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瓷碗裏黑濃的藥汁輕微一晃,小賴皮又抱住了他的手臂,宮清羽月華般清冷的眸子微閃,一個畫麵又浮現腦中,她細滑的小手從他胳膊遊到的他手心和指尖。
啪擦~
瓷碗滑下修長的指尖,碎了一地,濃黑的藥汁給地上添了一抹重彩,藥味四散開來。
宮清羽眸內印著地上的濃黑的藥汁,閃過一道異色,被紫淩抱著的手臂,指尖微微顫。
芸憐兒垂著頭,一直未敢抬,心隨著藥碗的落地陡然一驚。
公子生淩兒氣了?
眼角瞥到紫淩抱著公子的手臂,左右搖晃,芸憐兒嚇的麵白如粉,她一把拖過紫淩,扣在身邊,顫聲道:“淩兒還小不懂事,不知道公子不喜靠近,公子莫怪。”
紫淩感受到芸憐兒的身體都在輕微的抖動,她稚眉微蹙,他雖一直說不喜靠近,但她貌似靠近過好幾次都沒問題。
芸憐兒又為何這麽害怕他?
白如雪色的袖袍從紫淩目光前拂過,如一朵風中聖曇,轉眼即逝。
宮清羽身影徹底走出小院,芸憐兒這才舒了一口氣,手心按著心髒,喘了兩口氣。
眼前的小女孩眨巴著疑惑不解的眼神瞅著她,芸憐兒真是好氣又好笑。
這娃兒膽子真大,自她跟著公子以來,從未見過有誰敢如此抱著公子的。
“你這小賴皮,就算耍賴也不要抱著公子的手不放啊!讓公子喂你喝藥,也虧你敢說出口。”芸憐兒邊說,邊蹲下身子撿地上的藥碗碎片。
紫淩也頓了下來,小臉放的低低的,幫芸憐兒一起撿地上的碎片:“憐兒姐姐,你家公子是刺蛾麽?”
“刺蛾?”公子和刺蛾有什麽關係?
“嗯,刺蛾土名洋辣子,滿身刺,被蟄一下疼死人,哎~碰不得啊!”紫淩歎氣道。
芸憐兒撿碎碗的動作一頓,將右手碎片放到左手,食指戳上紫淩額頭:“好你個壞丫頭,竟敢背後說公子壞話,今兒午膳的紅燒肉沒了。”
紅燒肉?口水…。
紫淩小腦袋被點的往後一退,她又笑嘻嘻的伸到芸憐兒身邊,小臉一變,苦巴巴的說道:“憐兒姐姐,淩兒自從和你分開以後,走了一天路,餓了一天肚子,每當淩兒好餓的時候就會想起憐兒姐姐的紅燒肉,憐兒姐姐,你看淩兒肚子都餓扁了。”
某小女娃腹部縮了一口氣,肚子確實“扁了”。
芸憐兒噗嗤一笑,瞅著她懷中:“休想騙我,你不是有銀子的麽?路上不會買點東西吃?”
紫淩手中捧著碎片,抬頭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歎一口氣,幽幽的說道:“自從我吃了憐兒姐姐燒的紅燒肉,就再也咽不下外麵那些粗茶淡飯。”
芸憐兒將她小手心裏的碎片拿過來,笑嗔:“小貪吃鬼,盡會說騙人的話。”
繼而又道:“不過,我喜歡聽。”
——分割線——
紫淩這幾日在天下第一莊,小日子過的可以用如魚得水來形容。
莊主的房間,雅院,被某小女娃完全霸占,現在她一日三餐,芸憐兒都會送到小院裏來。
紫淩不是在屋子裏吃完,就是在清風怡人的涼亭中吃完。
芸憐兒除了剛開始有些驚訝紫淩占了莊主的屋子,後來也就習慣了,除了一日三餐她會幫紫淩準備好,每日紫淩需要喝的藥,她都會負責看著紫淩喝完,她才離去,當然,喝完藥是有“獎賞”的,果脯和糕點自然少不了。
紫淩睡在**,雙手枕在腦後,某小萌獸趴在她枕頭邊,自從主人說莊主不是小妖精殿下後,土豆膽子也放肥了,以前有小妖精殿下那恐怖的變態,它不敢和主人睡,現在好了,它每天和主人同床共枕,也沒人來管它。
哈哈哈…還是主人聰明,宮神醫真的不是小妖精殿下。
“土豆,你覺得現在的日子過的舒服麽?”紫淩模糊的視線看著上空,雖是模糊的一片白,但她的琉璃卻是從所未有的放鬆。
“嗷嗚,嗷嗚…。”舒服,這裏是神仙般的生活。
“憐兒姐姐說我的眼睛明天就能看見了,土豆,你說我明天真的能看見麽?”
“嗷嗚,嗷嗚…。”主人,你一定能看見的,土豆相信憐兒姐姐。
紫淩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伸出一隻手摸上枕頭邊的土豆食指圈起它的小尾巴,一圈一圈的把玩著:“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明兒我若真能看見了,也該走了。”
土豆歡快搖晃的耳朵忽然耷拉下來,低聲叫道:“嗷嗚,嗷嗚…。”
主人,你喜歡宮神醫為什麽還要走?
紫淩繞著土豆小尾巴的手一緊,她轉頭瞪它:“屁大點的米團子,誰說我喜歡宮神醫的?”
土豆小尾巴受苦了,疼的狼淚直流:“嗷嗚,嗷嗚…。”
主人,土豆看你每次欺負宮神醫的時候都很開心,而且宮神醫長得也很好看,很好看,你喜歡他也是正常的…。
紫淩冷哼一聲,掐著某小萌獸尾巴,嗖的一聲,土豆從**成拋物線飛上空,又落下地。
丟完土豆,她拍拍小手:“一隻小禽獸懂我喜歡誰?它知道什麽叫喜歡?”
某土豆差點就嚎啕大哭了,主人,你忘了?是你自己說喜歡宮神醫的,土豆可還記著你前幾天對宮神醫說的話呢。
——分割線——
東宮
“你確定小郡主在天下第一莊?”瑾神色一動,急聲道。
“七月樓來消息是這麽說的,應該錯不了。”一身橘色衣袍的陌把手中展開的信箋遞給瑾。
瑾還未接到手,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奪了過去。
卿看完,信箋丟給瑾:“我去接小郡主。”說罷,人已消失在屋中。
瑾把手中信箋一捏,神色擔憂的看著卿的背影,對翊和陌道:“你們在東宮,我跟去看看。”
皇宮距離天下第一莊不算遠,快馬兩個時辰。
卿策馬趕到天下第一鎮,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卿。”一匹駿馬從後趕上來,瑾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紗帽。
他遞出一個同款的黑色紗帽給卿:“戴上。”
天下第一莊
紫淩吃完晚膳,坐在涼亭中吹著深秋的冷風。
宮清羽那位冷清君自從把她的藥碗扔到地下後,她一直就未見過他,今兒正午聽憐兒姐姐說冷清君前幾天就出去了,至今未歸。
不知為何,她今天有點兒心神不寧,好似晚上會發生什麽事一樣。
深秋的風,冷,趴在亭子欄杆上看池水,更冷。
她身上已經起了一層冷疙瘩,但她不想回房,她想接著冷風讓自己腦子清醒一些。
明天一早,她就能恢複視力了麽?
可,越臨近恢複視力,她覺得自己離這裏的景物和屋子越遠。
半個時辰後
有人走進了小院,好似幾個腳步聲,用耳力判斷,來了三個人。
紫淩緩緩的轉身,不太清楚的視線隻能模糊的看到三個顏色,白,青,粉。
身著粉色衣服的肯定就是芸憐兒,另外兩個人…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淩兒,你這小騙子,你的兩個哥哥來了。”芸憐兒一瞅到紫淩,就大聲說道。
兩個哥哥?
她哪來的哥哥?
沒等她多想片刻,那一身青衣的少年已經運上輕功,到了她的眼前。
“小郡主。”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抓住她的雙臂,目光緊緊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這是怎樣一雙眸?滿是紅血絲,幾分擔憂,幾分激動,幾分心安,幾分疲倦。
“卿卿。”紫淩的小手撫上他的臉,心中微微一動,原來在皇宮中,也有人如此擔心她,牽掛她。
“卿保護不周,才使小郡主吃了這麽多苦,卿該罰。”他自責的說道。
她的小手撫在他臉上好涼,就像寒夜裏的水,卿大手包住她細軟的小手,滿是心疼。
“卿卿,不怪你,是淩兒自己偷跑的。”整個皇宮中,若說心疼,她最心疼的就是這個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卿。
“玩夠了?好回家了?”不遠處,一身白衣的瑾走了過來。
紫淩看到那一身白,雖和冷清君身上的衣服顏色一樣,但瑾如何也穿不出冷清君不沾凡塵的仙氣,而且紫淩也不待見瑾。
“瑾哥哥,淩兒就算玩夠了也不要和你回家,我要和卿哥哥回家。”她親昵的靠在卿的懷中,對著瑾做了一個鬼臉,十足的調皮孩子模樣兒。
即將要走,芸憐兒又開始眼淚直流,各種不舍得的眼神停駐在紫淩小臉上。
紫淩知道,這一別,也許從今以後她和芸憐兒都無法再見麵,這個嘴凶心善的少女這幾日來對她的照顧都是無微不至的,將要走,她有些不舍。
從袖口掏出一塊刻著“東宮”的羊脂白玉,放到芸憐兒手上:“憐兒姐姐,若以後遇到了什麽困難,拿著這塊玉佩來宮中找我。”
“小郡主…。”瑾麵色一變,不讚同的喊道。
“閉嘴,我做什麽跟你沒關係,還有,她是我的憐兒姐姐,若她拿著宮牌來找我,你刻意欺瞞,別怪我嚴懲你,聽到沒有,這話就是對你瑾說的。”某小女娃凶巴巴的說道。
離開天下第一莊,紫淩一句話把瑾趕去當馬夫,她和卿卿坐在馬車裏,懷中抱著土豆,她又想起了那白衣勝雪的冷清君,他若回來見她已經離開,一定會很開心吧?
------題外話------
明天小妖精殿下出來鳥,字數也會出來滴…。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