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王爺回府。”

整齊劃一洪亮的聲音把正在盯著額匾的童夢塵下了一大跳,才發現,原來朱紅大門打開了,裏麵站了一大票的人,領頭的是個年近半白的胡子老頭。

“免禮。”雲琉朔的聲音變得有些高高在上一般,冷淡的有些陌生。

“謝王爺。”一大票人又來一遍謝恩才起來,分開兩邊站著,全都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陸管事,安排一個院落給客人住,其他人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長著胡子的老頭立刻撐著傘貼上來,隨著雲琉朔往府裏麵走。

童夢塵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丫鬟撐著油紙傘站在她旁邊,一臉恭敬,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怕童夢塵一個不高興會把她怎麽樣似的。

倒是辰露看著有丫鬟給她撐傘也沒有太多驚訝,隻是溫和的笑笑,示意可以自己來。

童夢塵轉向那個給她撐傘的丫鬟,眨巴眨巴眼睛,直接接過她的傘一蹦一跳的跟上雲琉朔。

“哎,雲琉朔。”童夢塵蹦到雲琉朔前麵擋住他,雲琉朔旁邊那個陸管事一下子臉色慘白,像是看到了什麽嚇人的東西一樣。

雲琉朔停下來,望著她。

“雲琉朔,這裏是你的家嗎?”童夢塵四處張望,到處都是假山樹叢,還有不知名的漂亮花卉,路段都是鋪著青石磚,打掃得幹幹淨淨,被雨水衝刷後一塵不染。

“算是吧。”雲琉朔點頭。

“哦!”童夢塵看起來傻乎乎的,茫然點頭,絲毫沒有看到陸管事的臉色,一下子白一下子黑的。

其實他這是被嚇得,他還以為自家主子會一個不高興把眼前這個姑娘給丟出去,誰知道這種事居然沒有發生,難道是說王爺出去一趟後回來性格變了?

不對,這兩個姑娘都是跟隨王爺回來的,說不定是有些什麽不可言明的關係,看看他得謹慎一點,真是年紀大了不懂得察言觀色了。

陸管事心裏暗自唏噓,要是雲琉朔知道這個長胡子的老頭在想什麽,估計一腳就把他給先踢出去了。

“這裏是我的王府,一會兒陸管事替你和辰姑娘安排住處,我一會兒要先進宮一趟。”雲琉朔繼續往前走著,細心的給她解釋了一番。

“兩位姑娘的住處已經有人前去打掃,請王爺放心。”陸管事點頭哈腰的應和著。

童夢塵回頭看了一眼辰露,發現她依舊溫和的淺笑著,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仿佛這裏的一切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麽吸引力。

童夢塵無奈聳聳肩,看來雲琉朔走了,她要無聊了,怎麽辦?

雨依舊下著,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逐漸走遠。

“陸管事帶兩位客人去住處,本王自己會走。”走到一個走廊分岔路的時候,雲琉朔突然揮揮手,將陸管事和童夢塵他們打發走。

“是。”陸管事一彎腰,點頭稱是的功夫,雲琉朔已經大步向前走去了。

“哎?他怎麽走了?”童夢塵就要抬腳跟上去,被陸管事眼疾手快的攔住。

“哎喲,我的姑奶奶喲,您還是安分點吧!奴才這就帶兩位去住處,請往這邊來。”他走的方向,正好與雲琉朔走的方向相反。

童夢塵鼓著嘴,望了一眼已經隻剩下個背影的雲琉朔,還是跟上了陸管事。沒事,等他回來了再說說替他父親治病的事。

倚蘭小築,小院的門口有個匾額,上麵刻著娟秀的字跡,看起來有些像是女子刻上去吧!

童夢塵和辰露都看著這匾額發呆了一陣,能寫出這樣文字的女子,一定很溫柔吧!

“兩位姑娘,請進。”陸管事很恭敬的領路,進門後才發現,裏麵也是別有洞天。

看起來並不大的院門,裏麵竟然會是如此寬闊,分局兩邊,左右都是看上去還不錯的房子,朱紅色的木柱,琉璃紅瓦,細碎雕花,紅色流蘇和燈籠隨著風在輕輕搖曳。

“兩位姑娘,這倚蘭小築有兩套連在一起的屋子,就委屈兩位在此落腳了。”

“那就打擾了,多謝老伯。”辰露點頭輕笑,談吐間甚是得體,陸管事笑著,心裏暗自在猜測這個姑娘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哎喲,這位姑娘,稱呼奴才陸管事或者陸川就好,哪敢當得起一聲老伯啊!這不是折煞奴才嗎?”陸管事賠笑著,“老奴這還有差事,兩位姑娘就先在此住下,隔日老奴再挑兩個懂事的丫頭送過來。”

“不用了,我們自己動手就好,哪裏還需要麻煩丫鬟。”辰露婉言拒絕了陸管事要送丫鬟過來,本來就是寄人籬下了,哪裏還能給人添那麽多麻煩。

雖然她不覺得碩大一個王府會沒有能力照顧多出來的兩個人,但是畢竟心裏不安作祟。

陸管事也隻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麽,告了聲退後離開了這座小院。

辰露將院門關好後,臉上淺淺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不見,有些凝重的望著童夢塵。

“姐姐,怎麽了?有什麽事嗎?”看她臉色不好的樣子。

辰露搖頭,像是在想著什麽。

“瞳兒,要不……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就在童夢塵發呆的時候,辰露的聲音又突然冒了出來,童夢塵心裏微微一跳。

“為什麽要離開?我們不是還要替雲琉朔的父親治病嗎?”

辰露歎了一口氣,拉著童夢塵往裏走,“瞳兒,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就是在懷疑我的猜測是不是巧合。可是如今,不得不注意了。”

“什麽啊?”童夢塵疑惑不解。

“瞳兒,他是明王。”辰露無語的戳戳她的腦袋,“這東錦國姓雲的不多,而且當今的皇帝陛下也是姓雲的。我這麽說你不懂嗎?”

童夢塵搖頭,這有什麽關係?

“瞳兒你不知道王爺是什麽意思?”辰露驚愕的看著她,童夢塵身為這天下的人,怎麽會不知道王爺皇帝是指的什麽?

童夢塵無辜的看著她,果斷搖頭,她的確不知道嘛,在昆侖境裏又沒有什麽皇帝之類的東西,裏麵隻有宗派,或者妖族,基本上都是每個族群各自安居,沒有其他約束的。

可以說昆侖境就是個自由天堂。

辰露無奈扶額,再次耐心的替她講解什麽是皇帝……

“嗷,你是說雲琉朔他是皇帝的兒子?他很厲害嗎?”童夢塵做恍然大悟狀,辰露以為她聽懂了,這才舒了口氣,結果下一句差點讓她被這口氣給嗆到。

“瞳兒。”辰露語氣開始嚴肅。

“好嘛好嘛,我知道,他是這個國家很厲害的人,不能隨便惹。”童夢塵嘟著嘴,一臉不滿,不能隨便惹,為什麽?她這一路上好像惹過不少次……

“這帝國的皇帝是百姓的主宰,瞳……要有分寸。”辰露習慣的摸摸她的頭,“瞳兒這次看來你要醫治的人,就是當今的陛下啊!若是能治好最好不過,但是治不好的話惹怒了皇上是會丟掉性命的啊!”

“就算他是皇帝,他病了,而我是大夫,他也得聽我的。而且我答應雲琉朔要幫他,就不能食言。”童夢塵認真的說道。

“你……怎麽不聽我勸告。”

“姐姐,相信我,等我治好了雲琉朔他父親的病,我們就離開。”童夢塵露齒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卻又意外的尖銳。“姐姐,這個世界很大,我下山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到時候姐姐要陪著我,看遍這天下山河怎樣?”

天下山河,這天下何其廣闊,即使賠盡一生也不一定能覽盡山河。

“好,姐姐答應你。”辰露握緊她的手,像是怕一鬆手,這個人就會不見。

霜兒,姐姐這輩子沒有盡過做姐姐的責任,也沒能好好的保護你,能不能再給姐姐一個機會,讓姐姐好好補償?

東錦皇宮,泰然殿。

明黃的色澤占據著眼球,包括那床榻都是金黃色的綢子。

“兒臣拜見父皇。”雲琉朔響亮的聲音成了殿中唯一的聲響,在周圍回**。

“是琉朔回來了嗎?”被金色綢子和輕紗遮擋住的床榻上,傳來虛弱的男聲。伴隨著他說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兒臣愧對父皇期待。”雲琉朔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低垂著腦袋,聲音變得壓抑。“兒臣沒能向滄玄道長求到仙藥。”

“罷了,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東西罷了。”東錦皇帝咳嗽兩聲,化作低聲的哀歎。

“父皇,兒臣定能找到救治您的辦法。還請父皇再相信兒臣一次。”雲琉朔見自己的父親那樣低落的語氣,不由得急了,這天下都需要父親的執掌,怎麽能夠出半點差錯?

“父皇自己的身體自己比誰都清楚,朕恐怕是時日無多了。”雲霄軒咳了一聲,掀開金色帳幔,露出一張慘白虛弱的臉。

“琉朔,不必再去麻煩了。朕此生有太多遺憾了,已經不能一一去彌補了!”

“父皇。”雲琉朔跪著爬過去,握住雲霄軒的手,“父皇還有時間,兒子雖然沒有求到仙藥,但是卻遇到了滄玄仙長的弟子。”

“弟子?”雲霄軒疑惑的看著他。

“是,兒子已經將那位姑娘請到了府中。兒子這就回去請那個姑娘明日進宮。”

“唉,去吧!”雲霄軒無力的躺回榻上,對於雲琉朔說的什麽姑娘已經不抱半點希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