她的身後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張氏有些愕然地回過頭,一個麵如白玉的俊美少年騎著一匹白馬正朝她飛奔而來,轉眼間到了她的身邊。
正是曾經跟甄命苦一起到過她豆腐攤喝豆漿的少年,雖然也跟其他公子哥一樣,喜歡對她動手動腳,但總算不至於太過分,隻是摸摸她的手而已。
少年翻身下了馬,跑到她麵前,臉露焦急:“甄哥這幾天上你那喝豆漿了嗎?
張氏搖了搖頭。
“他到底去哪了?我找他有事,他要是再不出現,霜姐姐非把我給吃了不可!”
張氏沒有理會他,目光越過少年,朝他身後停著的一輛豪華馬車看了一眼,神色變得有些不安,這幾天她幾乎每天都能在這個時間看見這兩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