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木離相護
十二對木離可沒有什麽好感,一個自打一見麵,就不停在述說著,她是什麽預言之女,要遵從所謂的天命,一統天下的神棍,十二怎麽可能對他有任何好的臉色?
麵沉如墨,臉廓冷峭如刀,十二靜靜立於血泊中,與木離遙遙對視,一個目光譏諷,一個古井無波,十二移開眼,再沒看他。
“國師大人。”侍衛斂去方才對十二的高傲態度,謙遜得好似換了個人似的,態度謙卑、恭敬,不僅是他,便是看台上的文武百官,王孫公子,平日裏哪一個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可現在呢?通通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仿佛見了貓的老鼠,老實得不得了。
看來,這人再青龍國的地位可不低。
十二心頭暗沉一句,卻也沒因此對木離改觀。
“諸位,可否聽我一言?”木離信步過來,笑得清淺,語調平平,一張如夢似幻的飄渺容顏,不知叫在場多少女子迷了心失了魂,一襲白衣,即使站立在這屍山血海中,依舊難掩他出塵的氣魄。
有一種人,哪怕站在最為黑暗的汙穢中,依舊風姿卓越,木離便是這種人。
邱樓眼冒紅心,一副花癡狀,看得十二嘴角一抽,彈指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敲,“回神了。”
“如意!”邱樓捂著吃痛的腦門,悻悻的撅著嘴,“你看見沒,那可是國師大人啊,看這身姿,看這容貌,不愧是仙人。”
仙?
十二深邃的眼眸裏滑過一絲譏諷,依她看來,是神棍還差不多!
“國師大人請講。”侍衛恭敬的拱手作揖。
木離微微一笑,自有一番渾然天成的優雅、大氣,“司馬如意是代表玄武來我青龍參賽,今日之事原本隻是一場不在計劃中的意外,各位不妨賣我一個麵子,就寬限她幾日,待到她忙完手中雜事,再去往貴國,向白虎帝負荊請罪,你們看如何?”
同樣的一番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效果自然不一樣,至少,這名侍衛並沒有第一時間拒絕,神色頗為猶豫,畢竟青龍國國師,不僅是在青龍有極高的地位,就算是在其他三國同樣也是名望極高,一手占卜術,出神入化,四國皇帝幾乎將他奉為座上賓,不可輕易得罪,隻是……
侍衛掃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十二,一時間有些躊躇。
“國師,你可來了。”青龍皇帝在太監的攙扶下,領著一大幫宮俾,被簇擁著走下看台,態度熱切,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和木離的身份調轉了,他才是國師,而木離則是當今皇上。
至少十二從未見過哪個君王,會對旁人露出這種獻媚?殷勤的表情。
“陛下,”木離不卑不亢的行了個宮禮,禮數周到,卻沒有絲毫謙卑之色。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皇帝親自將木離虛扶起來,眉開眼笑:“難得國師今日進宮,待會兒可要和朕好好下一盤棋,朕可是想了很久了。”
木離棋藝高超,又不屑相讓,以至於每每同皇帝下棋,後者總要輸得哇哇直叫。
可他卻越挫越勇,這不,又給念叨上了。
木離笑了笑,垂目應下,一排細長鬱黑的睫毛輕輕顫抖,“是。”
“好,”皇帝龍心大悅,看向一旁的侍衛,又看了眼十二,視線晦澀,“既然事情是在朕的皇宮裏出的,這件事朕自會向白虎帝解釋,至於司馬如意,她乃玄武人,就算是要論罪,也該由玄武帝發出榜文,再轉送白虎,怎可由你們私自押送?”
皇帝一番話說得是振振有詞,不知情的,大概會以為他同十二有什麽私交,至少,在此刻睿王眼中,便是如此,若不然,怎麽解釋,嫌少出現在人前的國師木離,會突然出現為她開口說話?又怎麽解釋,一國之君,為她撐腰?
睿王眼眸陰沉,難怪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原來背後有青龍國為她助陣!
哼!這件事我一定會一五一十的稟報父皇,到時候,父皇明察秋毫,定會給司馬如意治下一個私自結交他國,企圖賣國求榮的罪名!
到那時,她也就再難橫起來了!
“這……”侍衛有些拿不定注意,隻能看向身旁的同伴,可對方同樣也是一臉躊躇,本以為可以輕易帶走司馬如意,卻沒想到,連這一國之君和木離國師紛紛出麵為她說話,這下可如何是好?
“既然皇帝陛下都已開口,我白虎又怎好強人所難呢?”一道並不陌生的低沉聲音,從天際飄下,一襲華貴錦袍,身姿峻拔,墨發飛揚,白子墨掛著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容,自房梁上躍下,悠然飄落到十二身側,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骨上方,看似隻是隨意一搭,可實際上,他卻用上了威壓,逼迫得十二不得動彈。
若非十二鬥氣幹涸,如今怎麽受製於人?
她眸光冷冽,狠狠的掃了白子墨一眼,卻見他笑得意味深長,像極了一隻狐狸!深不見底的眸子,宛如平靜的大海,看似波瀾不驚,可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渾身散發著一股讓十二厭惡的危險氣息。
“喲,好久不見。”他揚唇輕笑,仿佛與十二在此偶遇一般。
可十二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是無意間出現?
幾名侍衛立即單膝跪地,恭敬的喚道:“參見太子。”
“起。”白子墨輕揮衣袖,眸光流轉,灼灼的盯著十二,右手搭住她的肩膀,左手撩起她肩上的雲發,放在鼻息下輕輕一聞,一股清淡的香味夾雜著血腥味道,分外迷人,他愜意的眯起眼,讚歎道:“真香。”
“放手!”明夜低喝一聲,麵上寒霜遍布。
“真凶啊,”白子墨意味不明的嘟嚷一聲,眉宇間掠過一絲幽怨,“你養的狗可真不聽話,該好好**!”
“住手!”十二仿佛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麽,當即出聲,她還真猜對了,白子墨掌心已經凝聚了一團鬥氣,若她再晚個幾秒鍾,明夜隻怕會重傷在此。
“恩?舍不得?”白子墨胳膊一伸,從後圈住十二的脖子,外人看來,他仿佛是將十二抱在懷中,姿勢曖昧得叫人臉紅心跳,可唯有十二知道,那觸碰到自己肌膚的胳膊,究竟有多冰冷!毫無半點溫度,若非後背上傳來的極有規律的心跳聲,她甚至會以為他是個活死人!
“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十二對上他興致盎然的視線,冷聲開口,眸光冷峭,鋒芒畢露。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白子墨才聳聳肩,無奈的鬆開手,“罷了,既然是你說的,我也不便再為難他。”
話說得曖昧不明,仿佛他們兩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
邱樓看看這突然出現的深不可測的男人,又看看一旁出塵的木離,再想想一襲紅衣豔麗如妖的淩宇寒,以及溫文儒雅的雲若寒,頓時,後腦勺上掛滿了一條條黑線。
如意的桃花運是不是太旺盛了一點?怎麽惹上的都是些身份高貴,很難擺脫掉的男人呢?
她托著腮幫左思右想也沒想通。
“白虎太子,不知今日不請自來,所謂何事?”木離笑得群魔亂舞,清冷的視線對上白子墨深不見底的瞳眸,突然開口詢問道。
白子墨一怔,食指輕輕托起下顎,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忽地,他的視線落在十二身上,目光灼熱,嘴角滑開一抹驚心動魄的笑靨,在場多少女子,被他這忽然之間的風情,給迷得神魂顛倒?
“自然是為了某人而來。”他特地咬重某人二字,落在十二身上的目光,已經足夠叫人浮想聯翩,這話說得並不露骨,可在場隻要有眼睛的,都猜得到,所謂的某人,指的是誰。
十二心頭不悅,回頭冷掃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人家一沒有指名道姓,二沒有說得太露骨,她這麽自作多情做什麽?以免落人口舌。
木離眼眸微微一眯,嘴角的笑淡了幾分:“是嗎?看來太子與我也有相同的喜好。”
“那當然,”白子墨笑得天花亂墜,“能夠與國師喜好相同,實在是孤的榮幸。”
“太子過謙了。”木離略一拱手,禮數端的是周道十足。
白子墨自然也回了一禮,“國師才是。”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纏,意味不明,但同時又齊齊移開,一個看向左側,一個看向右側。
氣氛驟然間變得詭異起來,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放緩了呼吸,將注意力集中在十二這處,不請自來的白虎太子,忽然出現的國師木離,今天的重磅消息,可是一樁接著一樁,讓人眼花繚亂。
“事情孤已經知道,司馬如意,你果真不與孤一道同去白虎?”白子墨率先啟口,提起了方才諸人爭論不休的話題。
十二眼眸一轉,漠然點頭:“是。”
“無妨,”白子墨撩袍一笑,那笑美得能攝人魂魄,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極快的掠過一絲暗光,抬步走向十二,在她耳畔,輕輕呢喃一句:“不和我一同回白虎,難道你不怕我因此上奏父皇,讓他出兵圍困玄武邊界,逼迫玄武帝交出你,平息幹戈嗎?”
他這是在威脅自己?
十二頗有些意外,眉梢高高上揚,一副悉聽尊便的表情,“你可以試試。”
如今她突破武尊,已經能夠感覺到,白子墨的實力也是在武尊之境,隻是具體是哪個品級,還沒有探查出來,不過,他如此年輕,又是一介武尊,照理說,不是應該代表白虎出戰四國嗎?怎麽會跑去黑龍鎮做什麽城主?
十二拿不準白子墨的心思,倒也沒過多揣測,左右是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
見她主意打定,白子墨也沒有再過多的說些什麽,隻是拋給十二一個晦暗不明的眼神,便吩咐侍衛架著白子旭,緩步離開,途徑木離身側時,薄唇微翹:“國師,聽聞你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不知對這天下局勢,可真的了若指掌?”
話說得意味深長,仿佛在暗示著什麽。
木離眼中依舊古井無波,仿佛未曾聽到,白子墨討了個沒趣,輕哼一聲,嘴角的那彎笑容,愈發迷人起來。
“我們走。”錦衣袖袍在空中滑下一道優美的弧度,白虎國諸人率先離去,十二眯起眼,目送一幫人走後,心頭才微微鬆了口氣,她這才驚覺,自從白子墨出現後,她的後背上竟冒出了一層冷汗!
這個男人,果真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