繈褓中的孩子隻是貪婪的吸收著插在碗裏的三炷香，神情淡然，似乎並沒有談的打算。
我對院子中的眾人下了逐客令，王琴和她婆婆不願意離開，還是被李誌峰帶走了，現在院子隻剩下我跟她，我直接開門見山說道：“你是孩子的爺爺，我知道你想活，可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一旦你活了，石家難逃一劫，你難道想親手毀掉石家嗎？”
孩子動作停止了一下，獰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想再過漂浮無依，擔驚受怕的日子，隻要我活著，石家的血脈就還存在，大不了我重新建立石家的血脈！你是陰陽師，自然知道，死過一次，有活下去的機會，是多麽難能可貴的。”
聽聽，這是人話嗎？
他還是孩子的爺爺啊，竟然能說出這麽豬狗不如的話來。
我差點沒忍住給他一個大比鬥。
我還是耐著性子，接著說道：“我沒權利決定一個人的選擇，為了所謂的活著，不顧家人的性命嗎？你還有人性嗎？”
孩子吸收著香，享受般的抽了抽鼻子，接著說道：“人性？人性有活著重要嗎？我過慣了那種躲藏的生活。你知道，我是橫死，無法入輪回，每次看到鬼差的時候，我都會躲起來。
似乎自己被囚禁起來一樣，我過慣了這樣的生活，我隻想好好的活著，哪怕隻有幾年，也足夠了。”
這張嘴，真是茅房的石頭，又臭又硬。
我再次壓著性子，接著說道：“你的孫女還小，你舍得讓她成為你的犧牲品嗎？你想過石遠，想過王琴以及王琴的婆婆嗎？她們為了能夠救孫女，不惜讓自己代替孫女，她們都能坦然赴死，你又何必執念呢？”
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用曹操的話來說，寧願我負人，莫讓人負我。”
真是無藥可救，我還是想給他一次機會，沉聲道：“那就是沒得談咯？”
老爺子哼了聲，冷冷說道：“談什麽？這裏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眼下老爺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讓我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於善良，才讓他如此蹬鼻子上臉？
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
“我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我閉上了眼睛，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毀滅吧。”
話落，我驅動著九轉封魂陣，白光出現那一刻，原本鎮定自若的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他極力的掩飾著，可根本無濟於事，九轉封魂陣運轉那一刻，再也沒辦法收手。
隨著白光越發強烈並伴隨一絲刺眼的光芒時，老爺子終於坐立難安，他驅動著白皙的小手，似乎要遮擋住這股子耀眼的光芒，神情慌亂道：“你，你想對我做什麽？”
我比劃著手指，嘴中緩緩的說道：“拘靈，滅靈。”
老爺子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不可以，你這樣是枉顧他人性命，她還是個孩子。”
我一陣無語，老爺子這時候竟然還給我說這個？
他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還真是老臉都不要了。
我懶得搭理他，靜靜地盯著亮白如晝的光芒，同時嘴裏默念，拘靈口訣：“****遊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將，七魄來臨，河邊路野，廟宇莊村，吾今差汝，拘靈附體。”
我咬破手指，並指一點，一道血珠赫然飄落在孩子額頭上，原本心慌意亂，氣急敗壞的老爺子，瞬間安靜下來。
我眼睜睜地看著老爺子的靈魂，正在一點點地脫離孩子的身體，與此同時，原本雙目圓睜的孩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紅潤的臉蛋此刻也變得氣若遊絲，麵色逐漸蠟白，似乎正在一點點的失去生機，狀態很差，情況很不妙。
我心痛的同時，卻隻能強迫自己冷血一點。
如果我心存善念，孩子確實可以保住，可也遂了老爺子的意，我斷然無法看到這樣一個為了苟活，而殺掉這麽多人的慘烈局麵。
老爺子此時心有不甘的憤然道：“你，你不能這麽做，你這樣是殺人，你是修道人，殺人承接的因果，會讓你墮入萬劫不複的地獄的。”
“你這樣就跟那些旁門左道有什麽區別，為了所謂的方便，竟然殘害一個繈褓中的孩子？不！你這是在殺生，殺人啊。”
“……”
老爺子氣急敗壞地模樣，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不要臉的人，還真是把不要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一切完全可以避免，為了苟活，竟然不顧孫女的安危？
我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老爺子的不要臉，喪盡天良，“我給過你機會，你不需要，所以我隻能這樣做，避免貓兒井眾人被你殘殺。”
老爺子還要繼續爭辯道：“不！不！你不能殺我孫女，你殺了她，石家就斷後了，你也會自責的。”
我差點沒被他這話逗樂，人能不要臉到什麽地步，或許老爺子會給答案。
我平靜地說道：“你搞錯了一件事，殺她的不是我，而是……她的爺爺！我為什麽會自責？我做的，隻是在製止殺戮，製止悲劇。”
老爺子還想開口，我卻不打算搭理他，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他說道：“你能為了苟活，不惜殺掉自己的孫女，不顧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家，到現在還沒有一絲悔改，我對你太失望了！既然你選擇好了，那我也隻能以你的選擇，進行我該做的事情。”
那一縷又一縷的靈魂被**出來，我清晰地看到孩子臉色逐漸變得煞白，緊接著便又是氣若遊絲，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反倒是孩子的爺爺石嶺，一個勁地譴責我，辦事不靠譜，非不給他一條活路，還說自己的選擇，也是為了石家的傳承，他的選擇也沒錯。
我對他真是無語至極，失望透頂，隻是很心疼繈褓中的孩子，她爺爺為了自己獨活，竟然不惜害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人性這東西，再一次讓我有了感歎。
常言道，虎毒還不食子，人心都是肉長的，為什麽孩子爺爺就能做到這麽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