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節 烈火焚城

靜夜裏聽來,瀑布的水聲顯得驚天動地,似乎連大:抖,葉台踏上滑不留腳的岩石,小心翼翼的接近坐在突出大石上的姬問風,站在他身邊的龍頭猛的回過山,暗夜裏,眼中的紅光一閃而過。

“主公……。

”半晌沒有任何回應,葉台隻得再小心翼翼的靠近,水勢驚人,葉台不敢再靠近,提高聲音,“主公……。”

“什麽事?”姬問風的聲音自得知贏嫣然死後便沒有了半分的熱情,“不是說過不要打擾我嗎?”

“主公,六國……。”

“他們又要回來?”姬問風冷冷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還……。”

“主公,六國呈上了乞和的降表。”

“與我有什麽關係,”姬問風似乎發怒了,“你又想我做什麽?”

“主公,”葉台知道他即刻就要發怒,可是仍然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皇上請主公回上京……。”

“回什麽上京?”姬問風跳了起來,滿目怒火的盯著葉台,他清秀臉因為憔悴和憤怒已經扭曲了,顯得那麽可怖,可怖得令葉台悄悄的後退了一步,“他要回去?他知不知道,我一踏上京,就要殺他!他還以為是我的皇兄?嫣然死了,我什麽都沒有了,這天下間我還顧忌什麽?”

地確沒有任何顧忌了。在接到贏嫣然死訊地那一刻。姬問風如同和那個女人一起死掉一般。他星夜趕回上京。連冷宮地瓦礫都沒有看到。如果不是他昏厥了過去。也許皇上現在就是他地刀下亡魂。

“主公。”葉台突然上前一步。“葉台覺得主公不能因為一個女子自暴自棄。既然主公執掌著龍鱗黑甲。主公就應該……。”

“應該什麽?”姬問風慢慢地坐下。重又麵對著瀑布。“橫掃天下?沒有了嫣然。我要天下做什麽?我告訴你葉台。我!姬問風。活著就是為了贏嫣然。如果不是龍頭說他看不清現在地星相。不知道嫣然是不是真地不在了。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如果還有什麽廢話。就不用說了。告訴上京來地人。下次他們再敢踏上山。我就砍了他們地腿。”

走下大石。忍不住轉過身。看著大石上地身影。那麽地孤單。也許真如他所言。這世上他活著就是為了贏嫣然吧!沒有了贏嫣然。不要說鬥誌。連生存下去地意誌都沒有了。

“哥。”葉盈滿麵關懷地從黑暗中走出。“主公……。”

輕輕搖了搖頭。負手前行。葉盈垂首跟在他身後。輕聲問道:“主公還是不願意……?”

“盈兒,”葉台猛的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看著仍然垂著頭的葉盈,“盈兒,在主公心裏,隻有一個女子,如果你還有那份兒心,隻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注視著她地身影在黑暗中走遠,葉台慢慢轉過身,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會那麽輕易放棄,她太年輕了,她還看不出龍皇身上那股凜冽地殺氣,那股殺氣可以針對任何人,當然包括自己這個一廂情願的妹妹。

黑暗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彌漫來來,姬問風在床前停住了腳步,“是誰?”

“主公……。”

薔薇劍散發的血腥氣味兒急速的刺向聲音的來源,電光火石間,一個人影推開虛掩地門,縱身抱向薔薇劍,“主公,劍下留人。”

鋒利的劍刃深深嵌在葉台地手臂裏,鮮血直流,他不停的喘息,顯得異樣地惶急,“主公,求你……。”

慢慢的收回薔薇劍,姬問風返身走出屋門,“讓她滾,龍頭,把這幢樓拆了。”

扶著戰戰兢兢地葉盈走出房門,姬問風遠遠的站在山崖邊的斷石上,仰著頭,不知在想什麽,葉台扶著葉盈正要上前,龍頭伸長手臂,泌骨的寒氣如針一般的刺著葉台的傷口,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著,“龍頭,我想謝謝主公。”

冰冷的手臂橫亙在身前,沒有絲毫動彈,葉台輕聲歎息著,扶著葉盈蹣跚的走到一旁,隻聽身後巨大的聲響,那幢樓在龍鱗黑甲一擊之下化為了灰燼。

急速穿過陽光極盛的長廊,汨汨的琴音如同戰場的戰鼓催促著楚韻遠的腳步,他抹著額上的汗,站在門外,“小弟,皇上命人來傳旨,午間要來探病。”

慷慨激昂的將軍令嘎然而止,隨後便是沉靜,令楚韻遠心悸的沉靜,過了許久,才聽見楚韻歌仍然虛弱的聲音,“上京有消息嗎?”

“有,”楚韻遠低聲道:“龍皇還在山隱居,龍鱗黑甲一直在休養……。”

過了許久,楚韻歌的聲音自門後傳來,那仍然虛弱的聲音似乎有壓抑不住的欣喜,“

在山?”

“是。”楚韻遠心念電閃,興奮道:“小弟,莫非你想趁龍皇意興闌珊之際重振旗鼓,重新和六國結盟?”

“不是,”楚韻歌的聲音又一次遠去,這一次,是從床榻邊傳來,“龍皇既然沒有殉情,那麽也許嫣然仍然活在人間,龍鱗黑甲是天下間第一凶物,也是第一靈物,他們一定感應到了什麽。”

在心裏悠長的歎息著,那場大火已經進去四個月了,至今小弟對贏嫣然的幸存還抱著一絲希望,如果從前自己對龍皇是恨之欲其死的話,現在就衷心的期望他能活下去,因為他活下去,即使是假象也能讓小弟堅持著活下去。

“二哥,”楚韻歌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我睡一會兒,如果皇上來了,派人叫醒我。

站在窗下,聽他鼻息沉沉,似乎真的睡著了,楚韻遠放下心來,躡手躡腳的走到庭院中,遠遠看見楚韻清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知道繼善已經到了門前,來得真不是時候,楚韻遠皺眉迎了上去,“大哥,小弟剛剛睡著。”

“不是皇上,”楚韻清輕輕頓了頓足,“不是皇上,安楚出事兒了。”

深沉的夜,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除了蟲鳴便沒有其他的聲響,守城的軍士疲憊的伸著懶腰,將手中的兵刃放在牆垛上,三三兩兩的聚在火把之下聊天,雖然醴陵是殤陽通往關內的要塞,不過有龍皇大敗六國聯軍的的餘威,其他六國的人還有誰有膽子敢進犯安楚的國土?此刻天下承平,連守將都早早兒的擁著小妾高眠,自己何需如此認真?

看樣子很快就要到下雨了,悶雷在空中滾動,雪亮的閃電一道又道的劃破長空,守兵們懶洋洋的將兵器握在手中,豆大的雨水已經傾盆而落,守兵們高聲叫罵著,快步跑進城樓躲避大雨。

閃電劃過,依稀城下的樹林間有人影閃動,定晴細看,隻見大雨如麻,許是眼花了吧,這般大的雨,有誰會到這樣的窮鄉僻壤?即使是要進城的商賈,就讓他在城外呆上一夜吧,誰知道寅夜入城的人居心如何?這也是守疆衛國!

駐馬在城外,看著空無一人的城牆,嫣然微微一笑,還道安楚有怎樣的銅牆鐵壁?原來也不過是擺設而已!

“嫣然,”贏靈被雨水擊打得連眼睛都無法睜開,他不明白在這般的大雨裏,嫣然怎能那麽安靜的注視著城樓上的動靜,“嫣然,這雨太大,咱們還是……。”

“大哥,”嫣然沒有轉身,“此刻城樓上空無一人,正是攻城的好時候,命令前隊開始攻城。”

幾百人抱著巨大的攻城木借著大雨悄無聲息的到了城下,嫣然高高舉起手猛的落下,手還有半空中,攻城木撞擊城門的聲音響徹雲霄,一下,兩下,城樓上的守軍慌亂成一團,匆匆忙忙的持著火把搶到垛口,大雨轉瞬便澆熄了火把,朦朧間,隻看見一個穿著血紅盔甲的人騎在馬上,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看見那人嘴角噙著的一絲冷笑。

一場混戰,雨中分不清誰是誰,隻是借著意識與身邊的人刀兵相向,不知過了多久,大雨終於停了,城樓上兵刃相交的聲音大作,贏靈忐忑不安的注視著戰局的發展,似乎漸漸的,守軍占了上風。

吱!不知什麽時候,尖銳的嘯聲劃破了四周的寂靜,贏霾驚恐的轉過頭,一支火箭從嫣然手中射出,正中醴陵的木匾,那隻箭的箭頭裂開,木匾開始燃燒,那點兒火焰仿佛是一個引子,點燃了眾人心中的渴血的,獸性的呼聲響徹雲霄,殤陽軍如同發瘋一般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將守城的軍士逼迫得連連後退,贏霾吃驚的看著嫣然,他覺得嫣然一定是用了什麽詭計,所以才轉瞬便扭轉了局勢。

天色微明,:u陵上方飄揚著血紅的大旗,銀錢繡的贏字分外醒目,嫣然站在城頭眺望著遙不可見的上京,她突然轉身看著贏霾,“大哥,你說咱們多久才能打到上京?”

恐懼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殤陽的軍隊在嫣然的授意下舉火點燃:u陵,讓雄踞百年的醴陵在一個時辰之內燃成了一片火海。

站在關內的土地上,嫣然回頭看著醴陵的大火,那麽的壯麗!她微笑著轉過頭,這是自己的第一戰,就用這醴陵和醴陵城十萬人的性命向天下宣告,贏嫣然回來了!

撥轉馬頭,正要揚鞭躍馬,贏靈戰戰兢兢的打馬過來,“嫣然,有一個人要見你,他說,他說他叫商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