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自傲
昭明想到的，孫九陽也是想到了，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從你跟我說的那些來看，你與後羿說那些話的時候，旁邊是沒有人。若是如此，西王母絕不可能知道你讓後羿來找她求藥，她沒有通天之能，又怎能知道你說的這些，然後借機行事。”
“那怎麽會，究竟是誰說出去的？修羅不可能……後羿……也不可能！”昭明眉頭緊鎖，連連搖頭猛然想到了什麽失聲說道：“莫非是嫦娥？”
四人之中，似乎隻有她最有嫌疑。
孫九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世間之事不一定是告密，也許是有人跟在你身後聽到了一切。”
“不可能！”昭明也是搖頭：“當時我探查過周圍沒有其他人。”
得益於凜神術和紫府內的無名元神，他的精神力超出一般修士，自信即便是三清道人那等修為倒了附近也不可能躲過他的神識。
搖了搖頭，孫九陽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精神力超出太多人，沒有仙王可以在你的神識下躲藏，但是……如果是帝皇呢？”
帝皇……昭明眉頭一皺，帝皇境界有多強，他不知道。同樣的，如果有帝皇在自己周圍有心躲避，恐怕也是無法查出了。可這天下……還有帝皇嗎？
猛然間，腦袋裏麵閃過了一個身影：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
一個指頭，一滴水，便輕鬆讓一個仙王重傷將死，也許那就是帝皇的實力吧。
“我不知道天下間有多少帝皇，但有些人應該已經超出仙王的程度了！”孫九陽慢慢說道：“比如你曾說過的黑色鬥篷之人，又比如……無量天尊！”
昭明鬢角滴下一滴冷汗。如果是他們跟在自己的身後，自己恐怕真是無法察覺。至少自己從來不曾主動發現過黑色鬥篷之人，而在歸墟之時，若無量天尊不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也不曾先發現他。
“不過，我指的並不一定是他們。”孫九陽接著說道：“這是個藏龍臥虎的世界。誰知道暗中還隱藏著多少強者。如果一味的意味自己天下無敵，恐怕會要吃很大苦頭的。”
昭明心中一動，開口問道：“前輩，你可是有什麽要指教的？”
“指教個屁啊！”孫九陽擺了擺手：“老子現在是給嚇怕了，去歸墟看看老頭子，居然還能引出那麽大個因果。還好有你這個倒黴鬼一起分攤，不然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被雷劈死。”
“總之啊，我們兩個現在都是處於一不小心就要倒黴的時候，低調點總是沒錯的！你性格太剛烈了。稍微受到刺激就變得暴怒。”
“以前實力低微的時候還時常用用腦子，遇到事情，會想一些辦法來應付。現在實力強了，反而變得蠢了。不管什麽事情，首先想到的都是打了再說。究竟是為什麽？”
為什麽……昭明心中微微一顫，回想以往，發現似乎真是如此。
曾幾何時，在對付白玉犀將軍和豺狼妖的時候。自己並不是純粹的依靠武力，還用了計謀和戰術。
可如今。自己似乎很少，或者很不願意去想所謂的辦法和戰術了，出了情況，第一反應就是打。
“打敗對手就沒有問題了，還是覺得打的讓人家害怕了，以後就不會再有問題了？”
麵對孫九陽的喝問。昭明沉默，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沒想過這個問題，此刻也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孫九陽似乎說道了自己心中想的某些東西，但又並非是所有東西。
看著昭明茫然的模樣。孫九陽微微一笑：“也許都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你驕傲了！”
“驕傲！”昭明一驚，隨即來連連搖頭：“沒有，我沒有驕傲。”
“不，你驕傲了！”孫九陽笑道：“而且是最最驕傲的那種。”
“那種讓人一眼就看得出驕傲的驕傲其實充其量隻能算傲慢，因為驕傲而慢待別人。趾高氣昂，不可一世，連當事人自己都能感覺到，隻是不願意改變而已。”
“但你的這種不同，你的驕傲源自內心深處，不知不覺中慢慢的影響著你。莫說你自己，就算是你身邊的人也難以發覺。”
“很多人都隻感覺到你越來越強大了，行事作風都在改變。”
“隻是帝俊入主天際嶺後，被太多的事情纏身，都沒有再與你好好交心聊過。而修羅則是恨不得你也和他一樣大殺特殺，至於其他人，因為對於強者的崇拜，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你的心態也越來越浮躁了。”
“你不再去思索妖族的未來該如何走，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想著如何打敗你的敵人。卻不曾仔細想過，一個種族的強大並不是光靠強大的武力和血腥的殺戮。”
昭明欲言又止，他想反駁，可仔細想來似乎真是如此，或者說心中不是很願意去思索太多的事情，就是想著打敗了敵人，妖族自然強大。
“而這一切，都來源於你急速飛漲的實力！曾幾何時的你時常會懷疑自己，甚至懷疑整個妖族的能力天賦！”
“隻是當你打敗一個個敵人，化解一次次陷阱後，你開始感覺到自信。自信不是壞事，可是自信一旦過頭後就會開始自傲。”
“以大羅金仙境界打贏太乙金仙境界不算什麽，可以太乙金仙境界硬抗仙王而不死呢？那一刻的你，心中是否也有過自豪？”
自豪，自然是有的。昭明默認，這沒有故意否認的必要。仙王與亞聖的差距太多了，能以太乙金仙境界硬抗仙王而不死，如今天下怕是也僅有自己。
“自豪來源於你的自信，而當自信一點點增強，超過一個度以後，就成了你如今的自傲。”
“雖然你一直都很恨巫族，但不可否認的是，曾幾何時你是很忌憚巫族的，因為不管巫族做了什麽也無法讓人去否認他們的強。”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你變得輕視巫族了。就算低了一個境界，你也會當對方當成可隨意宰殺的對象。若是一般巫族也就罷了，哪怕是仙王大巫，在你眼中也開始變得不過如此。”
“尤其是斬殺了東王公，驅逐三清道人之後，你沒發現你已經膨脹到了一個浮誇的程度嗎？不管是誰，一旦有了矛盾，哪怕並不是多大，你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打，然後就是殺。”
“再後來甚至已經到了目中無人的程度，我真的很想問一句，是誰給了你自信，敢孤身一人去巫島找巫族大祭司質問？”
“這是一種致命的驕傲，你已經變得開始過度依賴自己的力量，甚至到了迷信的程度，以為靠自己就能解決一切，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鋒芒畢露，必然造損。有時候很想問你一句，若巫族與仙族聯手，一起出兵進攻天界，你準備如何應對？”
不知如何應對……昭明心中的確沒有更多的辦法，僅有一個想法：打！
打的後果是什麽他不清楚，但一切打過再說。
愣神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驚愕的看著孫九陽問道：“孫九陽，你今天怎麽……”
說不清為什麽，他總感覺今天的孫九陽有些古怪，似乎說了很多不應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此時一陣呼呼之聲傳來，循聲看去，隻見那一團巨大的離火急速壓縮，從數百米直徑，變得不過人頭大小。
再見離火蠕動，光芒四射，很快讓昭明驚訝的事情出現了。
猶如火卵孵化一般，那團離火竟是慢慢的化出來一個不到兩尺長的嬰兒。一身赤紅未散，有玄之又玄的紋絡在其周身浮現，十分奇特。
再聽見“哇”的一聲啼哭，聲音清亮，響徹四方，猶如一個巨漢般雄渾有力，根本不像一個繈褓嬰孩。
“呀！終於活了！”
西王母驚喜的叫了一聲，其他兩個女人也是放下了爭吵，一臉欣喜。想要上前，隻是嬰孩周圍還有大量離火，擔心傷了嬰孩，不敢輕易出手。
她們不敢，但昭明卻敢，身形一閃，就要衝過去。
隻是剛有動作，就見孫九陽一動，直接擋在了他前麵，衝著他搖了搖頭：“難不成我說了這麽多，你還不明白嗎？”
而昭明卻是眼中戾氣一生：“你不是孫九陽！”
剛才的動作雖然小，但真正的孫九陽肯定是無法擋住自己的，而去孫九陽也絕不會跟他說那麽些道理。
“孫九陽”沒有否認，隻是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是孫九陽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這裏的幾個人都沒有傷你害你的意思，更是沒有害妖族的意思。”
“現在的你太自傲了，已經自傲到總感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一般。可事實如何？我對你沒有惡意，你卻是對我目露凶光，可真正對你有敵意的人，又豈會這麽輕易讓你知道。”
“有時候給他人留一線生路，其實是給自己留一線生路。”
昭明心中一動，猛然想到，忍不住驚喝一聲：“你是無量天尊。”
“你……好自為之！”
“孫九陽”沒有回答，隨手一拂已經將昭明給送了出去。。