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四節 心病

回到山上,最初的喧鬧已然平靜,文敏站在庭院中,卻不進屋,過了半晌,風揚青當前走出,隨後跟著楚原和程傲,程傲走出,反身關了房門,一臉的焦慮,看見文敏,停住了腳步,然後歎息著搖了搖頭,當先走進議事廳。

幾個人相對而坐,坐擁愁城,誰都不先開口,坐了半晌,程傲苦著臉,“主公這些時日,越加的糊塗了,單純依靠藥物控製看來……。”

眾人心裏如明鏡一般,自兩年前姬問風將龍鱗黑甲隱匿之後,鐵餘生便日漸瘋狂,初時隻是疑心有人要殺他,隨身攜帶著一柄利刃,有一日,差一點兒斬傷了不忘,隨後,他開始漫山遍野的尋找龍鱗黑甲的蹤影,口中總是說有人偷了他的龍鱗黑甲,吵著要下山尋找,眾人百般安慰,他反而猜疑山上的每一個人,有一夜,他帶了武器悄悄潛入問風和嫣然的房中,幸好問風和嫣然在山中賞花,否則,真不知會發生什麽。

這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經幾人協商,冒險對他用了一劑險藥,幸好藥性雖然霸道,但是他的神智卻漸漸恢複,再過幾日,也許就能痊愈,沒想到今日龍鱗黑甲出動,漫天都是殺氣,他竟然感應到了,追著到了山下,未黑甲,狂性發作,幾乎殺了皇帝,想想,真真的後怕。

“師妹,你也說過,如果這劑藥無效,也許隻能……。”

文敏緩緩的抬首,環顧著坐在身邊的三個師兄,她心裏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大加反對,他們為了眾人的安全,已經將師兄鎖進書房中,由他們三人輪流看管,在師兄潛入問風房裏時,已經明白,師兄已經無可救藥,可是總不忍就讓他這麽沉淪下去。

“師兄,我覺得也許主公並不是無藥可救,”咬著牙,不顧那三人失望的神情,“也許龍鱗黑甲離得越遠,主公的病……。”

“師妹,”平日話最少的楚原突然開口,文敏下意識的停住了,“師妹,你比我們更清楚主公的病情,他的病在心,如果他的病在身,咱們對症下藥總有一絲希望,可是他的病……。”

“師兄,不如讓問風把龍鱗黑甲還給主公!”這般衝口而出,連自己都嚇得呆住了,心裏也清楚,即使問風願意將龍鱗黑甲交出,龍鱗黑甲也不會再回到師兄身邊,“你們說,這樣有用嗎?”

三人麵麵相覷,均不知如何回應,要回龍鱗黑甲?可能嗎?看師妹的眼神,連她自己都懷疑這個提議的可行性,想必也是急得瘋了吧!

“師妹,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主公對龍鱗黑甲這般的執著,”程傲起身,負手在屋裏來回踱步,“主公生性豁達,當年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委屈,怎會為區區的龍鱗黑甲心生怨念?而且當年主公的功業,並非均來自龍鱗黑甲,所以,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蹊蹺嗎?文敏緩緩垂下頭。一言不發。楚原拈須沉思片刻。“我也覺得有些怪異。近些年來。主公心性大變。從前彈指一笑之事。現在執念至深。我細細想來。自上山之後。咱們修身養性。並沒有什麽特異之事。若說主公隻是為了龍鱗黑甲。我覺得似乎有些牽強。”

坐在一旁地風揚青始終一言不發。程傲不時投眼看去。他似乎魂遊天外。心神似乎並不在此處。眾人愁腸百結。卻一籌莫展。枯坐半晌。到了上課地時辰。文敏當前起身。眾人陸續走出了議事廳。遠遠看見璿璣一身火紅地衣裙。和滿麵笑意地不忘從住處走了下來。

看見女兒地身影。文敏愁思略解。正要迎上前去。璿璣已然看見眾人。揮舞著手中地野花。歡笑著跑了過來。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從斜刺裏衝出。徑直衝向璿璣。文敏一見背影。不由大驚失色。運足了氣息。“璿璣。快跑。不忘。快帶璿璣離開。”

聽見聲響。璿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她不動。文敏急得渾身發軟。無法動彈。卻見不忘身手靈活地執住璿璣。返身向上奔跑。那個人影跟在他們身後。程傲大叫一聲。“主公。是主公。快追。”

一行人追到山上。不忘拉著璿璣已經退到懸崖處。再後退一步。便後墜落下去。輕功最好地風揚青無聲地追到鐵餘生身後。手中執著銀針。正要出針。鐵餘生突然回身。一拳將他打得飛了出去。

楚原飛身向前接住風揚青。隻見他麵如金紙。嘴角溢出地血已經染紅了衣襟。顯然受傷極重。沒想到鐵餘生竟然下了這般地重手。

趁著鐵餘生轉身的功夫,不忘拉著璿璣靈巧的繞過榕樹,文敏上前接過璿璣,急速退到楚原身旁,這才放下心來,甫一抬頭,卻見鐵餘生瞪著赤紅的眼睛,正一步一步欺上前來,心一沉,手一揚,銀針激射而去,直取幾個大穴,沒想到鐵餘生向後一翻,堪堪避過了那幾枚銀針。

眼看著鐵餘生站定腳步,又一步一步的欺上前來,楚原和程傲互視一眼,上前一步,正準備一同阻住鐵餘生,沒想到文敏不待他們站定,手中的銀針如同一片大網般撒了出去,將鐵餘生籠罩在針陣中,刀光閃過,文敏已經攻上前去,招招都是狠招,程傲和楚原看著文敏,不由愣住,突聽商不忘大叫,“程先生,快用針。”

在指尖夾了兩枚銀針,楚原上前協助文敏一同攻擊鐵餘生,站在一旁,隻見鐵餘生應對兩人,絲毫不落下風,程傲正要上前,勁風掃過,鐵餘生的拳頭不知何時已擊到胸前,隻覺得劇痛,已經飛出圈外,勉強站定腳步,正要再次上前,耳邊風響,不忘已經搶身上前,趁鐵餘生雙手向前推出,將兩枚銀針打出他的百匯。

將鐵餘生抬回書房,用布條將他手足牢牢縛緊,又灌下湯藥,過了良久,他的鼻息終於平緩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互視一眼,這才驚覺眾人傷勢之重,沉默的坐下,均有一種精疲力竭的感覺,連說話都覺得那麽費力。

“娘,”璿璣怯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不敢走進,手中拿著藥瓶,“這是傷……。”

“璿璣,你瘋了嗎?”文敏大驚失色,“趕快離開,不要進來。”

看著璿璣快速轉身離去,眾人一齊轉頭看著文敏,許久,風揚青輕聲道:“文師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咬緊牙關,文敏抬首環視眾人,然後緩緩道:“不錯,這件事,我一直都瞞著你們,因為如果你們知道內情,也不會……。”

“師妹,”程傲的聲音帶著刻骨的疲憊,“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是我想你要瞞我們,肯定有原因,而且這件事與主公的病情有關,現在主公神智漸失,你若再隱瞞下去,對主公的病情並不利。”

咬了咬牙,文敏抬首盯著程傲道:“主公的病,龍鱗黑甲隻是一個原因,主要原因,是一個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