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節 偶遇

走了兩條街,隻覺得無聊,這上京城真是越來越無聊了,正準備返身回宮去,卻聽跟在身後的王喜低聲道:“皇上,二皇子和贏嫣然就在前麵。”

緩緩抬首,果然,問風帶著一臉喜色的贏嫣然走進了一家醫館,看那醫館的規模,應該是上京城數得著的醫館,可是要名醫替那隻老得就要死去的貓看病,想必是一出好戲吧!

“王喜,咱們去看看。”

走進醫館,偌大的空間,用縷花的屏風隔成十數個小間,小間一律掛著青竹的簾,簾上掛著木牌,指示病患小間內的醫士所擅長的病征,飛快的掃視一眼,從簾下看到贏嫣然的衣裙,閃身走進他們旁邊的小間,示意王喜坐下讓那個睜大眼睛、不知所措的醫士把脈,站在屏風邊,靜聽旁邊的動靜。

“這個……,”醫士的聲音很模糊,就像口中含了什麽東西,含含糊糊的,“這隻貓應該是壽數將盡……。”

“什麽壽數將盡?”贏嫣然尖厲的聲音就像一把刀,“你再仔細聽聽脈。”

從縷空的花紋中看過去,那個醫士苦著臉,一雙手在那隻老貓身上撫來撫去,“小姑娘,那這隻貓應該是將要那個,那個……。”

心中暗笑,早知道那隻貓是將要死去,贏嫣然不願意承認,一意的逼迫醫士,聽那醫士唯唯諾諾的語氣,不知問風暗中做了什麽手腳,換了個位置,果然看見問風手中持著一把細長的匕首,匕首正對著醫士的腰間。

冷冷一笑,回過身看著閉目為王喜診脈的醫士,“這隔壁的病人究竟是什麽病?”

“公子,請悄聲,”醫士睜開眼睛,一臉懼怕的轉頭看了看隔壁,“葉醫士今日可真是……,適才有一對少年少女抱著一隻將要老死的胖貓請葉醫師診病,您想啊,咱們都是替人看病的,那貓……,唉,任誰都能看出那隻貓將要老去,那小姑娘卻不相信,您聽,您聽,到現在還纏著葉醫師。”

耽擱半晌,贏嫣然哭哭滴滴的抱著那隻胖貓走了,心念閃動,不急不徐的跟在他們身後,問風不時低頭輕聲安慰,他們走得快,轉眼就沒入人群中,隻偶爾有贏嫣然頭頂的寶石在陽光下的閃光。

“皇上,該回宮了,”王喜在身後輕聲提醒,“一會兒,太後要召見您。”

太後?想到那個女子,心裏就一陣厭惡,轉過身,“走吧,對了,王喜,你說問風多少年沒進宮了?”

“似乎很久了,”王喜垂著頭,“有五年,不,六年了,皇上平定佘鼇之後,冊封二皇子為九州王,他就上山學藝,一直都沒有進過宮。”

上山學藝?禁不住冷笑起來,問風真的是上山學藝嗎?雖然很艱難,不過鍾山峰還是獲得了一些鐵餘生的生平,他是大行皇朝的將軍,手中握有七千龍鱗黑甲,傳說誰掌握了這七千龍鱗黑甲,就將縱橫天下,如果自己猜得不錯,鐵餘生遲早把龍鱗黑甲傳給問風,九州王?那個時候,問風還會甘心居於九州王這個虛名上嗎?

走了幾步,突然看見贏嫣然抱著那隻胖貓,坐在馬車上,兩眼含淚,問風卻不在她身邊,和從前一樣,看上去還是那麽可憐,忍不住就要舉步走到她身邊,沒想到那隻幾乎可以奄奄一息的貓,突然從她懷裏躍出,徑直跑到自己腳邊,然後尾巴揚起,在自己腳上小解。

“雪兒,”贏嫣然驚叫著追了過來,“雪兒,別跑……。”

待贏嫣然把那隻貓抱起,雪白的千絲履已經被貓尿汙得不成樣子,贏嫣然顯然沒有認出自己,隻是眨著眼睛,“對不住,雪兒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一邊向後退,不停的左顧右盼,“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們買一雙還給你。”

全然忘記了要回宮,悠閑的站在馬車邊,果然,問風很快就出現了,贏嫣然迎上前去,“問風,雪兒闖禍了。”

當問風走到近前,這才發現他長高了,長得比自己幾乎高了半個頭,不由想到那一次因為贏嫣然與他打架,他說總有一天,他會打贏自己,現在,也許就是那一天。

“皇兄,”問風滿麵微笑,“我剛想一會兒進宮去看你和太後,沒想到竟在這兒見到了。”

這張陽光般的笑麵,無論什麽時候,都會不厭其煩的盛放,總是覺得奇怪,為什麽問風總會有這般絢麗而璀璨的笑容,那笑容裏,永無半點機心,總是令人覺得心那麽的熨帖,那麽的舒適。

“問風,”目光在贏嫣然手中的貓上飛快的掃過,“既然回來了,就進宮去吧,太後很想你,朕在宮外為你指了一處府邸,到時,你也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是,”無論何時,問風的態度都那麽謙虛,完美得毫無瑕疵,總是令人戒心盡去,“不過問風還得在此等候先生,與先生話別後,才能進宮。”

“那好,”轉身走向早已無聲無息候在一旁的馬車,上車前,忍不住又回過身,“贏嫣然,你放心,這雙靴子,朕會命人從你爺爺的俸祿中扣除。”

態度那般的倨傲、那般的拒人於千裏,目送著馬車遠去,嫣然緩緩轉過身,“問風,你真的要回宮去?”

“嗯,”姬問風若有所思的盯著前方,“這些年,我把穀中得到的那幾行數字翻來覆去的研究,總不得其法,魯子書侍奉大行皇帝近四十年,也許宮中有線索,即使沒有,能夠找出一點解謎的端倪也好。”

並肩坐在車上,等候文敏和璿璣,姬問風眺望遠處的皇城,目光閃爍,六年時光,皇兄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改變,適才說話的語氣、神態與自己上一次出宮時他告訴自己,他不再是兄弟一般的冷淡,隻不知他是否真的不將自己當成兄弟。

另外,他遲遲沒有動手對付太後,想必也有被太後製掣之處,六年前那段往事,就像一團亂麻將自己裹在當中,非得要解開這團麻,才能找到真相,而這團麻的盡頭,就是九龍通天鎖,心裏也明白,一旦秘密揭破,太後定然無幸,連自己也不解,為何這般執著,隻是在心中暗暗猜測,假若父皇真不是大行皇帝的親子,自己該何去何從?

不,不,一定不會,自己一定是陷入了魯子書的陷阱中,他留下那個令人震驚的假設,隻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解開九龍通天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