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六節 拍賣

一時間滿座皆驚,眾人瞪大眼睛盯著那個布袋,白色的粗布所製,邊角都用水紅的絲線絞了邊,布袋上用赤紅的線繡著一條殘缺不全的龍,無論怎麽看,都不覺得這個布袋有什麽過人之處!假若這個布袋是以金絲銀線織成,上麵那條龍是用紅寶石鑲嵌而成,也許還值幾個錢,即使如此,價值也不至於高過玉雕鍾和珍寶山。

眾人愣怔之後,已有人拍案而起,“這個破布袋有什麽珍貴之處?你莫非是瘋了,看來集寶齋的匾額也該換了。”

“對,”另有人隨聲而起,“這樣的布袋,連一錢銀子都不值,還說是什麽天下間最珍貴的寶物!這樣的布袋,扔在大街上都沒有人要!”

眾人斥責的聲音此起彼伏,無論他們如何的辱罵,俞佩渝始終滿麵笑意,一言不發,並不作解釋,隻是靜心的待眾人斥責的聲音慢慢消失,待他覺得他的聲音可以讓場中絕大多數人聽清時,他緩聲道:“諸位,請仔細看看這布袋上的刺繡。”

說完,俞佩渝將布袋高高舉起,沿著人群走了一圈,當他回到案幾旁,有人冷笑著,“這刺繡有什麽不同嗎?不過就是一條龍,還沒有繡完,這樣的繡功,有什麽值得誇耀的嗎?”

俞佩渝沒有說話,隻是珍而.重之的將布袋放回木匣中,再關上盒蓋,“這條紅龍,是出自月帝的手筆。”

場中立時寂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眾人都呆住了,沒有人出言質疑,隻是麵無表情的盯著俞佩渝,他麵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知諸位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段故事,當年月帝與龍皇同在麈山學藝,龍皇十歲的生辰慶典,月帝送了一件親手做的衣服給他,但是當時月帝的繡藝不精,衣服上繡的龍並沒有完成,但是龍皇很喜歡,自此之後,無論月帝的繡藝如何的精湛,龍皇所有衣服上的龍都隻有一半。”

眾人的目光緩緩移到木匣之.上,耳中聽俞佩渝慢慢道:“龍皇雖然富甲天下,但他衣飾簡樸,除了登基大典和禮服之外,龍皇所有的衣服都是用細布製成,每一件衣服都由月帝親手製做,這個布袋,除了龍皇之外,沒有人能擁有,這件龍皇的飾物代表著龍皇的承諾,無論是誰擁有了它,都擁有了一份生的保障,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性命更加的珍貴,因此,在下說,這個布袋是所有珍寶中最珍貴的。”

場中無人回應,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視著那個.木匣,俞佩渝站在木匣後,滿麵的難色,“根據慣例,在揭曉最珍貴的寶物之後,那件寶物將會被拍賣,但是,恕在下魯鈍,在下實在無法判定這件寶物的底價,昨夜我們協商了一夜,最終確定由各位叫價,價高者得。”

“十萬兩,”俞佩渝話音剛落,人群中已有人高聲叫價。

“二十萬兩。”

“三十……。”

價錢一路的加上去,不過眨眼之間,已超過五百萬.兩,群情激湧,俞佩渝麵露微笑,似乎胸有成竹,正靜心等候最終的價錢出現。

“一兩銀子,”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顯得異樣的突兀,.眾人一同轉身,隻見一個麵色黝黑的高大男子自人群中走出,手中捏著一塊碎銀,“一兩銀子。”

燕啟!他終於還.是出現了,獨孤落日慢慢轉身看了看嫣然,她厭惡的皺著眉,轉過頭,觸到獨孤落日的目光,微微一笑,眼中的厭惡沒有一絲消退,獨孤落日壓低了聲音,“主公,這一次可關乎集寶齋的聲譽,咱們且靜觀其變吧!”

微微一笑,嫣然並沒有轉頭,獨孤落日知她厭惡燕啟,側了身子,將她擋在身後,此時,燕啟已走進場中,將那一兩銀子放在案幾之上,倨傲的背著手,似乎在待俞佩渝將木匣交到他手中,場中眾人連呼吸的聲音都壓得極低,眾人都認出了燕啟,知他不是善與之輩,不知俞佩渝如何應對才能逃過此次大難!

“燕大人,在下有禮,”俞佩渝恭敬的長施一禮,眼睛若有若無的看了看那塊碎銀子,“燕大人如此好的興致,還賞了一兩銀子給咱們喝酒,來人,送上好的春茶。”

眨眼之間,案幾旁便擺放了一張精致的椅子,椅子旁是一張矮幾,透過陽光,隱約可見白瓷的茶杯中碧綠的茶水,眾人心中暗暗叫好,燕啟大模大樣的在椅中坐下,他的仆叢越過人群,站在他身後。

“俞佩渝,”燕啟得意的捧起茶杯,“這個布袋,我已買下,來人……。”

“燕大人,”俞佩渝上前一步,再次長鞠一禮,“燕大人,您出的那個價錢是全場最低,按照慣例,這件寶物是價高者得,燕大人已然出局,若大人有興趣知道這件寶物由誰拍得,就請在此稍坐片刻,若大人沒有興趣,咱們定然恭恭敬敬送大人出去。”

一番話說得軟中帶硬,絲毫不理睬燕啟囂張的氣焰,說話間,俞佩渝已然轉過身,一臉的嚴霜,“諸位,請繼續出價。”

咣,一聲輕響,燕啟已中椅中跳起,將手中的茶杯擲在地上,黝黑的麵燃燒著怒火,“你好大的膽子,我要的東西……。”

“燕大人,即使您是皇上的寵臣在燕衛國的國土之上,也得遵守國法,”俞佩渝揚了眉,聲音也提高了,“咱們集寶齋自老祖宗一輩兒在燕衛國落地生根,開枝散葉,自來是老老實實的遵守著燕衛國一應的法度,從未逾越過絲毫,咱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法度行事,做生意,最重要的便信譽,集寶齋在法度允許的範圍內,嚴格的信守著信譽二字,所以才贏得了這百年的聲譽,咱們不敢,也不能違反,燕大人即使是燕衛國的子民,當然也得遵守燕衛國的法度,燕衛國從未有過強賣強買這條法令,燕大人,請吧!”

看著燕啟麵色陣青陣白,獨孤落日心覺不好,果然,燕啟頓時勃然大怒,“法令?你懂什麽法令?在燕衛國,除了皇上,便是我燕啟,我說的話,就是法令!原來我說一兩銀子買這個布袋是給你麵子,現在我拿走這個布袋,一文錢都不給!”

說完,燕啟的下人已然伸手要取走木匣,俞佩渝飛速轉身,隻見那個木匣憑空飛起,然後穩穩的落在他手中,沒想到此人看上去文弱,竟然也身懷武藝。

“燕大人,人常說,不問自取是為盜,”俞佩渝滿麵怒氣,“燕大人是國家重臣,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來人,大人事務繁忙,集寶齋不敢多加打擾,送大人出去。”

沒想到這個俞佩渝如此的強硬,為了維護聲譽,甚至不惜得罪燕啟,隻不過他圖一時的痛快,很快就會招致報複!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趕我?”燕啟陰沉著臉,目光中滿是殺意和威脅,“你現在把布袋恭恭敬敬的呈給我,然後磕頭謝罪,我還能饒你一命,否則……。”

“否則如何?”俞佩渝一臉的傲氣,“集寶齋既然開門做生意,就不怕威脅,這個布袋,已奪得此次鑒寶會寶物的狀元,隻能通過拍賣,燕大人想要,就請叫價,否則,俞佩渝就是死,也不會交給燕大人。”

“叫價?”燕啟仰天大笑,“叫價?好!我就叫一文錢,還有誰?還有誰想要!叫價啊!叫啊!”

滿場寂靜,在燕啟目光的壓製下,再無人敢說一個字,燕啟得意洋洋,“你不是要叫價嗎?現在我叫了,沒有人比我出價更高,這個布袋……。”

“慢,”俞佩渝緊緊抱著木匣後退一步站定,“慣例沒有規定集寶齋不能叫價,我代表集寶齋出價一千萬兩,比你出價高,在座的諸位,還有誰要出價?”

在燕啟的目光中,俞佩渝鎮定的轉頭四顧,場中仍然無人開言,他滿麵笑容的轉過身,對燕啟輕施一禮,“燕大人,無人出價比集寶齋更高,這個布袋由集寶齋購得,如果燕大人對其他寶物還有興趣,也可參加拍賣。”

燕啟大怒,上前一步,握緊拳頭,眼看著便要撲上去擊打,俞佩渝轉身將木匣交給家人,示意他們立刻將木匣抱走,看著家人走遠,俞佩渝轉過身,卻被迎麵一拳打倒在地,不待他起身,燕啟的仆從上前一通拳打腳踢,俞家的家人正要上前,一隊兵丁湧進場中,將俞家的家人隔開。

“把布袋交出來,”燕啟示意仆從散開,他上前踏著遍體鱗傷的俞佩渝,“把布袋交出來,我就留你一具全屍。”

“嗬,”俞佩渝冷笑一聲,低聲道:“如果你要,就得看你出的價錢我滿不滿意?”

沒想到他到此時還如此強硬,燕啟勃然大怒,“來人,給我殺了,我看龍皇保不保得住你?”

燕啟的話音才落,一聲尖厲的嘯聲破空而來,燕啟慌忙向後退了數步,一支紅羽的箭堪堪自他頰邊飛過,勁風割破了他的麵頰,鮮血立時流了下來。

“你若不信龍皇能夠保他,何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