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三章

房中。

紫淩冷若寒梅般站著,一言未有,柔嫩的臉頰上,被打的五指紅印沒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褪去,反而愈發鮮紅。

尉遲麟宇踏入房門,手中拿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裏麵是上好的傷藥。

看見她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尉遲麟宇眸中閃過懊惱,又見她清靈的眸中冷漠一片,他眉宇浮上一抹愁。

走至她身邊,打開瓶塞,一股清涼的藥香飄來,他倒了一些晶瑩的藥膏在手指上,小心細致的為她上藥。

“不勞王爺費心。”她單手揮開他的沾著藥膏的手,聲音冰冷疏離。

心中知曉,眼前這少女在東宮被太子寵愛無度,可曾受過半點委屈?

大概是因為東宮之中無女婢,太子身邊無侍妾的原因,養成了眼前這少女容不得別的女子的習慣。

尉遲麟宇心中歎氣,她想要的,他遲早都會滿足她,可她為何不能多給他一點時間?

“淩兒,還在生六皇叔的氣麽?”見她不語,他又道:“倪霓現在畢竟是王妃,又有孕在身,今天這事兒若傳到太後耳中,太後必定大怒將你送去宗人府受罪,你這脾氣也是個強的,我給你台階也不知順著下來,偏要堵那口氣兒,你可知這話若是在宗人府說了相當於認罪,就算我是王爺也救不了你。”

“淩兒,你這小性子,讓我該拿你如何是好?”打在她臉,疼在己心,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怎會舍得打她?

紫淩嘴角冷冷勾起:“這麽說來,倒是淩兒不識大體,枉費王爺的一片苦心咯?”

尉遲麟宇握住她的小手:“苦心倒也談不上,隻是本王心中有你,你便是本王心中的寶兒。”

“我的小寶兒,能不能別再生六皇叔的氣了?”

紫淩眸中閃過一道諷刺,快的讓人無法捕捉,嘴角扯出一抹笑:“六皇叔讓我也打一巴掌,我便不生氣如何?”

尉遲麟宇一愣,俊臉漸漸轉冷,握著她的手微鬆:“淩兒,本王以為你懂得分寸。”

你打我臉是為了我好,我要打你臉便是不懂得分寸了?

這話說的真是可笑。

紫淩小手從他微鬆的手心中抽出,冷漠的說道:“抱歉,王爺,我就是這種不懂得分寸的女人。”

頓了頓,又道:“都說娶妻娶賢,故而,王爺娶我之前可要想明白了,是否能容忍我這種不懂分寸的女人。”

“莫要等成婚以後,後悔晚矣。”

尉遲麟宇臉色變的難看,看了她半響,她倔強的小臉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他對她,已經夠袒護和包容,她這是在逼他放下男人的自尊,容忍她一切缺點麽?包括她的不懂分寸?

“淩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還記得她那時隻有六歲,天真爛漫的笑容讓他怎麽也移不開視線,她聰慧動人更是讓他怦然心動,也就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她,想要照顧她一輩子,給她一世榮寵。

紫淩嘴邊的笑意更深:“以前?王爺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樣的?”

“不妨告訴王爺,對於和我無關的人,我什麽都能容忍,對於和我有關的人,我便就是這幅小肚雞腸,在東宮就是這般,王爺可曾見過太子碰別的女子?太子不過是我爸比,我便那麽霸道,更何況王爺是要做我夫君的男人?”

“我今天對倪霓算是客氣的了,若是不客氣,我直接要了她的命。”

無法無天,任性妄為的話讓尉遲麟宇不由的倒退兩步。

“變了,真的變了。”他有些失魂的喃喃自語。

再也不是他心中那可愛的人兒。

變的如此不可理喻。

尉遲麟宇走了以後,晚膳也沒來她的小院,紫淩心裏把尉遲麟宇祖宗十八代問候了n邊,尼瑪,居然敢打她的臉?若不是拿了倪霓的兵符以後,不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他也有那能耐打到她的臉?

想必這一次尉遲麟宇應該對她失望透頂。

試想,那一個男人娶妻不想娶個賢惠的回來?誰想娶一個蠻不講理,又喜歡鬧騰的祖宗回來?

更何況像尉遲麟宇這種要爬上皇權頂端的男人,就算是喜歡一個女人,他亦不會讓一個女人爬到他的頭頂上去打他的臉。

他,丟不起這個臉。

想來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離開宇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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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什麽?你再說一遍。”坐在紫檀椅上的尉遲胤洛鳳眸詭冷生霜,手指捏著精致的茶盞,骨節生寒。

“小郡主被六王爺打了一巴掌。”說完,初燁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看殿下冷意駭人的臉。

啪~

茶盞捏成碎片,粒粒白色粉末從白玉似的指腹間灑下來,周圍的空氣仿若下一子回歸臘月寒冬,冷的讓人心生寒顫。

“誰給了老六的狗膽?敢動本宮的女人?”尉遲胤洛聲音低沉的可怕,鳳眼如幽靈鬼窖般閃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暗光。

初燁低著頭,瞅著自己的赤黑的鞋尖,根據他以前的經驗來判斷,殿下怒了,這怒火因為小郡主被打的關係,前所未有的大,所以,此時在殿下麵前說什麽都是錯,不如什麽都別說。

“初燁。”幽冷的聲音忽然叫到他,**心中咯噔一跳,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往心頭上浮。

“初燁在。”初燁硬著頭皮抬起臉,對上一雙詭冷的鳳眸。

心,寒顫一記。

“你看見本宮的女人吃了虧,也不出手?嗯?”尉遲胤洛鳳眸幽暗的落到初燁臉上,手中的玉簫泛著冷光。

初燁被問的一個頭兩個大,殿下,您還記得屬下去的時候,您咋說的咩?您讓屬下悄然無息的潛伏在六王爺府中,暗地裏監視六王爺的一舉一動,(實則就是監視六王爺有沒有碰小郡主)若有風吹草動不可輕舉妄動行動,要馬上回來向您稟報。

這些您說的話,您都忘了?

“殿下,小郡主身手比屬下好,小郡主她…是故意…”

一記冷冽的白眼瞪的初燁聲音咽回了嗓子裏。

“你當淩兒和你這蠢貨一樣?”

初燁心中苦逼,殿下,這是明知小郡主自願被打,找不到人出氣,拿屬下出氣麽?

見初燁低著頭不吭聲,尉遲胤洛從椅子上起身,一拂廣袖,玉簫背到身後,妖紫的身影站在初燁麵前。

“藍重樓死去哪裏了?”怒氣明顯還在上升,這會兒燒到藍重樓身上了。

“回殿下,藍重樓一直死在宇王府。”初燁道。

“死在宇王府,看著本宮女人受委屈?嗯?”該死的東西,放出去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初燁要淚了:“殿下,藍重樓白天不出來的…”

藍重樓是個什麽東西,殿下您還不知麽?

“這該死的小畜生,關鍵時刻沒一個頂用的。”竟讓本宮的女人受那麽大的委屈…

初燁淚了,殿下這是把他也罵成了和藍重樓一樣的小畜生。

一襲妖風從初燁身邊刮走,待抬頭,殿下鬼魅的身影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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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夜未央。

“享盡美色”在京城是和“天上人間”齊名的一大煙花之地。

天上人間是極品小倌館,那享盡美色便是極品美人兒館。

若說道這裏的美色,匯集了天下間各色美女,妖豔的,清純的,可愛的,**的…。應有盡有。

這裏也是皇城中貴胄灑金的風流窩,也是風流公子的牡丹地。

二樓,貴族廂房中。

尉遲麟宇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下肚,幽深的眸子多了一絲醉意。

“六哥,兄弟幾番叫你來這享盡美色,你都不願意來,今兒怎想起叫兄弟幾個來這兒喝花酒的?”說話的是一名身穿藍色錦衣的男子,長相和尉遲麟宇眉目有些相似,他便是當今的七皇子,尉遲雲辰。

尉遲雲辰素來風流瀟灑,流連花叢之間,倒也是個出來風流快活的好玩伴。

不過,若光看尉遲雲辰表麵風流,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風流不過是他的掩護色,實則他是六皇子黨,心思緊密,做事沉穩。

“就是啊~六哥,今兒怎舍得丟下府中小美人兒,來這兒吃酒的?”另一個笑容麵若桃花的男子是當今的十皇子,自然也是六皇子黨的,他口中的小美人兒無疑指的就是王府中的紫淩。

尉遲麟宇喜歡紫淩的事兒,他們這些兄弟就算是瞎的也能看的出來,想當年,六哥為了那小女娃兒可沒少整他們,雖然,他們從未得罪過那小女娃兒。

不過,紫淩那丫頭長的真是水靈,現在長大了,愈發傾城國色,難怪六哥當寶貝似的請求皇上賜婚,若不是六哥早就看中那水靈的丫頭,他們也想把那丫頭娶回去。

尉遲麟宇嗬嗬一笑,嘴角幾分冷意:“小美人兒?那小美人兒已經不是當初的美人兒了。”

尉遲雲辰飲下一杯酒,笑道:“怎會呢?那小美人兒和當初並未相差多少,是不是六哥和那小美人兒吵架了?”

尉遲麟宇嘴邊的笑容幾分苦澀,搖頭歎氣:“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變成這樣?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

尉遲雲辰和尉遲瓔珞互看一眼,傳遞了眼神,尉遲瓔珞立即笑著說道:“來,來,六哥,一醉解千愁,十弟敬大哥一杯。”

尉遲麟宇仰頭吞下,白玉酒杯往桌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響,他此時的心情糟糕透了。

尉遲瓔珞對一旁的身穿輕紗的妙曼女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女子也是個懂眼色的,立即端起酒壺走到尉遲麟宇的身邊。

“六爺,十爺說的對,一醉解千愁,奴家給爺添酒。”

尉遲麟宇又飲下兩杯,當身著輕紗的女子給他添第三杯酒的時候,他抬頭微醉的眼,看了一眼她,朦朧的醉眼見女子那雙眼睛似有靈動,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

“叫什麽名字?”

輕紗女子臉露羞澀:“奴家清靈。”

尉遲麟宇喃喃念道:“清靈?靈兒,淩兒…”

“嗯,奴家靈兒。”清靈嬌笑,芙蓉花開般的顏色。

淩兒…。

尉遲麟宇腦中忽然出現紫淩那張絕美傾城的小臉,看清靈的模樣也漸漸的變成了紫淩。

手一用力,將清靈拽入懷中,他撫摸著她的小臉,醉眼朦朧的喚道:“淩兒,淩兒…。”

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又對看了一眼,兩人嘴邊同時勾起一笑,隻有他們相互才明白的笑。

見尉遲麟宇朝懷中女子吻去,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皆拉過一旁穿著清涼的女子,大掌肆意的摸著,嘴邊風流淺笑,而赤黑的眸卻沒有半點對欲色的沉迷。

女人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發泄的工具,即便再美,也不足以沉迷。

六哥雄才偉略,有帝王之才,怎可被一個女子迷惑了心智?

與此同時的宇王府。

小喜鵲端著一盆溫水走進倪霓的房間:“王妃,小喜鵲伺候您洗腳。”

倪霓輕點了一下頭,抬起腳讓小喜鵲脫掉鞋子和足衣,泡入溫水中。

“這麽晚了,王爺還未回府麽?”以前王爺就是有事出府,也不會這麽晚還未歸,今兒怎麽了?就算惱她,府中還有一個紫淩不是?他怎會這麽晚都不歸?

“方才打水時,奴婢饒過門前問了一下守門的阿武,阿武說王爺還未歸。”小喜鵲挽起袖子,熟練的洗起盆中的玉足。

“這麽晚了,王爺會去哪裏?”倪霓眉間多了一份愁色。

京城中的公子哥晚間會去的地方她不是不知,沒嫁過來之前,父皇就對她說過,但王爺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人,也從未夜不歸宿,她很難想象自己夫君會在外麵花天酒地。

“興許是王爺有事,遲些回來吧!”小喜鵲是倪霓的一朵解語花,說出來的話自然是讓倪霓放寬心的話。

“嗯,應該是吧!”倪霓道。

幫倪霓洗好腳,小喜鵲拿起幹爽的棉布仔細擦幹玉足上的清水,就在她準備端著洗腳水出去時,忽然看到一隻黑色如拇指大小的蟲子快要爬到倪霓腳上。

若不在倪霓腳邊,她會一腳踩死,但那黑蟲子此時是踩不得的,她快速放下手中的銀盆,用手去捉。

剛捉到那黑色蟲子,她欲用力捏死,誰知手心傳來一陣刺痛。

“啊~”小喜鵲張開手心就要甩掉黑蟲,沒想到,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蟲子不僅沒被甩掉,反而在她手心咬出一個血口來,不知為何,那蟲子咬的地方並沒有血冒出來,而是皮外翻,那黑蟲如要鑽進她肉裏一樣,不停的咬著她手心皮下的肉。

小喜鵲和倪霓都被這一幕嚇呆了,食肉的黑蟲?她們聞所未聞。

忽然,她們想到井中被打撈上來的那兩具沒有血肉的丫鬟屍骨,頓時睜大恐懼的眼睛。

莫非那兩個丫鬟的血肉都是被這黑蟲吃掉的?

小喜鵲“啊~”的一聲大叫,另一隻手捉住黑蟲的身體,就往外拉,一條拉長的血肉帶著血滴被黑蟲撕扯下來,小喜鵲的手心內白可見骨。

小喜鵲用力的把黑蟲扔到地上,腳不停的踩著,踩著,眼淚直往下掉,手心疼的發抖。

黑蟲被踩扁了,淌出鮮紅的血漿,這是比螞蟥還毒的食肉蟲?

倪霓和小喜鵲剛鬆一口氣,誰知,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她們視線本能的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這一看,嚇的她們差點軟到在地。

無數隻與方才小喜鵲踩死一模一樣的黑蟲密密麻麻的爬了進來,像一個恐怖的殺人隊伍,仿佛它們走過之處,便是屍骨遍野。

“啊~快來人啊~救命啊~”小喜鵲和倪霓同時大叫,腳步不由的向後退去,每退一步,都感覺雙腿在發軟,渾身在顫抖。

她們,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很快,幾名奴仆衝了進來,其中有兩名丫鬟。

他們衝進來的同時,無數黑蟲爬上了兩名丫鬟腳上,有次序的順著往上,不一會兒,悉悉索索的啃咬聲傳來。

“啊~”兩名丫鬟驚恐的叫著,渾身劇痛無比,她們手指抓著臉和身上,一抓,一層皮掉了下來,鮮紅的肉上,全是黑色的蟲子在啃食。

那一幕驚的所有看見的人都睜大雙眼,聲音卡在喉嚨中說不出半句話來。

反觀幾名男家丁,一點事兒沒有,那些蟲子甚至不願意靠近男家丁的腳步。

但這一幕到底是嚇壞所有人,包括男家丁,震驚過後,他們一陣陣比女人還要高的尖叫冒了出來,嚇的屁滾尿流。

很快,兩名被黑蟲啃食的丫鬟聲音漸漸小去,丫鬟臉上原本鼓起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了下去,變的僵屍鬼一般可怕,哢嚓數聲,一堆包著皮的白骨軟到在地上。

無數隻黑蟲從丫鬟腦髓中爬了出來,它們身上不帶一點血跡,仿佛剛才鑽進丫鬟皮膚裏啃食丫鬟血肉的不是它們一樣。

倪霓和小喜鵲害怕極了,渾身都在顫抖。

“別過來,別過來…。”倪霓臉上流下滾燙的眼淚,她已經懷有身孕,她不可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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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麟宇到底是在最後關頭推開身邊的清靈。

他雖醉,還未醉到把一個青樓女子當成那倔強的小少女。

他想要什麽,自己比誰都清楚,誰也代替不了她…

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見尉遲麟宇堅持回府,也不好多說什麽,兩人把他送到宇王府門口,就坐著馬車回了宮中。

就在他們回去的一霎那,府門口刮來一陣幽涼的陰風。

------題外話------

昨天眼睛老毛病犯了,疼了一天,謝謝小妞們的關心,今天開始努力,明天12點之前,月票達到【300張】明天12點之前魚送上一個五千字的一更,晚上再送上一個五千字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