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講道
大門洞口，來的竟是女媧，昭明不由得一陣驚異。不周山告別之時，他分明感覺到女媧似乎並不是多想來紫霄宮，但沒想到還是在道祖開講之時趕到了。
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陣異動，以道祖所言，來者是有機緣者。紫霄宮宮門關閉，遲來者等同喪失機緣，卻沒想道祖居然會親自與女媧開門。
此刻宮門洞開，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乃是孫九陽吹奏。
笛聲之中一陣說不出的淒涼心酸，似乎在緬懷什麽而不可得，曾經的一切都隨著時間風吹雨打而去。
從沒想到孫九陽竹笛造詣如此之高，竟是吹得殿中不少人動容，尤其是知道他與道祖關係之人，更是跟著心中一酸。
昭明餘光朝道祖看去，想看看這天地至尊會是如何深情。可惜，與傳言之中的一般，身合天道的鴻鈞已經是無情無欲。
除非是某些因果羈絆，不然就算是其師傅、愛人站在麵前，也是與他人沒有半點區別。
不管孫九陽笛聲何等**氣回腸，道祖一臉平淡，好像不曾聽到一般。
對著女媧微微施禮：“貧道鴻鈞，見過道友。”
放眼天下，能讓道祖如此對待者可謂是屈指可數，而這些人中，曾經得天下各族尊敬的女媧算是一個了。
“見過道友！”女媧亦是行禮，扭動身軀，蛇形上前，開口說道：“打擾道友講道，實在抱歉，但我心中有事想要詢問。”
“私事，或是公事！”道祖詢問，麵無表情，宮門不知道何時關門，已經是聽不到半點笛聲。
女媧略一猶豫才說道：“算不得公事。”
“紫霄宮開講，這大殿之中如同天地法庭，隻論天下公事，我為天道象征，除去盤古法旨，也是不言私事。不過你為媧皇，事牽天下，就算不是公事，也說不得就是私事。暫且放下，稍後再議如何？”
聽的道祖所言，女媧點頭，沒有異議。
道祖又是接著說道：“以你與盤古之關係，我是當不得你長輩。但以你身上功德之盛，若放置不管，恐怕會影響天地平衡。”
“為何功德會影響天地平衡？”女媧開口問道。
她向來認為天下生靈皆是平等，種族之間無分高低貴賤，縱然是道祖鴻鈞，也隻是一個強大的生靈，並非就超然多少。
而且無欲者無求，她並沒有想過要等天道庇佑之類的，麵對道祖之時心態自然也是平常。
講道也是解惑，女媧所問，道祖慢慢答來：“天道之中的功德與天道之中的氣運相關，此消彼長，若你氣運太盛，則等於是其他人氣運太差。相對之下，厄運纏身，自然引出怨恨。”
“怨恨一多，天地失衡，則戰火不斷，若化作大劫，少不得又是天翻地覆，生靈塗炭。你今日若是沒來也就罷了，既然來了，我當收你為記名弟子，使得你身上功德不得脫離天地製衡，你可願意？”
女媧沒有答應，而是反問一句：“如何製衡？”
道祖答曰：“若功德達到一定程度，可與天道換取聖人之機，不死不滅。但日後不得參與天下紛爭，隻能維持天地失衡。”
此言一出，女媧不再詢問，躬身一禮：“弟子見過老師。”
莫說什麽不死不滅，以她的仁慈之心，隻要不出現戰爭，一切都能答應。
“無量天尊！”道祖誦念一聲，拂塵隨手一拂，地上再出現一個蒲團，與女媧一禮：“道友，請！”
說是記名弟子，但因為某些因果，道祖也隻能對女媧以道友相稱。
“多謝老師！”女媧施過一禮，在蒲團上坐下。
如此更讓人感覺有蒲團者，方有機緣，一時間，大殿之內羨慕之色無數，鯤鵬道人看向紅雲道人目光也是更加陰冷。
一旁的三清道人見女媧應下，上清道人也是點頭說道：“弟子願意，拜見老師。”
太清道人眼中烏芒閃爍，似乎在分析得失，片刻之後也是施禮應允。
唯有玉清道人似乎有些不願，嘮叨幾句：“化不化解因果倒是無所謂，當年局勢，就算沒出現那場意外，日後也是魂飛魄散之局，陳師兄自然是說不上虧欠什麽……”
他總感覺之前巫族大祭司所說不假，被什麽保護，也被什麽限製，這是他所不想的。
不過嘮叨幾句後，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笑著搖了搖頭：“也罷，也罷！就是如此了！”
當即對著道祖施禮：“弟子見過老師。”
道祖微微點頭還禮，拂塵一揮：“都坐吧！”
自是在香案之前的蒲團坐下，其他人也是就地而坐。
“無量天尊！”
道祖誦念一聲，大殿之內瞬間安靜，沒有半點聲音，並非是沒有人如何，而是有神通影響，讓任何身影也穿不出來。
再見道祖伸出兩指，整個大殿瞬間漆黑一片，便是仙王強者也難以視物。
黑暗中，一點玄光浮現，可見道祖手指，輕輕滑動之間，一朵三十六品青蓮在虛空浮現。
“天地之初，乃是盤古所開，而天地之始，則是由三十六品青蓮演化。”
說的並非什麽神通玄法，卻是讓所有人神情一震，注意力全部凝聚於此。
修行者本身便是將自己的肉身模仿天地運行，進而達到修行之目的。某種程度而言，修行者自身等同一個小世界。
道祖此刻所說乃是天地之理，若能有所得，對於修行領悟必然有極大幫助。
“大道五十，三十六品青蓮如同大道，內蘊五十先天之氣。天道演四九，因曾有人借取了其中一道先天之氣，此人便是遁去的一。”
說話之間，三十六品青蓮化作四十九道先天之氣，演化出混沌世界。又見一巨人揮動巨大的斧頭劈開混沌，開天辟地，正是盤古。
“天道四九，因而不全。長此以往，天地失衡，不僅僅是天災不斷，更是會令天地崩潰，五行時常，整個世界歸於混沌。”
“有妖獸九頭混元龍，得先天之靈，修行得道，名曰九頭天皇……”
道祖所言不僅僅是天地演化，還有天地出現之後的某些曆史。而此刻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雖然被噤聲神通限製，聽不到半點聲音，可借著玄光還是能看到所有人的驚訝。
這裏不乏經曆了九頭天皇時代的強者，對九頭天皇的印象可以說是深的無法形容。隻知道此人強的超出所有人想象，更是創下過亞聖斬殺仙王的先例，可一直都無人知道其來曆，直到今天才算是清楚。
而昭明更是心驚不已，孫九陽與他推測過，九頭天皇也許並非初始妖族，而是妖獸修煉而來，如今得道祖所說，才算是真正確認。
“九頭天皇一統洪荒，得天下共尊，成第一任媧皇。之後欲進入九重天，身合天道，可惜功虧一簣，被陰陽至尊所阻，更是深陷其中。”
眾人又是嘩然，九頭天皇一統天下，之後殺上九重天，消失不見，無人知道下落，今天才知道原來是被強大存在所困。
“又有五嶽神州修士周成，秉承天命，借天心道印，去七情六欲，以身合天道，與九頭天皇一同補全天道，定住洪荒，成道祖鴻鈞，正是貧道。無量天尊。”
當年龍鳳大劫之時，天下修士隻知道九重天有成就至尊的秘密，今天方知道所謂如何，更是知道了道祖身合天道之後為何會變得如此。
昭明忍不住也是肅然起敬，他曾聽孫九陽說過一些。道祖本有機會成為尋常修士心中所謂的真正天下至尊，但他放棄了，選擇了成就無情無欲之存在，以讓天道相對公平。
唯有無情無欲之人，才會公正公平。
此時道祖指頭一轉，玄光閃耀，三十六品青蓮與演化的世界消失，隨即化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天地初開，生靈繁衍，卻有天災綿綿，世間險惡無處不在……”
“因無修煉之法，皆是本能對應……”
玄光之中，可見仙族、巫族、妖族、各種各樣的種族在山崩海嘯，狂風暴雨、熔岩地火之間苦苦掙紮。麵對那樣的天地之力，縱然某些強大的先天之靈也是難以抵擋，身殞喪命。
“終有修士得天地之靈，開啟修煉之路，但難有章法。”
“得盤古法旨，貧道身合天道至今三千六百年，紫霄宮開講，傳下道統，無量天尊。”
道號誦念，讓眾人心中一驚，回過神來。
“先天唯混沌，以為自然，而後見一物，玄之又玄，不可言明，曰之為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
聲音不大，卻是仿若天地轟鳴，讓人聽的清清楚楚。那不僅僅像是有人說話，更像是天音滾滾，讓人心中發生共鳴，因而深入人心，振聾發聵。
迷糊之間，似乎進入了一種空靈狀態，但聞聲音不見其他，甚至都已經聽不清道祖說了什麽，隻感覺好像有一股莫名道韻在神識之中擾動一般。
直到聽見一聲“無量天尊”，諸多修士方才緩過神來。
再見道祖開口詢問。
“何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