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七節 計中計(下)

伏在地上不停喘息的人始終低垂著頭,姬問風緩緩的轉過身,“說,派你們來的人在什麽地方?”

身後一陣沉默,姬問風轉過身,那四個人臥在地上,了無半點聲息,他皺緊了眉,上前一步,這才看清那些人口鼻中溢出的黑血,他急步後退出樹林,上了馬車,伸手關緊車門,“嫣然,我們立刻回長湖城。”

七寶香車驅動之後,姬問風這才將適才的遭遇道出,魯小魚一臉疑惑,卻又不敢開口詢問,隻覺得此時回長湖,無疑是自投羅網,但月帝並未出言阻止,竟然默許了龍皇的決定。

一柱香的功夫,七寶香車已到了長湖城門外,姬問風當先起身,“嫣然,咱們進城去,小魚,你留在車上守著不凡,除非我們回來,否則不要下車,車上原來的食物和水都很安全。”

並肩而行,走到城牆下,靜待巡城的人離開,姬問風伸手攬著嫣然的腰,雙足在地上輕輕一頓,縱身跳上了城牆,再飛身下牆,前後隻眨眼的功夫,待巡城的軍士覺得異樣,轉過頭來,姬問風和嫣然已經混進了街上的人潮中。

街上人雖多,但是大多都是.往城門方麵湧去,絕大多數人是鮮衣弩馬的貴族,想必昨夜的變故想必已經令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貴族們嚇破了膽子,或許他們已經從昨夜的那場變故中領悟出了什麽,所以想盡早的離開這個事非之地。

逆著人流走到長湖城中心,人流.突然稀少,各店鋪都緊閉大門,姬問風和嫣然對視一眼,姬問風執著嫣然的手快步走向獨孤府,到了府門外,又同時停下腳步,嫣然眯著眼睛看了那塊下唐國開國國君禦賜的匾額許久,“問風,自咱們到下唐國,所有的一切都被旁人計算在內,你說咱們進了獨孤府,會不會落入陷阱之中?”

“很有可能,”姬問風轉頭對她微.微一笑,“但是如果咱們不進去,便永遠見不到設下陷阱的人,也永遠救不了獨孤落日。”

一邊說,姬問風一邊上前,走到獨孤府門前,腰間的.薔薇劍突然出鞘,隻覺劍光逼人,眼前紅光閃過,獨孤府朱紅的大門轟然倒地,獨孤府門口卻無照壁,大門倒地後,獨孤府前院一覽無遺,幾個正在清掃的仆役被巨響嚇了一跳,呆若木雞的看著姬問風和嫣然攜手而至。

“唐濟民呢?”姬問風環視眾人,笑容滿麵,“讓他出來。”

“唐……,”一個仆役戰戰兢兢的上前一步,“管家沒有回來?”

“是嗎?”姬問風笑容緩緩收斂了,“他沒有回來?”

一眾仆役在他目光的注視下,紛紛軟倒在地,適才.說話的那個仆役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我們的確沒有見到管家回家,不過他在後院有一間密屋,平日都不許我們進去……。”

所謂的後院,足足走了兩柱香才到,是一個巨大.的庭院,一幢木製的普通民居,民居旁長了一棵巨大的榕樹,庭院正中是一座與這庭院風格完全不同的假山,而那間的密屋,不過是建在假山腹中的一個空房間,站在假山向那間房張望,裏麵空空如也,一眼便看到了牆壁,姬問風站在房外,心知不好,快速的的轉身,“嫣然,咱們……。”

剛剛轉過身,便.聽密集的弓弦聲,難以計數的箭枝發出尖銳的聲響破空而來,姬問風將嫣然護在身後,手中的薔薇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鋪天而來的箭枝在中途便斷為兩截,那些被斬斷的箭枝中冒出淡黃的煙霧,姬問風伸袖捂住口鼻,返身攬著嫣然的腰,縱身跳上假山。

黃色的煙霧在腳下蔓延,轉瞬便彌漫到目力可及之處,且黃煙不停的向上翻湧,轉瞬便到了腳下,“問風,快解下你的腰帶。”

一邊說,一邊將係在自己腰間的腰帶解下,將腰帶與姬問風的緊緊係在一塊兒,在頂端用力的結了兩個結,交到姬問風手中,“問風,扔到那棵樹上。”

試了兩次,黃煙已經快要及腰,姬問風眼珠一轉,將腰帶係在薔薇劍的劍柄上,再用力的擲出,啪的一聲輕響,薔薇劍紮入榕樹之中,姬問風大喜,拉著嫣然的手,用力一拉腰帶,借助腰帶的力量縱過庭院,堪堪落在榕樹枝上,返過身,黃煙已經漫過了假山,姬問風取下薔薇劍,拉著嫣然靠樹而立,此時黃煙已經籠罩了整個庭院。

“問風,唐濟民一定在獨孤府,”嫣然滿麵寒霜,“今日若不殺他,他日必為禍端。”

“嗯,”姬問風輕輕點頭,他的目光迅速掠過黃煙,似乎想從黃煙中找出唐濟民的蹤影,“嫣然,你覺得這庭院是不是有些怪異?”

怪異?嫣然的目光也掠過黃煙,她突然發現黃煙雖然彌漫了整座庭院,而且勢及洶湧,但那股黃煙始終在庭院內盤旋,未曾溢出庭院外一絲一毫,難道庭院外灑有克製黃煙的藥物?或者這些黃煙因人為的原因隻能向上擴散,所以有人在庭院中不停的施放黃煙?

互視一眼,兩人同時屏息,縱身跳下榕樹,雙腳落地,兩人快速轉身,背對而立,庭院下方果然沒有黃煙,庭院四角站了七個高舉碳爐的人,另有一人站在碳爐旁,用扇子不停的扇動,以催生黃煙。

聽見聲響,眾人一齊轉頭,一見姬問風和嫣然,均大驚失色,紅光一閃,薔薇劍已直取站在正中的仆役,那人下意識的想逃,薔薇劍已架到頸中,“唐濟民,還想逃嗎?”

那仆役渾身一顫,隨即站直了身子,想是已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他似乎想說什麽,姬問風手中的劍微動,示意他舉步向庭院外行。

在庭院外站定,姬問風收回薔薇劍,淡然一笑,“唐濟民,好計謀。”

“那又怎麽敵得過龍皇和月帝的智慧,”唐濟民拍了拍衣上的塵土,“唐濟民已然計窮,不知龍皇如何認出在下?”

“你雙目之間的距離,”姬問風後退一步,與嫣然並肩而立,“無論你怎麽改扮,你雙目之間的距離始終不會改變,廢話少說,唐濟民,我們想知道你如此處心積慮的目的是什麽?獨孤落日呢?”

“我的目的?”唐濟民揚了揚眉,“自古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唐濟民雖無經天緯之才,但也擁有男兒的熱血與雄心,想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目前龍皇與月帝的確是威震六國,但是唐濟民卻覺得你們始終難成大業,相反,邊越國的楚韻歌雖然目前韜光養晦,但是來日前途無量,可是落日卻一意孤行,我隻能鋌而走險。”

“無論如何,你隻是獨孤家的管家,如何能左右主子的意願?”姬問風冷冷一笑,“而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主子都要陷害,你覺得楚韻歌會收留你嗎?”

“管家?”唐濟民冷哼一聲,“你道我真是獨孤家的管家嗎?如果真的是管家,落日如何會這般的信任我?我其實是他的哥哥,親生的哥哥,隻是為了保全性命,從小便被送出了下唐國,待我再回來之時,竟然成了獨孤家的管家,獨孤家的下人,獨孤家本應是我的。”

“是你的?”嫣然冷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你說獨孤家是你的,那麽你就帶著你的東西去邊越吧,獨孤落日是你的弟弟,也是你名義上的主子,他想要的,不過是心的自由,能給他的,就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