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今日變得突然熱鬧了。本來已經幾個月都沒有人氣的禦書房,今天卻頻繁有人出入。

這不,皇上好不容易來一趟禦書房,要處理一下堆積下來的事物,前一腳將軍和丞相剛剛才走,後一腳王爺竟然風塵仆仆的趕過來了。

“朔兒,這都已經過了晌午,怎麽還急著趕過來?”雲霄軒放下手中的奏折,抬頭看著下方進來站定行禮的雲琉朔。

雲琉朔恭敬的行了禮後,直接話奔主題,“啟稟父皇,兒臣是想來看看童姑娘。”

“童姑娘?”雲霄軒一愣,回想一下,才想起來說的是童夢塵那個小丫頭,“她怎麽了,不應該在你府中嗎?”

這次換雲琉朔一愣了,明明是李公公來請的人,也是楚太醫請人來叫童夢塵去的宮裏,怎麽父皇卻不知道?那童夢塵一大早進宮了,如今晌午都已經過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一旁低垂著腦袋的李順身子一凜,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跟皇上說這件事了,真是該死。

“皇上。”李公公急速的走到下方撲通一聲跪下,磕了一個好響的頭,“回皇上,今日楚太醫拖奴才去請了童姑娘進宮,說是有要事請教那位姑娘,奴才該死,竟然忘了告知皇上,請皇上饒命。”

雲霄軒點了點頭,大意是知道雲琉朔進宮的原因,但是這李順說的,是楚太醫請人進宮的。究竟是有什麽事楚太醫會親自去請人進宮請教呢?

“父皇。”雲琉朔再次開口,“兒臣想去看看母後和皇妹,近段日子都過於忙碌,已經許久沒去給母後請安了。”

“罷了,你去吧,那姑娘應該是和楚太醫有事要說,說完了朕會派人送她回去,你不必擔心。”雲霄軒一揮衣袖,示意雲琉朔可以出去了,雲琉朔眼神一暗,果然,每次一提到母後的事,父皇總會漠不關心。

“兒臣告退。”雲琉朔行了禮就退了出去,目標直奔棲鳳宮,也不知道這是天意呢,還是巧合呢?

“皇上,可是累了要不要先歇著?”李公公看到皇上揉著眉心,一副神情不好的樣子,趕緊狗腿的挨過來。畢竟剛剛才犯了過錯,他若不好好的安分守己一下,指不定皇上就不高興了,一下子就把他拉下太監總管的位置多虧啊!

“李順,你可知道楚太醫找童姑娘是何事?”

李公公一愣,但是依舊一副討好的笑容,都要笑出花來了,“皇上,這楚太醫的性子您也清楚,他要做的事奴才也不敢去問啊。況且他也說是醫術上有事情要請教那位姑娘,奴才也不懂醫術,問了也不知道不是?”

雲霄軒沉默了,其實他也不指望這個狗腿子一樣的奴才能說出點什麽。

禦書房眼看著就要徹底陷入沉默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了小太監的通報聲!

“啟稟皇上,太醫楚端求見。”

雲霄軒眼睛一閃而過的異色,抬起頭來,大手一揮,“宣他進來。”

剛剛朔兒才說這楚端老頭找童夢塵有事,現在怎麽的會有空來他這裏,難道已經請教完了?

“是。”小太監答了一聲後,將門口侯著的楚端讓了進來。

“臣楚端參見皇上。”楚端老頭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嚴肅著表情,恭敬的行了禮。也難為他一大半年紀了,見個皇上還總是跪來跪去,真是經受不住了哦。

“起來吧,楚太醫怎麽有時間這個時候過來?”

“皇上,您是忘了每日的請脈了吧,老臣今早上與那位童姑娘有事相談,所以這不一完了就過來請脈來了。”楚端手裏還提著個小木箱子,裏麵裝著大夫常用的器具。

“請脈?”雲霄軒愣神,暗自揉著眉頭,他今日是想起來到禦書房處理些事情,竟然把每天辰時的平安脈忘記了。“楚太醫,你既然已經請教完童姑娘了,怎麽朔兒還會進宮來尋人?她沒有回去嗎?”

“皇上,恕老臣直言,童姑娘在老臣來之前已經被皇後娘娘的人請了去,恐怕會有不好的事,還望皇上派人前去看看。”想起那些來勢洶洶的帶刀侍衛,楚端都覺得額頭冒汗,隻求皇後不要太過分了才好,不然,以童夢塵那性格,應該是凶多吉少。

“皇後請她去做什麽?”雲霄軒猛然轉頭盯著他,眼睛盡是疑惑,他對於這個皇後再了解不過了,這番將人請了去,恐怕不會是有好事。

“老臣不知。”楚端低著頭,依舊一臉恭敬。

“朔兒剛剛來過,現下已經去了棲鳳宮,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上。”雲霄軒起了身,李順趕緊狗腿的扶著,順帶整理了一下他的一身皇袍,五爪金龍在雙肩和胸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更是添了許多霸氣。

“楚太醫今日平安脈就免了罷,朕也有些事要找找那小丫頭,到時候讓她看看就成。”

楚端能說什麽,自然是雲霄軒說什麽,他跟著點頭就得了。

“李順,擺駕棲鳳宮。”

“奴才遵命。”李順低了低頭後,揚著嗓子向外喊了一句,“擺駕棲鳳宮!”那尖銳怪異的嗓音直叫人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雲霄軒不管這些,拒絕了李順的攙扶往禦書房外大步走去。

楚端垂著頭用頭*雲霄軒出去了,什麽也沒說,隻是一雙眼睛裏還帶著絲絲擔憂,不知道那個小丫頭能不能等得到救兵呢?

而此刻我們的女主角童夢塵卻正在麵臨危險的考驗,她都感覺,心髒跳動太過明顯,而氣氛也太過壓抑。

“童姑娘是不肯原諒思容嗎?”雲思容見童夢塵許久了都不伸出手來接她遞出去的酒盞,胡作傷心狀,如果不是臉上畫著太重的妝彩,倒還是看得出來些許楚楚可憐的模樣。

方秋月坐在上方,身畔不遠的宮婢正用著扇子扇著風,而宮婢麵前是一缸很大的冰塊,扇動之下涼氣也跟著跑出來,這大殿之內才不至於熱的發汗。

其實方秋月的手也是緊握著的,看似平靜的臉上,多少還是有著憂色,這酒中有什麽,她最清楚。其實並不是她打算就這樣將這個丫頭輕易的弄死,而且她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要是在她這裏出了事,她能脫得了幹係?

或許你就想問了,這酒裏既然不是劇毒,那又會是什麽?

算起來,其實還是毒,不過不是致命的那種劇毒,而是一種特殊的東西,喝下去如果不配上另一種毒是不會發作的,也死不了人。說起來方秋月一個丞相的妹妹也是夠了得,對毒的了解也是超乎常人,這種毒還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取名叫做‘雙生子’!

聽這名字,再看上麵說的就應該清楚了,這雙生子其實是兩種毒,分開不會有事,但是如果融合到一起那就是必死無疑,而且沒有解藥。

方秋月一向做人謹慎,已經到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理。童夢塵給她一種看不透的感覺,同時也讓她感覺到了莫名的危險氣息。

她的女兒既然已經和她結下了怨,她沒那麽傻,相信對方真的不會去計較,所以她想求個安心,讓童夢塵喝下這雙生子的其中一部分。隻要這丫頭體內就下了這種毒,將來要是對她有危害,那在將她除去就會神不知鬼不覺。

“夢塵不喜歡喝酒,但是公主殿下敬的酒豈有不喝的道理。”童夢塵依舊麵不改色的笑著,站起身來,伸出手將雲思容手裏的酒盞接過,端了太久,她的手該麻了吧!

雲思容笑了,這次的笑是發自心底的笑,隻不過,是冷笑而已。童夢塵,還以為你會有多聰明呢,這毒藥,還不是乖乖的接過去了,隻要你喝了,該是什麽時候死,就得由本公主說了算。

“夢塵先幹為敬。”童夢塵手中杯盞已經沾到唇邊,微紅潤的唇瓣含住光滑的杯盞邊緣,一抬手,杯中並不多的**盡數進了她的口中。

露出已經空了的杯子,她依舊淺淺的笑著,雲思容卻笑得更加深了,接回她空掉的杯子,緩緩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在童夢塵喝了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童夢塵的生死已經攥在她的手中。

“明王殿下駕到。”棲鳳宮外,守門的小太監大聲而悠長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大殿,童夢塵一愣,扭過頭看著宮殿大門口走進來的一抹挺拔身影,真的是雲琉朔。

童夢塵眼珠子一轉,扭頭掃了一眼雲思容方淺雨還是上方的皇後,做掩唇狀,口中的東西被她吐了出來,華貴的雪紡紗衣裙的袖擺被染濕了一小塊,但是因為是在內測,不仔細是看不見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走進來的雲琉朔吸引了,沒有人去注意童夢塵在做什麽,童夢塵以為她偷偷的吐掉毒酒沒人發覺,其實已經被那邊低垂著頭的玉竹盡收眼底,玉竹眸光閃爍了兩下,沒作聲。

“兒臣參見母後。”雲琉朔悠悠的行了個禮後,目光完全沒有去看方秋月,而是盯緊了童夢塵。果然,她真的在這裏,看看他的猜測沒有錯。想想童夢塵幫一個太醫處理事能用多少時間?怎麽可能中午了都還沒有回去,而且童夢塵又是不會落下午飯的人,隻要用心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被人攔住了。

這皇宮裏能將她留下來的人不多,有資格的就隻有父皇和母後,父皇那裏沒人,那就一定是在母後這裏。

童夢塵挑挑眉,沒說什麽,雲琉朔則是暗自舒了一口氣,她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