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輸贏。”灰仙這次竟然沒有趾高氣揚的姿態，語氣十分平靜道：“博弈雖輸，但你卻贏了其他。”
我冷笑了一聲：“第一次，遇到辦事的事情這麽離奇的，我竟然在跟一個一口吞掉萬丈人的大妖談論這些，常言道，事有不平，降妖除魔，正道所為！而現在，我似乎摒棄了正道所為。”
“小子，其實……你真讓人討厭。”灰仙間接承認了我這話，隨即淡聲道：“誠如你看到的那樣，人心這個東西，其實很有意思，有欲望就有貪戀，有貪戀就會有殺戮，有殺戮就會有希望，有希望就會墮入深淵。”
“所以，你不需要用那副高高在上正派人士的作風跟我說這些，你能保證你內心沒有私欲嗎？”
灰仙一句話，瞬間讓我啞口無言。
人有七情六欲，三千愁思，紅塵過往，皆伴預望。
修道者，五弊三缺，在所難免，斬斷情絲，一心向道，這便是正道人士該有的作為。
可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出身的緣故，五弊三缺，似乎對我影響不大。
其實，這時候我才發現，我自己有點托大了。
可謂是不知者無畏。
直到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所謂的五弊三缺對我影響不大，是有人在背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讓我差點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言歸正傳。
灰仙說的沒錯，我確實有私欲，之前，我貪圖袁琳，想跟她在一起，這是犯了七情之思。而現在，我又希望葉如霜沒事，這是犯了七情之憂。
不管怎麽說，我內心都是有私欲的，修道者本質也是人，是人內心就會有欲望，隻是看看這人能不能控製好自身的預望，不被人發覺和放大。
等等。
我猛然間清醒過來，與其說是灰仙沒對我下手，倒不如我一直在他設計的話術裏麵接受引導。
它想用對付胡陽的方式，對付我。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它不願意跟我直接動手，原來從一開始，它讓我對它同情，漸漸鑽入了它設計的悲慘身世之中，對它產生共鳴，隨即便用它的方式，來潛移默化的影響我，讓我一步步跌入它設計好的話術之中。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一句話，智者往往把弄著冒失者的一切。
語言文字的威力，比刀光劍影還讓人望而生畏。
從胡陽這事開始，我才徹底反應過來，灰仙其實一直在對我下手，隻是我還沒有幡然醒悟，慶幸的是，我在迷霧中找到了出路。
其實也很簡單，如果灰仙不說私欲兩個字，或許我還會一直沉浸在灰仙編製的話術之中，無法自拔。
因為它一直在強調人性和人心這個東西，從潛意識裏麵就灌輸了一個人心問題，這也是我迷霧出路中的一個漏洞。
簡單來說，沒有人會直麵應對自己的心，都會想辦法掩蓋以及遮蓋內心之中的不為人知的東西，這東西叫做秘密！秘密一旦打開，就會像是洪水猛獸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懸崖勒馬的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上仙，我想……”
殺仙疑惑地問道：“想幹嘛？”
“殺仙，穩道。”我瞬間衝向了它……
我瞬間衝向了它，手裏猛地抽出了陰線，照著灰仙身上就是一彈，緊接著彈出第二下。
彈出這兩下，完全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我彈完，灰仙都還沒反應過來。
噗噗。
接連兩聲細微的聲響，灰仙身上的黑氣匯聚了不少，它不解地問道：“你糊塗啊，再讓你彈幾下，我還有命嗎？”
“趁他病，要他命，旺哥，幹他丫的。”李誌峰雖然不知道我忽然發難的原因，但看到我陡然出手，他立即出聲援助。
灰仙朝李誌峰翻了個白眼，隨即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之中似乎有話要說。
我才懶得搭理它，抓起陰線準備彈第三下時，灰仙急忙開口道：“你小子到底想做什麽！你再彈一下，我就得損失百年道行。”
我嚴肅的說道：“用你那句話說，同樣的事情，我不會讓它發生兩次。”
灰仙也不傻，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臉委屈地盯著我：“我跟胡陽血海深仇，我跟你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吧？我犯得著這樣嗎？”
我冷笑了一聲，隨即抓起了陰線，猛地彈了下去。
三彈福祿壽。
陰線夾雜著的至陽墨鬥汁，直直地飛向了灰仙。
此刻為原形的它，毫無征兆地被掀翻在地，在九轉封魂陣裏麵轉了好幾圈，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然後看到我接著抓起陰線，嚇得驚呼出了聲：
“小子，我承認對你攻心，可我並不是害你啊，而是考驗，考驗懂嗎？你這混合著黑狗血，公雞血的至陽墨鬥汁，太痛苦了，你在彈幾下，我真要被你弄得道行盡失。”
“你承認就好。”說著，我不為所動，直接抓起陰線，再次彈了出去。
“還不出來，我要被這小子弄死了。”聽到灰仙毫無征兆地大喊一聲，我有點發懵，可我手上動作卻沒有慢下來，而是抓出陰線彈了出去。
至陽墨汁赫然飛向灰仙，就在墨汁離灰仙隻有咫尺之遙的地方，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條紅綾。
噗噗噗……
幾聲悶響過後，紅綾冒出了陣陣白煙。
看到紅綾那一刻，我眉頭微微一皺，我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興奮和彷徨交錯。
我直接沒了主意，紅綾的主人，我非但不陌生，相反還非常熟悉，紅綾的主人正是葉如霜。
為什麽會是葉如霜？
為什麽她要救下灰仙？
為什麽？
接二連三的為什麽，直接把我整懵了。
灰仙不是月亮湖的大妖嗎？
葉如霜不是說過，她的劫難就是大妖嗎？
為什麽要救它？
我這些為什麽還沒得到解釋時，我果然看到了出現的鬼轎。
葉如霜。
真的是她。
“紅衣娘娘，你終於出現了。”見到鬼轎那一刻，灰仙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然後歎息了一聲：“這小子太較真了，較真的差點連我也沒了，隻不過這小子道行不淺啊，尤其是這個陣法和手裏的墨鬥線，差點讓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