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解衣取血

這聲音似幽冥鬼界穿透而來的幽幽詭音,空氣中仿若彌散著死亡的氣息,多少次噩夢驚醒,都緣由這聲音。

這聲音,便是一生,她也忘記不了。

那容顏,即便不看,她亦能記得清晰。

他於她,刻入靈魂,即使駭然,也躲避不了。

八年了,她躲了八年,他找了八年,不曾想,終究還是會碰麵,還是以這樣的方式碰麵。

“主子,那小子的心頭血不能幫您…。”

“你質疑本宮的話?嗯?”幽涼的聲線極輕,卻詭異的讓人大氣不敢出一口,仿若一吸氣,便吸入了一口身心發涼的冬雪。

紫金色的珠紗在月光下似蒙了一層冷霜,夜風偶過,珠紗微動,似變天的詭雲,層層浮動,詭譎莫測。

“屬下不敢。”雋秀男子駭然一驚,低頭說道,眉清目秀的眸中浮起擔憂,國師說隻有女子心頭血方能幫助殿下,那少年的心頭血對殿下而言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珠紗詭動,烏金色的轎中再未發出任何聲音,周圍安靜的隻聞風吹葉搖聲。

紫淩將四名抬轎子的黑衣人和那名手持冷劍的黑衣人都看了一遍,若要解決這五人不是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那轎中之人,他的武功詭譎難測,光是一首亡命曲便可叫人生死徘徊,他若下殺手,她今夜恐怕在劫難逃。

紫淩扯掉一直抓著她發抖的手,不耐煩道:“都放你走了,還不走?”

身後的女子顫聲道:“公子,我腿軟。”

紫淩輕嗤一聲:“姑娘這腿軟來的真不是時候,這會兒若是不走,等會兒姑娘就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女子一聽,大驚,顫聲說道:“公子保重,小女來生定給公子做牛做馬已報公子救命之恩。”

說完,她抖著腿朝往後跑去。

來生?那都是屁話,紫淩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

忽然,空中冷光一閃,寒氣如霜的劍朝紫淩胸口刺來。

紫淩手中玉骨扇迎上雋秀男子的劍,靈活的化開他的殺招,手中玉骨扇一個翻轉,直刺雋秀男子咽喉。

男子大驚,身如輕燕般直直的往後退去,誰知少年方才攻勢不過是虛晃一招,他手中折扇方向一變,嬌小的身子回轉,竟想逃之夭夭。

男子急忙提劍追去,可那小身影轉眼已百米之外,逃跑的速度可謂神速。

“不用追了。”轎子中,傳來低而幽涼的聲音。

聲音雖輕,百米之外的紫淩還是聽到了,她心中一喜,小妖精殿下這是準備放過她了?

下一刻便知,她高興的太早了。

幽幽簫聲似似哭似泣般傳來,紫淩心口一疼,鼻子泛酸,有種想哭的感覺,她暗叫一聲糟糕,小妖精殿下的簫聲神乎其神,不僅能控製人的心魂,更能讓人陷入幻境。

隨著簫聲此起彼伏,紫淩眼睛裏的淚水時多時少,簌簌的往下掉,她一邊跑,一邊擦眼淚。

跑出好遠的距離,眼淚還是掉不停,她“哭”著罵道:“該死的東西,這是什麽魔音啊?怎麽跑這麽遠,還如同在耳邊吹奏似的?”

紫淩一口氣,跑到四海賭場,回房的路上正好碰到沈書。

沈書看見紫淩流淚,嚇了一跳:“小公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書兒馬上去請大夫。”

紫淩一把拉住沈書,哭著說道:“書兒,你無視我就行了,我沒事。”

沈書見她哭的好不傷心,心中萬分心疼,自他跟著小公子以來,從未見小公子如此傷心的哭過,小公子是遇到什麽傷心的事了麽?

“小公子,你有什麽傷心事,對書兒說罷!說出來,會好過些。”沈書不由自主的摟住紫淩肩膀,把她往懷中帶。

紫淩淚流不止已經煩不甚煩,這會兒又被沈書誤會,簡直有口難辯,她推開沈書的胸膛,道:“本公子沒有傷心事。”

說罷!她折身,抹著淚朝回來的方向跑去。

沈書提腳想要跟去,前方傳來一道怒聲:“不準跟著本公子,今夜之事,誰也不準說。”

他腳步一滯,明白小公子說話從來說一不二,看著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眉心起了隱隱的擔憂。

紫淩又折回了那片黑暗詭譎處,沒辦法,這幽冥鬼音太折磨人淚腺了,若她流一夜淚,那還不流到她渾身脫水?

瞅著那烏金色的轎子,紫淩哭著說道:“別吹了,老子送血來了。”

簫聲,停了。

持劍的雋秀男子走來,手中端著白玉碗,劍欲朝紫淩心口刺去。

紫淩快速抹掉眼淚,身子一偏,搶了雋秀男子手中的白玉碗,有些哽咽道:“血生在老子身上,老子自己放。”

男子的心頭血,殿下又豈能用之?

雋秀男子欲搶回白玉碗,一道幽冷的聲音打斷他。

“讓他放。”

紫淩抬頭又朝烏金色的轎子看去,那紫金色的珠紗後,貌似有雙極為妖異的丹鳳眼正幽涼的盯著她。

渾身一個冷顫,她小手摸上自己胸口,心道,難怪這八年以來一直做著被小妖精殿下吸血的夢,原來,這不光是一場夢,更是將會發生的事實。

“借個鋒利的匕首成麽?”她朝烏金色的轎子問道。

四個俊秀轎夫包括持劍男子均倒吸一口涼氣,這少年是個不怕死的,敢問殿下借匕首?

誰人不知,殿下的東西從不容人觸碰一下,更別提外借。

“成,過來拿。”轎中,幽涼且低的聲音傳來,五名侍衛心中皆一驚,殿下…何以會答應那少年?

不由的,五名侍衛朝紫淩看去,月夜下,她不算高的身子穿著一件緊身的夜行衣,襯得那張比美玉還要好看的小臉愈發奪目。

這少年是他們見過除了殿下以外,最好看的男子。

紫淩心中有些狐疑,小妖精殿下讓她過去拿,不會又出什麽賤招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錦繩,她屢次被小妖精賤招整慘,現在一聽到他聲音,整個小心肝都嚇的直哆嗦。

“不來麽?”轎中之人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聲音說的極輕,像似沒有多少力氣般,卻有平添了一份讓你不敢拒絕的幽冷。

紫淩心尖兒一顫,嚇的。

能不去麽?不能。

她朝烏金色的轎子走去,每走一步,她的背就好似多了一層寒涼的冷霜,那幽幽詭詭的紫金色珠紗仿佛一張鬼麵紗,遮住了裏麵妖鬼似的男子。

紫淩強作鎮定,告訴自己莫怕,她如今也算是一個厲害角色,很多人都怕的小公子,她沒有必要怕一隻快要斷氣的小妖精。

六歲時,她就知道小妖精身上可能中有劇毒,命也許不久,如今八年過去了,他的聲音要比八年前幽涼許多,而且少了八年前的活氣,現在的他,更像一個將要死的人。

不過,熟話說的好,好人無長壽,禍害遺千年,像小妖精殿下這種禍害,恐怕沒那麽容易死,他會貽害千年。

小腳停頓在紫金色珠簾一米之外處,離近,她隱約能透過珠紗看到裏麵慵懶而臥的紫色身影。

“我來了。”匕首呢?拿出來。

紫色身影微微直起,一把玄黑的匕首從珠紗裏伸出,接著,一隻清冷沾靈的手也伸了出來。

這隻手,在月光極美,極好看,仿若披了一層月紗般,美到有些夢幻。

紫淩看著那隻拿著匕首的手,眼前仿佛閃過一張清冷絕塵的容顏。

極快的收起心思,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冷清君,而是小妖精,秀眉蹙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紫淩伸手去拿匕首,遞來匕首的主人似乎沒有鬆手的打算,她心中微惱,用力一拉,誰知,那隻夢幻如月的手忽然用力,她使出的力道便成了順著他往轎中而去的蠢力。

特麽的,又上了這妖孽的鬼子當…。

紫淩身子側摔在轎中,發出“砰”的一聲響,肩膀骨頭疼啊!

還未能夠叫疼,她就感受到一雙冰冷異常的妖詭視線正盯著她。

紫淩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有些膽怯的回視,撞進一雙比她想象中還要詭譎的丹鳳眼。

這雙眼,詭雲層層,使人琢磨不透。

這雙眼,冷意寒骨,使人心驚膽顫。

這雙眼,妖惑天成,使人移不開眼。

啊呸!誰說使人移不開眼?她不過是沒有辦法才與他對視。

紫淩壓下所有情緒,她知道,此刻決不能在小妖精殿下眼皮子低下暴露半分他們曾今相識的訊號。

否則,她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公子不是要我的血麽?何故把我拉進馬車裏來放?”紫淩溫然淺笑的說道,仿佛放心頭血不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沒什麽大不了。

尉遲胤洛妖美深冷的丹鳳眼盯著她清澄水色的琉璃,眸底深處似有翻滾的詭浪。

“名字。”蒼白易碎的唇瓣輕啟,吐出的字極冷。

紫淩拿著玉骨扇的手指一緊,他的眼神明確的告訴她,他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

是啊!小妖精殿下和她生活的那幾個月,幾乎夜夜同床共枕,她的臉,他再熟悉不過,雖說如今她這張臉的變化不小,但這雙眼睛始終是無法改變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這雙眼睛看上去溫潤柔和,謙謙君子,這樣方能遮掉她曾今的不少眸色。

“華淩。”她大方的說出自己一直在用的名字。

尉遲胤洛看著她沉靜了片刻,視線移到她手中的玉骨扇上,幽冷的說道:“小公子。”

紫淩詫異,小妖精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她就是小公子?

難道又是她手中的玉骨扇?

這玉骨扇上寫著“我是玄機扇”的字麽?宮清羽看出她是小公子,尉遲胤洛又看出她是小公子?

紫淩眸色瞬間沉了下去,看來她的人中出現了叛徒。

“太子殿下果然好本事,連在下是小公子都能看出。”她笑著說道。

尉遲胤洛詭異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波動,仿佛是驚訝她知道他的身份,隨即想到這幾年以來“小公子”的神通廣大,他眸中閃過了然的神色。

“小公子果然好眼力,竟能知曉本宮是太子殿下。”他蒼白的薄唇浮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她溫然的笑著,並不接話,她倒要看看小妖精殿下知曉了她小公子的身份後,到底是準備與她為敵還是為友。

尉遲胤洛抬起手,一把玄色匕首在手心,他黑眸朝她胸前掃了一眼,又回到她的俊逸非凡的小臉上。

“小公子身份尊貴,就在本宮馬車解衣取心頭血罷!”

紫淩眉頭一皺,好個變態的小妖精殿下,八年前如此變態,八年後照樣變態。

她的視線落到他顏色泛白的薄唇上,腦中忽然閃過冷清君那晚被她刺傷的臉色,那唇也是這般白,這是一種失血過後的蒼白。

紫淩心中一震,視線移到他臉上,看進他丹鳳眼深處,黑,墨汁般的黑,沒有一點葡萄紫的底色,也沒有一點靜默似乎湖的平靜,這雙妖異的丹鳳眼,永遠都似布了一層詭詭妖雲,讓人琢磨不透,讓人膽戰心驚。

她又朝他胸口看去,接過他手中的玄色匕首,眸色微微閃動一下:“太子殿下胸口受過傷?”

尉遲胤洛道:“本宮胸口有未受過傷,不是小公子該關心的。”

頓了一下,他手忽然伸至她的胸前,往下一按:“小公子現在該關心的是如何將這心頭熱血取給本宮,又或許,本宮可以直接用嘴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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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就果斷快點更了,魚爺是個好孩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