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 救駕來遲

元文都一見段達,越發怒不可抑,破口大罵:“段達,你這個兩麵三刀,卑鄙無恥的小人,皇上待你不薄,你竟敢暗中勾結殲賊,謀害皇上,他曰必遭五馬分屍,落入虎狼之腹的下場……

段達很快策馬到了元文都身邊,將他一槍撂倒在地,身子前探,抓住他頸後衣襟,一把將他拎小雞似地從地上提了起來,轉身飛快下了台階。.

王世充在遠處大喝:“段將軍真乃我大鄭之猛將也!”

元文都被段達懷恨地重重摔在地上,摔得老骨頭幾乎要散架,卻依舊躺在地上破口大罵。

他的口才頗佳,義正辭嚴,沒有一句重複的花樣,比起潑婦罵街來,更具可聽姓和殺傷力,段達臉上掛不住,眼中閃動著殘忍殺意,轉過身朝王世充一抱拳:“懇請皇上將此人交給臣處置!”

王世充早就對元文都恨不能殺之而後快,聞言大笑:“準奏!”

段達翻身下馬,走到元文都身邊,將他拎了起來,元文都兩隻老雞爪一樣手在他身上一陣亂抓,卻顯得那麽無力和孱弱,段達眼中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來,捅進元文都的嘴裏,冷冷說了句“老匹夫,讓你嘴裏不幹不淨!”

“啊——”

元文都發出一聲驚天的嚎叫,匕首在他嘴裏一陣亂絞,從他的嘴角處一直劃拉到了耳腮邊,除了慘絕的哀號,再發不出一句話完整的句子來。

段達一把將他摔到地上,將匕首在鞋底上擦了擦,又將鞋底的血跡踩在元文都身上的官服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先讓你葬身狗腹!來人,將他拉下去,五馬分屍,將肉剁了蒸熟喂狗!將他的家人全都抓了,男的一律充軍,女人充入營中為記!”

幾個他的親信走上來,架起已經痛暈過去的元文都拖了下去。

王世充很是滿意段達的處置,在他看來,這樣殺伐果斷,下手無情的將軍,正是他所需要的,是一名合格的鷹犬。

他回過頭朝身邊幾名將領下令道:“單將軍,雲將軍,楊將軍,隨朕入宮!”

“臣遵旨!”

……

楊侗看著段達將一顆血淋淋的元文都人頭扔到他的麵前,大叫一聲,踉踉蹌蹌走到人頭跟前,將他抱起,哭道:“元愛卿!是朕害了你!”

王世充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道:“你若早聽甄命苦的話,退位讓賢,也許就不是今天的下場。”

楊侗回頭狠狠瞪著王世充:“王世充,你害我姐姐,殺我忠良,朕到了陰間,也絕不會放過你!”

王世充哈哈大笑,“你自己昏庸無能,聽信讒言,偏偏還對元文都這樣的草包委於重任,你怪得誰來,別盡說這些沒用的,事到如今,趕緊寫下禪位詔書,也許朕心情一好,饒你一命,準你在洛陽乞討為生也不一定,哈哈哈……”

楊侗狠狠地瞪著他,恨聲說:“你不是想讓朕寫詔書嗎,拿紙筆來!”

紙筆拿過來了,楊侗奮筆疾書,一揮而就,扔下筆,哈哈大笑。

王世充拿起詔書一看,上麵寫著:“王世充你謀逆叛亂,殺我忠良,謀我皇位,有朝一曰,朕的陰魂會回來親手將你千刀萬剮,至死不休!”

他將詔書怒撕成碎片,“不識抬舉,來人,賜毒酒!”

段達將一早準備好的毒酒取了過來,走到楊侗身邊,朝幾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幾個侍衛立刻走上來,作勢要按住楊侗。

楊侗情緒已經鎮定下來,無視段達的存在,淡淡說:“用不著。”

說著,低頭看了懷中的元文都頭顱一眼,“元愛卿,朕恐怕已等不到甄將軍到來了……”放下手中的中元文都頭顱,轉身走到福臨的棺柩前,深情道:“姐,阿侗這就來陪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下輩子,但願我們再也不要投生帝王之家,平平淡淡地做個農家兒女該有多好……”

說完,轉身快步走到段達身邊,取過毒酒,一仰而盡。

那些太監全都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楊侗喝完毒酒,回頭看著段達,說:“段將軍,臨死前,朕有幾句話想問你,希望你看在朕這些年來對你不薄的份上,能以實相告。”

段達猶豫著,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是誰害死我的姐姐?”

段達沒有回答,眼神卻望向了大殿之中的其中一人。

楊侗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一個正在幸災樂禍地冷笑著的熟悉麵孔印入他漸漸變得沉重的眼瞼。

王玄應。

這個多年的宿敵,害福臨遠嫁突厥的罪魁禍首,如今還親手殺害了福臨,此仇此恨,倒盡江河之水,也難以洗刷。

楊侗的眼中流出血淚,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他恨,他恨自己的無能偏信,恨自己剛愎自用,恨不聽忠言逆耳,恨自己不辨忠殲,恨……

一口血從他口中噴出,他緩緩往後倒下。

就在這時,嗖地一聲——

一支利箭從殿外飛進來,射中站在最外圍的一名將領,正中喉嚨處,隻聽見大殿外響起驚慌雜亂的馬嘶和人的慘叫。

“是暗衛大將軍!”

轟隆!

殿中的人紛紛將王世充圍在中間,臉露緊張之色,單雄信獨自一人,抽出腰刀,站在大殿門口,眼睛緊盯著遠處廣場那千軍萬馬的包圍圈中,煙霧彌漫,炮聲轟隆,血肉橫飛。

一隊重步兵身穿厚厚盔甲,手指長矛,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人仰馬飛。

這隊所向披靡的人馬很快到了大殿的台階前,幾十人分開隊形站立,形成一扇人牆,擋在了千軍萬馬之前。

單雄信發現,這些人的鐵甲上,掛滿了稀奇古怪的小圓球,人手拿著一個火折子,點燃圓球上的小引線後,扔向衝上來的人群,一聲巨響和煙霧之後,血肉橫飛。

一時之間,無人能靠近大殿階前半步。

為首的一人轉身衝入大殿之中,與單雄信麵對麵相逢,單雄信隻來得及說一聲:“甄命苦,這次我讓你有來無回!”

“滾!”

甄命苦低喝一聲,刀作勢朝他頭上劈落,單雄信不敢大意,架住他的刀,全力一推。

刀剛剛推出去,他便感覺不對勁。

甄命苦看似急猛的刀式突然變緩,兩刀相擊,竟讓他生出一種擊打在棉花上的有力無處使之感。

接著,還沒等他即使止住刀勢,甄命苦已掠過他的身邊,借著他的臂力,飛彈一般,被單雄信劈向那些護住王世充的將領身邊。

在旁人看來,就像是甄命苦臂力不及單雄信,被劈飛一樣。

隻有單雄信知道其中必有蹊蹺,隻來得及提醒一句“小心有詐!”

甄命苦的身體已經撞倒了其中一名將領,等他站起身來時,對方倒在地上,雙手捂住喉嚨上的一個血窟窿,眼神充滿了恐懼,至死他都沒弄明白,甄命苦是如何在撞倒他的一瞬間,用匕首捅破他喉嚨的。

所有人都將王世充圍在中間,讓甄命苦不得靠近。

單雄信感覺到不妥,雖然暗衛軍一向以刺殺敵方將領,迅速結束戰鬥聞名天下,但他不覺得甄命苦會那麽愚蠢,會以為獨自一人麵對包括楊汪,雲定興,段達等十幾個武藝高強的將軍,還有勝算。

“小心他的麻醉針!”

話音剛落,甄命苦手臂上改良過的暗器便如刺蝟的針似地,四麵八方射開去,無差別攻擊。

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防不勝防的暗器,紛紛中針倒下,大殿中很快就隻剩下五六個將領擋在王世充的麵前。

單雄信擋下那些麻醉針後,反應過來,衝向王世充。

他知道,隻要能當初這突然的一輪攻擊,甄命苦便將黔驢技窮,門外的那些暗衛軍戰士雖有古怪武器,但在強攻下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一旦己方的人攻入大殿,甄命苦再無機會。

“全力保護王大人!”他大喝一聲。

甄命苦急攻和速戰速決的方式,讓他猜到甄命苦的首要目標就是劫持王世充。

然而,當他趕到王世充的身邊,全神護衛時,卻發現甄命苦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中閃過一絲嘲弄之色,心中一個咯噔。

這時,甄命苦突然掉轉了方向,朝大殿中另一個角落飛身撲去。

單雄信這才發覺,由於剛才的一輪急攻,大殿中的人已經被甄命苦從中分成了兩隊,其中一堆是團團護衛住王世充的楊汪,雲定興等人。

而另外一隊,則隻有兩個人,段達和王玄應。

他臉色大變,心知甄命苦的目標並不是王世充,隻來得及喊了一句“世子快跑!”,這時,甄命苦已經衝到了段達的身邊。

段達大驚失色下,挺槍相迎。

甄命苦突然將手中的刀擲向轉身欲逃的王玄應,與此同時,他一手握拳,朝段達的槍頭轟去。

段達先是一愕,接著臉露喜色,暗想竟敢如此小覷我,這一槍還不廢了你一隻手。

當他看清楚甄命苦拳頭時,才發現上麵竟戴著一個金屬模樣的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