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雪花肉15
6天機聽了四郎的話,很耐心地教導自家冥頑不靈的癡兒:“修士們修道各有所求,或為了淩駕眾生之上的快感,或為了追求大自在,或者為了回複先天。有的人卻純粹是喜歡那種觸碰到此界規則之時,叫人著迷的頓悟感。所以,雖然仙途艱難,卻還是有無數生靈上下求索。怎麽,你不喜歡與天地同壽,探究生命本身的奧秘,反而甘於成為一隻朝生暮死的螻蟻嗎?”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陣清風拂過,小狐狸身上的白毛和6天機身側垂落的絲絛都隨風飄動。
小狐狸情不自禁的用爪子去抓6天機衣服上那隨風飄動的絲絛,極為誠實的搖著小腦袋瓜子:“修道還是喜歡的。可是我不想成為無情無累的木偶泥塑。”
這麽說著,小狐狸下了個狗膽包天的結論:“你看,聖人不吃不喝,無悲無喜,無愛無恨,對凡間眾生冷眼旁觀,和一根柱子有什麽分別?這樣的日子可真是沒意思。”
6天機搖頭,笑著把小狐狸頭頂呆毛揉得更亂:“也並不全然如此。我講的隻是我的道,並不是你的道。有情或是無情,隻需隨性而為。倒也不必因為聽了別人的話,去刻意無情,你隻需觀察和認識自己的本性,性情直白,不虛偽即可。世界之外還有世界,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特點,法則也並不完全一致。,”
小狐狸猛地抬起頭,驚駭莫名地問道:“6叔你去過外麵的世界?”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可不是出國旅遊那樣簡單。即使破碎虛空,聽說也是單向旅程,從來沒見過哪個破碎虛空的大能還能再次回來。隻聽說過飛升,從來沒聽過有飛降的。
聽6天機的意思,倒真像是可以在不同世界間自由穿梭一樣,這可比破碎虛空更加困難。
想到這裏,四郎不由得腦洞大開:莫非6叔和自己一樣,也是穿越時空而來的?聽他的口氣,好像還去過不止一個平行世界,莫非……
四郎也不傻,盡管認定6天機對他絕對沒有惡意,但是6天機此人身上的疑點著實不少,四郎對他的身份越來越懷疑。心中也隱隱約約多了許多亂七八糟,奇峰迭起的猜想。
無疑,6天機就是天道滅神佛這個千年布局的人間執行者,那麽,他真的就隻是一個千年不世出的人類精英那樣簡單嗎?還是說,他其實也頗有來曆?
6天機究竟是誰?能夠在平行空間中任意穿梭的人,絕對不簡單!
本來以為對方絕對不會直接回答自己,誰知6天機卻雲淡風輕的點了點頭:“去過。其實你也可以出去的。隻是還需要一個道具。”說著,6天機隨手招來在遠處玩水玩得興高采烈的混沌鍾。
四郎第一次注意到這口巴掌大的小鍾,處於半盲狀態的小狐狸瞪著眼睛辨認半天,不是很肯定的問6天機:“這不是我、我丹田裏的那口鍾嗎?”
說著他環顧四周,這下子越看越熟悉。剛開始沒往那方麵想,這時候才發覺這裏……這裏分明就是自己修煉時,在丹田裏見過的那片大海啊!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海中多出來一片長著高大蕨類植物的6地而已。
四郎覺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活像個白癡一樣,驚訝的合不攏嘴。轉頭看一看6天機,發現這位大神的表情卻依舊那樣鎮定,好像麵前的一切都隻是修煉過程中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於是四郎也跟著鎮定下來:也許他們這一派的功法就是這樣的吧。我還是不要太大驚小怪,咋咋呼呼像個小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四郎很在意自己在6天機眼中的形象。很怕自己被他看不起。
“這口鍾,究竟是什麽東西呢?莫名其妙跑到了我的丹田裏。”小狐狸扒拉著玉白色的小鍾,好像一隻玩玩具的小貓,好奇的把小鍾翻來覆去的撥弄過去又撥弄回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6天機閉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那久遠到沒有任何文字記載的歲月裏。
“小狐狸,你可曾想過天道從何而來。你我所在的空間又為何人所開?”
正在把玩新玩具的小狐狸疑惑的抬起頭,他可從來沒有去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似乎也不在意小狐狸的回答,6天機繼續講道:“在這廣闊無極的宇宙之外,還有宇宙。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諸般世界。在這廣闊無垠的宇宙中,生活著許許多多你想象不到的生物,其中有一個很來就掌握著至高法則的種族,我們姑且稱之為神族。”
“嗯,什麽是至高法則?”小狐狸忍不住插嘴問道。他實在太好奇啦。
6天機的臉上露出一個充滿神秘意味的笑容,但是他並沒有賣關子:“至高法則是無法說出來的,需要你自己去體悟。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就是一種創造或者毀滅的終極才能。”
小狐狸忽閃了一下霧蒙蒙圓滾滾的大眼睛,他剛才好像看到6叔的眼中有星辰聚散的幻影。
6天機繼續講道:“最開始的那些神族的來曆已經不可考證。世界不過一粒微塵,那麽他們或許是從另外一個更加高階的宇宙中來的吧。又或許是在宇宙誕生之初,從虛無中凝聚而來。無限的時空中藏著太多的奧秘。就算有億萬年的光陰,卻也無法將其一一解開。
神族極為稀少。他們的生存和繁衍方式也與此間不同。所以,用此間之人固有的思維體係根本難以理解他們的存在。但是,我會用你能夠理解的方式,將這段塵封在星塵深處的往事講給你聽。
神族一旦創造出了新的世界,自身就會化為規則散逸其間。但是,這並非我們通常意義上所謂的消失或者奉獻,這不過是他們本身的生存之道而已。你明白了嗎?”
四郎點頭,扒拉著6爹的袖子說:“唔,這是不是就是說,每一個有生靈居住的空間都是有其本身的意識存在的呢?”
6爹鼓勵得對著四郎笑了笑,憐愛的把不停抓咬自己袖子的小狐狸抱了起來,繼續講道:“極偶然的,從某些空間裏也會產生出一兩個自己體悟規則的後天大威能者。他們會成為新的神族。簡而言之,這就是神族的繁衍方式。
神族有他們自身偏好,因此,這三千界中被他們創造出來的世界也各不相同——有修仙為主,靈氣氤氳的世界,也有獸族為王,人族勢弱的世界,也有人族利用工具得**力大神通,反而壓製規則的世界,更有黑白顛倒,為惡鬼統領,正氣衰落的世界。
神族的脾性也各有不同。有的神族力量很強,他們可能創造不止一個世界;有的神族很負責,可能會自始自終待在自己所創造的世界裏,漸漸化為規則本身,直到為自己的造物奉獻出一切;有的神族很不負責,他們可能在創造一個世界之後就離開,繼續在星空間流浪,見到同類創造的新世界,還可能會敲門進去做客,做客人的有時候會見獵心喜,出手搶占某個靈氣豐富的世界,這種時候,就會發生神戰。我曾經去過一個世界,那裏原先的創造者就被後來者打敗,造物主被叱責為黑暗神,他的信徒也被光明神的那一方所絞殺。自己的造物成了入侵者的忠實走狗,丟失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或者神格受損都還算是小事,自身被所創造出來的貪婪種族禁錮然後吞噬,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此,神族之間的做客和互相拜訪都是極不受歡迎的。因為有時候,當兩個互相不能融合的規則處於同一個時空之時,必定會爆發毀天滅地的大戰。”6天機講到這裏,似乎在思考怎樣才能叫兒子聽得更加明白。
四郎倒沒覺得有什麽難以理解的,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宇宙中很多星球,那裏住著各式各樣的外星人。這些星球是由一群通曉法則的家夥創造出來的。他們創造出一個世界之後,就在其中孕育自己的後代,但是這個過程很艱難。而且這些神族王不見王,若是兩個不同規則聚在一起,可能就會掐起來。
打量四郎的確聽懂了,6天機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繼續說道:“前麵說過了,神族有創造者也有毀滅者,但這並不是絕對的。創造者也可能變成毀滅者,毀滅者有時也會心血**去創造。
所以你看,即使是這樣的大威能者,也並非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正是因為這種差異,導致了各自所領悟出來的法則會有區別,神族之間一旦見麵,就有很大幾率會發生齟齬甚至戰鬥。這並非是為了人類之間爭鬥不休的那些理由,純粹是相斥的法則並行之時所必然導致的結果而已。就像你不能一邊倡導強者為尊,一邊又同意眾生平等一樣。
我們所在的空間就是一個神族所造。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這個宇宙有多老,他就有多老。於是,這個神族終於決定要自己造一個新世界來孕育後代。因為這樣的想法,年紀很大的神族對這一次的造物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愛意和眷戀。他小心翼翼的選取了最適合生命生存的空間位置,用大威能凝聚有形的星辰碎屑和無形的天地靈氣。在做好這一切之後,神用所有的靈氣和自身的一部分孕育了自己的兩個後代,之所以要孕育兩個,一開始,小的那個純粹是有備無患,誰知道最後卻成了全部的希望之所在。
做好這些之後,神的工作就完成了,筋疲力盡的開始沉睡。
可是等這個神族沉睡之時,新創造出來的空間又來了一個受傷的神族,他是一個毀滅者。毀滅者傷的很重,他感受到了神族後代極強的靈氣,決定吞噬他們。於是用身體化為黑暗將兩團還是氣體的小家夥包裹住了。
大兒子盤古不得不提前出世,他身具大威能,用巨斧和那個毀滅者戰鬥。
疲倦的創造者也驚醒過來,他化出自己的一部分,加入了戰鬥。最後,那個毀滅者臨死之前,將自身的氣運和靈氣轉移到了盤古身上,選擇了和天道之子盤古同歸於盡的方式結束了戰鬥。
又過了好久,天道才想明白毀滅者的用意。體悟毀滅規則的神族孕育後代的方式更加不同——毀滅即新生。當年他並不是被消滅了,而是想借此孕育出他自己的後代和造物,甚至打算讓自己的造物雀占鳩巢,成為此間主人。
可是在那個刹那,創造者並沒有想明白這一點,因為受傷過重,他再次沉睡了過去。
毀滅者的氣息生發出龍鳳麒麟等遠古大妖。他和盤古的精血混同,化為十二祖巫,身體發膚化為妖族。而盤古自身元氣則一氣化三清。為了保護自己的造物,毀滅者臨死之前,將自己的氣運與盤古的氣運牢牢糾纏在一起,大部分給了龍鳳麒麟三族,小部分給了巫妖二族。
此方天地很快成為了龍鳳麒麟三族的領地,因為他們是強大的毀滅者的後代,所以靈力和法術極與生俱來,連孕育後代的方式都與此間造物的方式有所不同。元鳳涅盤而生便是明證。山族在天道沉睡的那些年裏縱橫此界,翻雲覆雨。
可能是受到盤古開天辟地的那場大戰影響,天道的小兒子受了傷,氣息極弱。天道便給小兒子做了一個無比安全的護罩,將其與外界完全隔絕起來。可是,就在天道沉睡期間,他的小兒子混沌卻被一隻愚蠢的龍族用毀滅者遺留下來的工具鑿開了五感,不久就複歸大道,其中最有靈性的那部分成為遁去的一,逸散進其他時空之中。
又過了許多年,天道終於從□□的疲倦中恢複過來,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幼子居然也隕落了。而天地間處處漂浮著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不由得憤怒難平——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怎麽能由別人的造物所掌控。
然而,當時龍鳳,巫妖已經成勢,氣運在他們那一邊。天道隻好隱忍籌謀。
於是就有了龍鳳初劫。之後天道借由女媧這個妖族叛徒之手,攫取了那些企圖雀占鳩巢的外來異族的靈氣和氣運,創造出了除兩個兒子以外,唯一完全由自己獨創的種族——人類。
之後,又過了許多年,人族站穩腳跟之後,天道便要將當年那個闖入者留下的所有痕跡統統清理掉。其實從封神之戰這天地第三劫中,天道就已經開始布局要滅神佛。三清雖然是自己兒子的氣息所化,卻也多少為外來者感染,這些帶著異族烙印的生靈統統叫天道不喜。
天道絕對不能容許這些和自己規則相衝突的造物存在於自己的空間中,更加不能容許當年毀滅者的陰謀得逞,真的從他的造物中間生發出一個破碎虛空,掌握毀滅規則的新神族。
盤古當年那場開天辟地的激戰之後,此間的靈氣日益匱乏,天道也不可能允許和自己規則相衝突的修仙者攜帶大量靈氣離開。導致自己的造物沒有靈氣可用。因此,每當此界有仙佛得證大道,破碎虛空之時,就是他們為天道絞殺之日。”
正在研究混沌鍾的小狐狸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麽說,二哥其實是高等外星人的直係後代……難怪不得天道對龍鳳,巫妖這麽無情了,原來真的是後媽!
“6叔,那你呢?你……你究竟是誰?”四郎忍不住問了出來。
6天機卻並沒有回答四郎的話,他取過小狐狸爪間的混沌鍾,繼續講道:“你看,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混沌鍾,由盤古的戰斧所化,並非此間造物創造出來的,而是他早年間在宇宙中覓得的奇物。主宰三千大道奧義之中的時空奧義,可以禁錮時間、鎮壓空間,還可以開辟新的空間,是有創造之力的神器。
龍鳳大劫後,混沌鍾就落到了東皇太一手裏。
妖皇帝俊與東皇太一從盤古左目所化之太陽星中出世,也算是盤古遺脈,但因為同時又有毀滅者的血統,所以並非盤古正宗。混沌鍾在他手裏本來就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再加上為了借此外界靈物鎮壓妖族氣運,後來混沌鍾被太一改名為東皇鍾。名字是有力量的,因此,巫妖大劫中的東皇鍾根本發揮不出混沌鍾真正實力。
東皇太一在洪荒第二次無量大劫——巫妖大戰中含恨隕落,混沌鍾本來被女媧和伏羲這兩個妖神趁機取走,打算煉化了自己用。此二妖是極聰明的,雖然也是盤古一脈的妖族,卻一行一動皆得天道的心。可惜還是難逃一死。
天道已經不是當初□□之時的那個神族了——此間規則互相衝突,他為了維係此間的穩定,不得不剝離了一切情緒,化身為無情無累的大道。”
盡管一開始四郎大逆不道的對天道有點意見,聽到這裏也覺得祂其實也不容易啊。
最後,6天機對這一番長篇大論做了一個總結:“你看,即使神族也是各有各的脾性。要達成自己的目的誰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在以後的無數歲月裏,你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性格生活。
如果想要救人,那麽就拚命增強自己的實力,這樣才不會在真正麵臨危難之時縮手縮腳,危難過後又心存悔意。
就你先前遇見的僵屍吃人事件。不是不能救,隻是你如果要救,就要算好之後這些線條的運動軌跡,最後得出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這才是真正的大仁慈,大智慧。若是為了一時心血**的同情,全然不顧後果的救人,擾亂事物正常發展的必然結果之後便置之不理,或者使被救之人陷入更加淒慘可怖的境地,或者救人者反受其害,也都是算力不夠,沒有通曉其中關竅的緣故了。
雖然天道無情,卻也最是多情。他雖然對自己的造物一視同仁,卻也降生了許多的人才,來替愚蠢柔順如羔羊的人類補救氣數和運會。其實從創造之物裏,最可以看出造物主所掌握的法則究竟是什麽。”
“法則究竟是什麽呢?”小狐狸立馬追問。
6天機卻不上當,四兩撥千斤地說:“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人族是很奇妙的造物不是嗎?他們總是那樣的複雜……可是,不論多麽複雜,卻也有些簡單的道理是顛撲不破的。古往今來,但凡涉及到國計民生,種族存亡之時,便有無數仁人誌士挺身而出,甚至犧牲自己解民於倒懸。”
6天機袍袖輕拂,四郎麵前有粼粼水波,裏麵現出一副古戰場的圖像。
許久不見的崔玄微一身血衣,白馬銀槍,幾次打退叫陣的犬戎將領。鄭璞帶著一群黑衣人麻利的收割著竄上城樓的異族頭顱。
入冬後就不見蹤影的蘇夔居然也在那裏,他身穿盔甲,冷肅著臉領著一群士兵於城中疾馳而過。更叫四郎驚訝的是,6天機居然出現在了畫麵中,手拿一把鵝毛扇站在城牆上,像個神棍般指揮著軍士布陣。
這座孤城麵前,是數不清的犬戎部隊。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次犬戎的侵襲,預料中的援軍依舊遲遲未來。可是城中居民沒有半點驚慌之色,老幼病殘齊上陣,人人麵帶狠厲之色,有死戰到底的決心。
畫麵一轉,四郎看到營地裏篝火熊熊,崔玄微等人聚在一起整夜開會,商討戰事一直到天明。蘇夔領著一群6家軍護衛四周。四周傳來蒼涼雄渾的涼州曲,隱隱約約唱的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6天機指著這幅圖像說道:“像這種時候,便不可輕談命運。便是人族裏一個看守城門的人都知道,應該‘知其不可而為之’。人族危難之時,即使許多洞悉命運的明眼人也會選擇入世,並且為了自己的種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縱然已經注定,身處其中的人卻必須去爭那可能的一線生機。這才是人族的脊梁和氣節。”
四郎若有所悟:一個人悲慘的死去,可能連不相幹的路人都會傷心。但是在創造萬物的天道的眼裏,這可能隻是自己的手裏的一顆棋子而已。天道看中的,隻是人族整體的延續和世界的平穩運行而已。
天地降生萬物,便各有各的位置。站在不同高度的人,看事物的角度也有不同。
人世間的確是有許多細小而卑劣的惡行。但是當到達一個高度之後,便再也沒有誰對誰錯,誰善誰惡的分野了。
“蘇夔是您派去我身邊的吧?他說的那個驚才絕豔,博采儒道釋三家所長的師傅,指的就是您吧?而6叔您,是天道派來人間執行滅佛道,興儒教計劃的某個遠古神祇嗎?”
6天機欣慰的笑了起來:“蘇夔的確是我派出去的。所以,他一開始才幾次三番不許你叫他師傅,因為他隻是代師收徒而已。你我有緣,命中注定要做我的關門弟子。因此,我這一次才會專門來這個空間救你。
不過,蘇夔和你不同,他是要留在人間成就偉業的人。所以,我對他的教導從小就嚴厲,希望他能夠做到‘處世不為一己謀身,而有天下之慮;籌劃不為一時之計,而為長久之規。’對你,做師傅的隻希望你能夠隨性而為,每天過的開開心心的。至於我的真實身份,在這件事情上,並不想對你說謊,所以不能回答。你可以原諒我這個遮遮掩掩的糟老頭子嗎?”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忽然問他:“那你認不認得我爹?”
6天機不帶一絲猶豫的點頭:“認得。”
小狐狸動了動嘴巴,想問點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他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可是既然6叔不想說,四郎就不肯強人所難。這麽想著,小狐狸為了掩飾自己的表情,又專心致誌的低頭研究那個據說可以破開空間的混沌鍾。天知道他在擔心什麽,6天機再神,莫非還能從一張傻乎乎的狐狸臉上看出他那點小心思不成?
6天機原本準備好了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誰知道兒子居然並不追問下去,不由得有點悵然若失。
一時沒人說話,這個空間裏隻有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還有歡快的鈴鐺聲。
胖狐狸揮爪子把混沌鍾撥得叮當作響,研究得十分投入。6天機在旁邊看著兒子玩弄神器,看了半天,終於忍無可忍的提醒他:“玩夠了沒?快過來吃點東西,然後開始練功。”說著,他的手裏便開始凝結出一塊透明的玉石來。
“好吧。”四郎應一聲,迅速地把混沌鍾放一邊,將狐狸嘴湊到了6天機的手邊。
6天機摸摸小狐狸湊到跟前的黑色鼻頭,憐愛地笑話他:“真是隻醜狐狸。小醜八怪。”
小狐狸憤怒的把6爹的手打開,執著而專注的湊過去繼續吃。
6天機:……這吃貨真的是我兒子嗎?
有爹的兒子像塊寶。四郎雖然還是被困在這個空間裏,暫時出不去,但找到老爹之後,就從此過上了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6爹很珍惜和兒子相聚的時光,除了教導督促兒子練功,或者把自己畢生所學都以講故事的方式教給兒子,閑來無事,隻以逗弄兒子為樂。混沌鍾盡管被當成了風鈴、鬧鍾以及玩具,卻因為回到了主人身邊,時時刻刻都元氣滿滿,攪擾得此間的水生動物不得安寧。
除了四郎偶爾會想起二哥和殿下,一人一半妖一器靈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鬥轉星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胖狐狸被6爹養得油光水滑。他現在已經長成了四個巴掌大,威風凜凜的九尾狐,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賴在6爹的手心裏翻肚皮打滾了。
再漫長的路途也會走到盡頭,幸福的生活總有結束的一天。每天勤奮的練功,又有高人在旁指點,四郎除了體型成長之外,心智和見識也不同以往,而且功法上也已經練到了參同契第四層
——離開的日子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