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商會使用的是一艘百丈龐大的烏黑大船。
烏黑大船乘風破浪的行駛在界海中,一路破水離開了雙洲城,朝青州駛去,在這艘船上,平南商會之人共有百人左右,其中大多是稍有修為的腳夫,而護衛除了邙童三人以外,還有三人,兩男一女!
其中一名男子年紀和邙童相仿,很沉默、自上船後便始終抱著一把刀坐在甲班上的角落裏,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從上船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而另外一男一女,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香味,眉眼如波的坐在甲班上的一張木質桌子旁,淺酌著自帶的一壺美酒,隻是眼中偶爾露出的殺氣證明此女絕不是什麽善類,而在女子的旁邊,三名護衛中的最後一人身穿極其華麗的綾羅綢緞,手中搖著一柄折扇,看著像是一名翩翩公子,隻是其眼中閃爍著**邪之光,證明此人不是什麽善類。
平南商會自帶的腳夫除了上船時忙碌了一會後,便待在了船艙中一直沒有出現,顯然是在休息。
除了邙童等後招募的六名護衛外,平南商會隻有兩人站在甲班上,其中一名管事的老人,也是招募邙童的老人,他的麵容很和善,安靜的站在甲班上,看著烏黑大船劈破斬浪,而除了老人外,還有一名平南商會的人,那是一個少年、據管事的老人說,這是平南商會的小少爺,正在甲班上不停的耍著一柄法寶利劍。
……
“唉……總算離開雙洲城那個是非之地了。”管事老人湊到邙童身邊,似自言自語的說道!
“老人家看來似乎知道些什麽啊?”邙童回頭,看向老人笑道。
“小東西太高看老夫了,老夫就是一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而已,能知道些什麽,哦對了……還未請教三位的大名呢。”老人笑著說道。
“哦,我叫祁童、這兩位是我的兄弟,祁生和秀才。”邙童並沒有告訴老人真名,至於秀才嘛……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從來都是以秀才自居。
“好名字,老夫姓平,三位小兄弟若不在意,叫我老平就行。”
“前輩客氣了,無論如何您都年長我們三兄弟,要不然我們就叫您平叔吧。”邙童禮貌的說道!
“嗬嗬……這怎麽好意思。”平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噠噠噠!”
就在這時,平南商會的小少爺幾步就跑了過來,他不過七八歲的年紀,還是個孩童,跑來這邊後、恭敬的叫了聲平叔,便將目光看向了邙童三人,嫩聲嫩氣的說道:“你們是修者麽?”
“是啊,我們是修者啊。”
對這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家夥,邙童倒是有些喜歡,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笑道:“你也是修者麽?”
“不……”
小家夥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小嘴一撅,有些生氣的說道:“我父親不讓我修行,從來不肯讓人叫我。”
“那你父親為什麽不讓你修行啊?”邙童蹲了下來。
“恩……”
小家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父親說,與其走上修行這條生死未知的路,不如安安穩穩的做個普通人,娶妻生子、生老病死,享受天倫之樂。”
小家夥的話,讓邙童不由的怔了一下,而後忍不住的抬手又一次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感歎道:“你父親說的很對,與其走上這條生死不知的路途,真的不如做一名普通人。”
想到這裏,邙童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的話,還會踏上修行路麽?他想了很久也沒有結果……
“哥哥,哥哥……”
直到小家夥的聲音將邙童從沉思中喚醒,他依然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哥哥,你在想什麽呀?”小家夥一臉天真的問道。
“沒什麽!”
邙童搖了搖頭,繼而說道:“你父親不讓你修行也是為你好,要聽話……”
“不!”
令他訝異的是,小家夥竟然一臉執拗的歪著腦袋:“我就要修行,這次我是背著父親偷偷跑出來的,我這次就是要去青州加入宗門,開始修行……”
“……”
邙童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將目光看向平叔,卻看到平叔也無奈的搖了搖頭,暗中傳音給邙童說道:“會長已經派人在青州等候,等我們的船一到岸,就會接小少爺回家。”
就在這時……
“哈哈……小家夥,還去青州找什麽宗門學習修行,不如你拜我為師如何?”眼中帶有**邪之意,始終在飲酒的女子身邊獻殷勤的男子聽到了幾人談話的內容,突然插嘴說道。
“……”
小家夥沒有說話,孩子的心靈最純潔,能夠感知到許多人感覺不到的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麽,平三兒就是不喜歡那個男人的目光,對了……平三兒就是小家夥的名字,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三,他父親就給起了個平三兒。
邙童掀了掀眼皮,看了說話的男子一眼,便又將目光放在了小家夥的身上,勸道:“這個世道很亂,壞人要比好人多,小孩子還是要在家待著,不要胡思亂想,聽話、你父親已經派人在青州等你了,到時候乖乖的跟你父親回去。”
“喂喂喂,那個驢球馬蛋的小子,你這話什麽意思?”**邪青年有些不開心。
“……”
邙童還是沒有理會他,將小家夥交給了平叔,便轉身看向了海麵,按照他與暴風的約定,他們會在將所有人都抓住後,再來找邙童,而現在平南商會的這艘大船才剛剛出海,還早著呢……
秀才和邙童已經學那個抱刀的青年,安靜的坐在一邊修煉,在場沒有任何人理會**邪青年的話。
看到竟然沒有人願意搭理自己,就連平叔和那個小家夥都沒有理會他,顧海濱的麵色有些不好看,想他也是堂堂的碧海境九重強者,在如今的雙洲城,絕對是最頂尖的強者,竟然沒人將自己當回事。
雖然今天上午出現的黑衣人勢力很強大,但總會有漏網之魚,而這顧海濱便是漏網之魚中的一人……
“小家夥,你過來。”
顧海濱突然朝平三兒招了招手。
小家夥身體一緊,不僅沒動,反而往邙童的身邊靠了靠,令顧海濱**邪的眸子更加陰沉。
“嗡!”
忽然,他的瞳孔中閃過一抹粉色的流光,一股很輕微的虛空波紋忽然震動了下,朝小家夥衝了過去。
“哼!”
看到這一幕,邙童的麵色頓時陰沉了下拉,直接發出一聲冷哼,“砰”的一聲,那道波紋在他的冷哼下被震碎。
“恩?你是什麽人?”
顧海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冷笑的看向邙童、道:“你是什麽人?”
“用這種手段向一個孩童出手,有些不厚道吧。”邙童反質問道。
“我問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你管不到,你我既然同為平南商會招聘的護衛,便盡好護衛的責任,把手段用在可能出現的危險上,不要對誰都使用你那下三濫的招數。”邙童一點麵子都沒給對方留,身為一名修者,竟然向普通人出手,而且還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平叔此時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眼神冰冷的看向顧海濱、道:“這位道友,老夫雇傭你來是應對未知危險的,並不是讓你對我家小少爺下暗手的,你這麽做,可是與之前的承諾有些不符啊。”
“嘿嘿!”
麵對平叔的質問,顧海濱發出一聲冷笑:“酬勞?你以為就你付的那些酬勞能夠請動我堂堂碧海九重的強大修者?如若不是我著急趕往青州,你平南商會豈能請的動我?”
“你……”
平叔被顧海濱的話懟了回去,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邙童卻又一次站了出來。
“既然請不動你,那就請你下船吧,這艘船還真的不是很歡迎你。”邙童冷冷的說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如此跟我說話?”顧海濱的麵色沉的快溢出黑血了。
“唰!”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一道流光突然快速掠動,嗖的一聲出現在顧海濱麵前,右手掐在對方的喉嚨上:“如果你不想我將你扔下船,最好閉上你的狗嘴。”
出手之人自然是邙生,對方竟然敢如此跟他最敬重的大哥對話,讓他的殺機早已滿溢。
“你……”
顧海濱眼中滿是驚駭,被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邙生徹底的驚到了,對方的身上似乎並沒有散發任何的氣勢,但卻給他一種麵對汪洋般的感覺,仿佛對方的體內潛伏著一頭蓋世凶獸。
邙生的突然出手,將沉默的待在角落的抱刀青年和散發媚態的女子都給驚動了,二人同時抬頭,一臉訝異的看向邙生,眼中莫名的掠上一抹凝重。
顧海濱的眼中滿是驚悚,一句話都不敢再說,眼中滿是對麵前這個男子的恐懼。
“啪!”
見顧海濱不再說廢話,邙生才終於放手,將對方已經近乎癱軟的身體扔在了甲班上,默默的退回了原地,再次陷入了修煉中,就像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顧海濱被突然出手的邙生給震住了,一句話都不敢再說,灰溜溜的退到了一個角落,也不再去搭訕那個滿眼媚態的女子,當他低頭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
“祁兄,剛才的事真是太感謝了。”平叔拉著小少爺的手,臉上滿是感激之色,如果不是邙童出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一想到剛才小少爺差點遇到危險,平叔的眼中便多了一絲自責。
“沒事,身為護衛,這是我應該做的。”邙童點了點頭,平叔還想要去感謝邙生,但卻被邙童給製止了,邙生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想被打擾,也不習慣接受他人的感謝。
“哥哥……”
可就在這時,小家夥平三兒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邙生的身邊,滿臉崇拜的看著邙生,這一幕,讓邙童心裏不由的一顫,這小家夥是怎麽跑到邙生身邊的?竟然連他都沒有察覺到。
“唰!”
秀才猛然睜開了眼睛,眼睛死死的盯著平三兒。
雖然邙童沒有察覺到小家夥的動作,但是卻被秀才捕捉到了,因為他擁有一雙幾乎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雙耳朵、濁耳,連邙童都察覺不到小家夥的動作,卻被他感知到了,而就算是他也僅僅是聽到了一絲風的律動才察覺到的。
這個小家夥的腿,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但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最後、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將濁耳的力量凝聚在小家夥的腿上時,卻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小家夥的雙腿內、竟然傳出一道道如同雷鼓般的震動,一道接著一道,似乎真的有雷神在他的腿中雷動戰鼓。
而就在這時,邙生也睜開的眼睛,他擁有萬古第一的不夜瞳,連濁耳都能發現的不尋常,他自然能夠察覺到,目光同樣帶著一絲訝異的看著小家夥。
東皇鍾的聲音也在邙童的耳中響起:“我的娘嘞,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大世,竟然連五龍足都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